韓淵又對著程潛的小院指指點點道:「你這裡也太破了,也就比師父那強一點,明天你看看那我那院里,我那院有你這個十個大,後面還有一個大水塘,夏天可以下去游泳——你會水嗎?唉,算了,你們這些家裡養大的小孩一個個都不敢出門,別提下水了,以後我帶你去,保證一個夏天,讓你變成浪里白條。」
對於這樣的好意,程潛實在敬謝不敏,他真的不想和韓淵這樣的人間渣滓一起浪。
小叫花利用東拉西扯的時間,吃完了程潛帶回來的點心,終於停止了毫無意義的閑聊,說起了正題。
他打了個飽嗝,坐直了,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二師兄說過的……山穴的事嗎?」
程潛早料到他有這一出,於是波瀾不驚地回答道:「師弟,那是有違門規的——既然你已經將本門劍法都學得差不妨多了,門規上的字你認全了嗎?」
韓淵覺得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師兄有點不可理喻,便充滿優越感地教訓道:「背門規有什麼用?我真是再沒有見過比你更死心眼的了,你沒聽見二師兄說嗎,沒有氣感,學會了全套劍法也是個跳大神的。一步一步的來,那得磨蹭到什麼時候?做人不能太墨墨守……守那個什麼。」
程潛:「墨守成規。」
韓淵一擺手:「愛是什麼是什麼吧,總之我要去山穴,你去不去?」
程潛將一臉「忠厚老實」均勻地鋪平攤開給韓淵看,說道:「我可不敢。」
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韓淵先是失望,隨即又有點不屑——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小男孩通常都看不慣程潛這樣「唯唯諾諾」,只知道按部就班的「乖」孩子。
「家裡養的。」韓淵嘬著牙花子,不怎麼高興地看了程潛一眼。
至於程潛,則完全把他的師弟當成了一隻智力情況堪憂的癩皮狗,感覺對此人一切愛恨情仇都是浪費感情,於是毫無態度地端起了茶杯。
韓淵又看了他兩眼,看在早先一包松子糖的份上,逐漸沒了脾氣,他帶著一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憐惜,還有滿腔野狗看家貓的高高在上,再次對著程潛搖頭嘆息:「家裡長大的小孩,都是瓷做的。」
下午在傳道堂,程潛已經感覺到了這山的靈性與暗藏玄機,同時,他也知道李筠是怎麼想的,李筠肯定是好奇初一十五的山穴那裡有什麼,又不肯自己冒險犯門規,大概早就計劃著給自己找個替死鬼了。
韓淵在程潛這裡蹭了一頓夜宵吃,雖然沒有把人說動,也不算全無收穫。「瓷做」的程潛彬彬有禮地將韓淵送到了門口,目送他離開,等著看這冤大頭的下場。
「犯了門規會怎樣呢?」程潛漫不經心地想道,「抽板子?打手心?抄經——要是抄經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他沒想到,直到第二天,韓淵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