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飛身帶著眾人御劍而去,同時口中喊道:「你且忍忍吧,真斷成兩截,我跟大師兄說兩句好話,沒準他能把真龍旗給你。」
韓淵差一條龍骨,垂涎真龍旗已久,聞聽此言,當場就翻天覆地的文靜了起來,再不污言穢語地催促,痛快地說道:「多謝二師兄,你們放心去,我再撐半個月沒問題!」
李筠被他謝出一身雞皮疙瘩,頭都沒敢回。
而噬魂燈雖然碎了,但心魔谷依然開著,扶搖山上的魔氣同樣沒有退。
嚴爭鳴與掌門印心神相連,感覺到依然有源源不斷的魔氣從他們方才走過的通道中滲透過來,他便直接問程潛道:「你那個聽乾坤有沒有告訴你應該怎樣將這封印封住?」
「這個不用它告訴我。」程潛收回霜刃,轉身望向清安居的方向,「猜也猜得出來……」
嚴爭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當即駭然。
「你不是說我們要把那塊石頭重新請回不悔台吧?」嚴爭鳴被萬丈心魔谷攪起的焦躁隨著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已經發泄了七七八八,短暫地回到了他慣常的慫人狀態里,「十萬八千階,不悔台,走上去——我的祖宗……你肯定在逗我。」
程潛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是認真的。
嚴爭鳴頭都大了兩圈:「你又不是沒見過不悔台,我上回才走了一步就被打下來了,等走完十萬八千階,沒準就地就能見師祖去了!」
要是放在以前,程潛一定不肯聽他廢話,早就扛起心想事成石自己走了,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開始意識到,這種態度對他師兄而言反而是一種傷害。
他一輩子的耐心全都透支給了嚴爭鳴,一直等到嚴爭鳴抱怨完,才氣定神閑地問道:「你去不去?」
嚴爭鳴鬧心地掃了一眼周遭漫山遍野的魔氣,肩膀一垮:「……去。」
說完,他提起劍,率先向清安居走去:「試試吧,司馬當成活馬醫,問題總比辦法多……呸!」
他的身累嘴賤心裡苦,全都盡在這句口誤中了。
到了清安居一看,那心想事成石原本像一灣凝滯不動的死水,此時裡面卻有浮光般的光暈緩緩閃爍,看起來幾乎像是「流動」了起來,簡直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流淌的光暈像是情人的眼波,讓人不由自主地便淪陷其中,嚴爭鳴不過看了它片刻,便有些痴地探出了手去。
不過他的手在即將碰到那塊石頭的時候,總算想起了「真品」就在自己旁邊,於是當空轉了個圈,迂迴著落在了程潛肩膀上。
嚴爭鳴勾住程潛的脖子,十分沒出息地長長鬆了口氣,低嘆道:「幸好你人在這裡。」
程潛沒有貿然伸手去碰,他將那塊被霜刃撬開的冰心火帶來了,這一塊冰心火石一端已經裂開,另一邊大體還算完整,被唐軫打磨過,能勉強將那石頭塞進去其中,短暫地隔絕了纏繞在心想事成石周遭濃郁的魔氣。
程潛:「別廢話了,快給我用掌門印打開通道。」
嚴爭鳴知道事不宜遲,他一邊迅速依言打開通往心魔谷的通道,一邊又控制不住心生不忿,問道:「為什麼你一直能不受影響?」
程潛隔著半塊冰心火,將心想事成石扛在肩頭,大步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怎知它對我沒有影響?」
嚴爭鳴一愣,連忙跟了上去,喋喋不休地問道:「真的?它對你的影響是什麼?要是那些亂七八糟不相干的事就算了,要是跟我有關係,你能偶爾表現表現,讓我高興一下嗎……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程潛:「好讓你把腦子吹乾一點。」
兩人這一次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不悔台。
嚴爭鳴的烏鴉嘴再次展現出其絕代風姿,果然說中了——問題就是比辦法多。
兩人分別試了無數種方法,無論是試圖用元神劍將這石頭送上高台,還是種種千奇百怪的法寶,在此地居然都落了空。
十萬八千階懸空的不悔台直通天際,高得嚇人,冷冷地俯視著眾生,容不得半點投機取巧。
程潛率先一步邁了上去,周身真元好像蒸發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迹,他這一步還沒站穩,一陣暴虐的罡風自上而下,徑直掀向兩人。
護體真元早已經化為烏有,手腳沉重得彷彿一幅枷鎖,程潛感覺此事自己與凡人無異,他一把抽出霜刃橫掃而出,沒有真元,所有的力量全都來自骨肉,這一撞之後他手腕巨震,若不是多年來劍法苦練不輟,側身卸力及時,程潛整個人險些從石階上翻下去。
嚴爭鳴一把托住他的後腰:「小心——這怎麼上的去?師祖肯定是個活牲口。」
程潛揉著發麻的手腕:「掌門師兄,口頭欺師滅祖也是欺師滅祖。上不去也得上,不然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
嚴爭鳴第一反應就是將那裂縫草草封上,然後把這難題留給後世,萬一徒弟徒孫中哪一代再出一個童如那樣的能人,就讓他能者多勞嘛。
可惜,他在程潛面前畢竟還是要面子的,這種話在他心裡鬼鬼祟祟地轉了一圈,沒好意思表露出來,只好嘆了口氣,與程潛相攜走上不悔台。
這樣走了不過百十來階,程潛的氣息已經明顯粗重了起來,他不斷地活動著自己的手腕,那腕骨彷彿受了傷一樣「嘎啦啦」作響,每走一步腳下都彷彿灌了鉛。
嚴爭鳴將大石頭塞進他懷裡,同時奪過霜刃:「沒力氣了為什麼不開口?從現在開始,我們倆一百步換一回,誰也別逞強。」
心想事成石再加上冰心火,重量也不過百十來斤,對於修士而言與羽毛無異,可此時,它沉甸甸地壓在近乎脫力的程潛手上,程潛險些踉蹌了一下,手腕差點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