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一片鴉雀無聲的死寂中,避塵直直掉到了地上。
金光瑤左手一翻,指間拉出五條粗細不一的琴弦,另一端固定在腰間的金環暗扣里,右手則在弦上划過,錚錚奏起。
他扯出琴弦時,藍曦臣便喝出了聲:「不要聽!」
可已經晚了,那些蘭陵金氏的修士們必定受過主人叮囑,有所防備,都搶先一步捂住耳朵,運起靈力阻隔琴音,藍忘機卻不知他們的暗號,錯過了防禦的最佳時機,將這一段詭異的旋律盡數收入耳中。待他再想阻隔時,靈力卻已無法運轉自如了。
金光瑤一鬆手,那幾根琴弦又嗖嗖地縮回腰帶里,和他的佩劍一樣,纏在他腰間。現在,藍忘機靈力已失,不成威脅,魏無羨脖子上的那一根琴弦,自然也撤去了。
頸項間的細微刺痛一消失,魏無羨便迫不及待地朝藍忘機撲去。
方才他那石破天驚的一句剖白,猶如蒼雷貫體,轟得藍忘機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一向波瀾不驚的面容上,竟然難得現出了几絲茫然和懵懂。
被魏無羨這樣雙臂攔腰、死命摟住,已經不是第一次,可這一次,藍忘機的身體卻彷彿變成了一塊笨重的木頭,僵得連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魏無羨道:「藍湛,我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
藍忘機的嘴唇動了動,半晌,道:「你……」
他說話從來言簡意賅,乾脆利落,幾乎沒有斷斷續續的時候,此刻卻斷得無比遲疑慎重。須臾,又道:「你方才說……」
似乎是想重複一遍,用以確認自己沒聽錯。可那種話,對藍忘機而言,確實太難以啟齒了。
魏無羨立刻毫不遲疑地準備再說一次:「我說我是真心想和你……」
「咳咳!」
藍曦臣站在一旁,右手握成拳,抵到了唇邊。斟酌片刻,他嘆道:「……魏公子,你這話說的時機真對,場合也真對啊。」
魏無羨半點誠意也沒有地道歉:「真是對不住,藍宗主,我真是一會兒都不能再等了。」
金光瑤也像是一會兒都不能再忍了。他轉頭對數名屬下道:「去殺靈犬!不要讓我看到它又把什麼人引來。」
「是!」
這一批修士離開後,金光瑤又折回觀音廟內,道:「還沒挖到嗎!」
廟中修士道:「宗主,可能是您當初埋得太深了……」
話音未落,天邊忽然一道慘白的閃電爬過,片刻之後,驚雷乍起。
金光瑤望了望天,臉色微沉。不一會兒,空中飄起了斜斜的細小雨絲。
魏無羨抓著藍忘機,原本還在試圖把胸□□滿的萬語千言噴薄而出,冰冷的雨絲飄到臉上,讓他稍稍冷靜了些。
當年血洗不夜天后的那一晚,也是像這樣,驚雷陣陣,飄著夜雨。
金光瑤對藍曦臣道:「二哥,下雨了,進廟去避一避吧。」
即便藍曦臣已經受制於他手,他對藍曦臣卻依舊禮數周全,不苛待半分,相處種種都與往日無異,只是格外客氣一些,叫人即便是有脾氣也很難沖他發,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藍曦臣原本就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
金光瑤率先邁過門檻,步入廟中,其他人隨之而入。進了廟,抬頭一看,魏無羨和藍忘機都怔了一怔。
這座觀音廟內部寬敞,頗為大氣,紅牆金漆都完好如新,看得出時常有人精心打理。那些修士們在大殿後方掘土,不知已掘得有多深了,仍然沒能挖出當初金光瑤埋的那樣東西。神台上供奉的觀音像眉目如畫,比之尋常的觀世音像,少了幾分慈眉善目,多了幾分清秀和美。讓他們微怔的,是這尊觀音神像,居然和金光瑤長得幾乎有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