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殤

唐孜然沉聲道：「首先是我們在這裡所做的研究，事實上，我們這樣的實驗室絕對不止一個，而在研究的究竟最終目的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管中窺豹的告訴你一些我的猜測。」

「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在研究一種特殊的藥物，而當初，我和你媽媽都是聯邦的藥劑師，也曾經進行過機甲設計。我們被抓走的時候，原本認為是要讓我們進行機甲設計研究的，可被送到這邊之後才知道，竟然不是這樣，而是讓我們研究一種特殊的藥物，或者說是一種藥物的一部分。這種藥物最大的作用，是抑制。」

「抑制？」不只是唐舞麟驚訝，就連聖靈斗羅臉上也流露出了驚訝之色。

「是的，是一種抑製劑，專門抑制人類情緒變化的。我們這邊的抑製劑是研究方向之一，同時，還有很多實驗室在進行著類似的研究。但我相信，我們這邊的研究應該是最成功的。這種抑製劑作用很大，但不是針對於人類的，因為人類本身，肯定承受不了它的作用，效果太強了，一旦人類使用了，那麼，情緒瞬間就會降低到冰點，甚至是沒有任何情緒出現，化為活死人。只有那種特彆強大的魂獸，在接受了這種抑製劑治療之後，才有可能存活下來，並且有壓制情緒的作用。」

「這應該是傳靈塔的研究，很可能是針對什麼特彆強大魂獸的。我所能知道的就是這些，他們把所有配方都拿走了，但他們卻肯定想不到，我把所有的配方都記在了腦子中。舞麟，你記一下。」

「爸爸，您別說了，先讓冕下為您治療吧。」唐舞麟哀聲說道。

「快，別廢話。難道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要走到盡頭了嗎？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抑製劑傳靈塔要做什麼用，但它肯定有意義，而且，這是我和你媽媽，以及眾多位研究人員十幾年的心血。不能讓它就這麼消失了，我相信，它很肯定是有實際作用的。有了配方，未來真要面對什麼，你們也能夠有所應對。」

「好……」唐舞麟咬緊牙關，從自己的儲物魂導器中取出紙筆。

唐孜然的呼吸有些急促，向身邊的琅玥道：「老婆，如果我有什麼錯漏的地方，你幫我補充。舞麟，開始。藥物的成份有……」

他的語速非常快，顯然這些早就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深處，首先是藥物成分、然後是配方，宛如連珠炮一般說著，唐舞麟雖然聽不懂，但卻飛快記錄著。

聖靈斗羅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這並不是魂力消耗過大，而是控制到了極限的現象。

唐孜然和琅玥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所以，她必須要讓自己的力量和血魔咒殺的力量在他們體內有所平衡才行，否則的話，任何一種力量在他們身體之中爆發，都會讓他們迅速死去。

「……好，就這麼多。」唐孜然長長的舒了口氣，總算是說完了，而唐舞麟密密麻麻的記錄了一張紙。

「爸爸，您先休息一下。休息一會兒。」唐舞麟咬緊牙關，為了不讓淚水打濕手中的紙張，他先前一直強忍著淚水。

「孩子，別哭。生死有命，人總是要死的。這是自然規律，任何人都違背不得。我和你媽媽，這輩子能有你這麼個好兒子，我們知足了。聽說你已經考上了史萊克學院，一定是已經有所成就了。可惜，爸爸沒時間聽你的故事了。等我們走了以後，在我們墳前，多給我們講講你的經歷，我們喜歡聽。」

「爸爸——」唐舞麟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唐孜然向他擺擺手，「還有第二件事，也特別重要。事實上，我和你媽媽，原本永遠都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的。因為，我們捨不得你。」

說到這裡，他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扭頭看向妻子，琅玥沒有開口，只是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孜然深吸口氣，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道：「其實，你並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

