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煩躁地抓抓頭髮:「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眼下她越來越大,符咒恐怕是快要壓不住了,要配丹藥的話,我這還缺一味『烏篷草』,搜羅了一年了,還是找不著,實在不行……我只能想辦法找人從島外找尋了。」
程潛聞言給了他一個微笑。
李筠奇道:「怎麼?」
程潛探進懷裡,摸出一個小紙包,放在桌角上,露出裡面枯枝似的烏篷草的一角。
李筠目光落在那紙包上,頓時吃了一驚,一把將那烏篷草抓在手裡,一迭聲地說道:「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是配引氣丹的主料,要是島上有,肯定剛發芽就有人盯上……等等。」
「嗯,搶來的,」程潛擺擺手,「別問了,能用就行,我走了。」
他說完,抬腳就要走,李筠突然一伸手搭住他肩膀,程潛頓時悶哼一聲,險些被他輕輕一巴掌拍趴下。
李筠十分崩潰:「等等!到底怎麼回事?」
隨著程潛年歲漸長,他這方面的「毛病」也越來越明顯,聽見了個什麼,他也不和人商量,過兩天私下就辦了,弄得他三天兩頭身上帶傷,就只管偷偷來討葯,問他什麼都不說,時常還要韓淵打探回來些隻言片語,嚴爭鳴他們才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他又因為什麼和誰動手了。
「沒什麼……嘶。」程潛忍痛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給李筠看,「可能是早晨落枕了,又被棍子蹭了一下,別告訴娘娘,省得他又要啰嗦我……」
有道是白天不能說人,後晌不能說鬼。程潛話音沒落,裡屋的門帘已經微微動了一下,只見嚴爭鳴手持一卷書,玉樹臨風地走了出來。
嚴爭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你說誰?」
程潛:「咳……大師兄。」
好在嚴爭鳴看起來一時沒打算追究,他放下手頭的舊書,轉頭對李筠道:「你方才提起來了——我近日確實想回一趟扶搖山,一來最近有點心得,想回去翻找典籍求證一下,經樓里的東西雖然雜亂無章,但是我派一脈相承的東西總能找到線索,況且……」
他微微一皺眉道:「我去年因為看著小月兒他們年紀也大了,便將她們都送了回去,當時是讓他們傳了家書的,可是至今也沒收到迴音,按理說青龍島上不禁書信,他們這一走杳無音訊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想順路回家看看。」
「只怕入了講經堂不能隨意離島。」李筠沉吟道,「不如這樣吧,你讓雪青赭石他們誰替你跑趟腿,我聽說雪青前些日子有氣感了?那經樓應該進得去吧?」
「經樓也不是是個有氣感的人都推得開的,當時我和銅錢是在門前師父手把手教的,」嚴爭鳴搖搖頭,「算了,整理本門功法也不急於這一時,往後回去有得是時間,我先讓雪青幫我送封家書,再回扶搖山看看。」
聽他們兩人討論這事,程潛正準備不動聲色地偷溜,誰知才走到門邊,韓淵突然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險些將門板拍在他臉上。
「哎喲小潛你幹什麼哪!」他風風火火地暴露了程潛的行蹤,同時扯著嗓門叫道,「大師兄,兩件大事!」
嚴爭鳴剜了程潛一眼,皺著眉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抬手仰頭道:「慢慢說,唾沫星子都噴我臉上了。」
韓淵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說道:「張黑炭不知道被誰黑了,臉腫得跟饅頭似的,都看不見脖子了。」
嚴爭鳴和李筠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程潛身上,程潛只好乾咳一聲,假裝扭頭看窗外的風景。
韓淵繼續道:「還有,碼頭上來了一艘大船,我特意去看了一眼,聽說是那個姓周的小白臉回來了。」
周涵正?
程潛終於顧不上往外溜了,靠著門靜默地站在一邊,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木劍上。
「上一次他回來還是講經堂開班的時候,這次我估計島上又有什麼大事。」韓淵篤定地說道,「你們猜會有什麼事?」
他每每報告個什麼,都活像個說書的,三個師兄誰也沒理他,韓淵只好訕笑一聲,自己交代:「我聽人說,講經堂要開一次大比,優勝者能進青龍島弟子內堂修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