「啊？」突如其來的震驚，令唐舞麟的淚水都停頓了一瞬間。

唐孜然苦笑道：「我和你媽媽是多麼希望能夠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啊！你從小就那麼聽話，又非常努力，性格堅毅。你是我見過的孩子中最優秀的。雖然或許這是因為我是你的父親才這樣認為的，但是，在爸爸、媽媽心中，你始終都是完美的。你才那麼小，遭遇了殘次品魂靈卻能不屈不撓，這樣的你，讓爸爸特別為你而驕傲。但是，現在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是，你並非我們親生的。你媽媽在年輕的時候因為研究藥物，一次不小心的感染之後，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你是我們在一次郊遊之中，在野外撿到的。」

「當我們抱起你的那一瞬，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向我們訴說，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叫做唐舞麟。和我同姓。」

琅玥介面道：「小時候的你，特別可愛，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嫩嫩的，有著比絲綢還要好的觸感。你總是在笑著，從來都不哭。特別、特別乖。在抱起你的那一瞬，我們就決定領養你，在我們看來，你是上天給我們的禮物，對我們的眷戀。」她的聲音很溫柔，眼神也隨之變得飄渺起來，彷彿又回到了曾經的歲月。

唐孜然道：「我們把你帶回家，那時候我們就已經感受到了一些你的與眾不同。事實上，小時候的你，特別容易生病，尤其是愛發燒。經常發燒，每一次都是高燒不退。甚至有時候我們都覺得你要……但是，你每次都挺了過來，而且會變得更加生龍活虎。」

琅玥道：「從小，你的飯量就比普通孩子大了許多。我們因為再也不想從事藥劑師和機甲設計這些工作，所以一直都很辛苦。但無論多辛苦，只要回家看到你，爸爸、媽媽心中就特別滿足。你是我們心靈的寄託。事實上，我甚至都已經忘了，你並不是我親生的。」

唐孜然道：「找到你的時候，你孑然一身，甚至連襁褓都沒有，但我卻可以肯定，你名字來歷的聲音，是我們所真切聽到的。或許，你的父母並非普通人。如果不是因為要走了，我們或許會自私的將這個秘密一直保留下去，永遠都不告訴你。只讓你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一定會這樣自私的，因為，我們捨不得你。可是，現在我們要走了，爸爸不希望你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親人。至少，將這件事告訴你，能夠讓你心中還有個期盼。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吧，唯一的線索就是，在那個說出你名字的聲音出現時，明明是在內陸地區，卻讓我們聽到了巨浪滔天的聲音，在那個聲音中，充滿了濃濃的不舍。」

琅玥眼眸之中，兩行血淚緩緩流淌而下，「是啊！兒子，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吧。你這麼好，他們一定是萬般無奈之下，才不得不拋下你。相信他們也一定一直都在思念著你，尋找著你。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其他親人的。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會孤單。」

唐孜然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身上白色與血色光芒交織，他的聲音顫抖著，眸光卻始終都落在唐舞麟身上，「兒子，爸爸捨不得你……如果有來生，我只希望，上天能夠將你賜予我，做我的親生子。」

琅玥身上也開始出現了同樣的變化，「如果有來生，爸爸、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哪怕將你培養成一個紈絝子弟，我們也願意。」

唐孜然用力的深吸口氣，「兒子，別為我們悲傷，在那條路上，我們一切有彼此，我們並不孤單，我們只是擔心你。你和你媽媽，都是我這輩子最親的人，無論什麼時候，我和媽媽都希望你能快樂。十幾年了，你承受的已經太多、太多，我們好慚愧，沒能一直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兒子，你記住，如果你真的思念我們，真的想讓我們九泉之下也能開心，那麼，你自己就要快快樂樂的。」

「麟麟，媽媽，捨不得你……」

「凝！」聖靈斗羅突然大喝一聲，背後的八翼天使身上綻放出無比璀璨的白色光芒，唐孜然和琅玥身上的所有血色都在瞬間褪去，但他們的身體也像是凝固了一般，化為兩尊潔白如玉的雕像。

「爸爸、媽媽！」唐舞麟悲呼一聲，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