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一道道輕吟在幽靜的山間響個不停,嗖嗖嗖的破空聲,漫天飛舞,不絕於耳。只是須臾之間,一道並不寬敞的小路前,便已聚滿了嚴陣以待的人群。
滿山遍野,一排排,排列有序,全都凝眉怒目,一臉謹慎地向前看著。
而在那小路上走著的,是個全身披著黑袍的男人,黑髮黑瞳,還有那即便在烈日炎炎下,也讓人看一眼,就感到異常冰冷的目光。
「大膽,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壞我護宗結界,私闖我玄天宗門?」一名身著白服的弟子,當即站出一步,大喝道。
可是那人卻並沒有回聲,只是依舊如常般,一步一步,款款向前,顯得是那般陰森詭異。
彼此對視一眼,眾弟子皆是眉頭微抖,手中不自覺地冒出汗來,卻是不敢輕易上前。因為他們已經看出了,這是一位真正的化虛強者。
在整個宗門中,除了長老供奉外,沒有一個弟子是他的對手!
「哼,不管你是誰,在下奉勸一句,你最好當即止步。這裡可不是世俗天地,化虛境就可以橫著走了。此乃玄天宗,每一位長老供奉都是絕世高手。你來這兒搗亂,絕沒有什麼好下場!」
忽然,又有一人蹦出來,大喝出聲,向著那黑衣人喋喋不休。可是那人卻絲毫不以為意,彷彿什麼都沒聽見般,依舊自顧自地向前走著,走著……
互相看了看,眾弟子漸漸凝重下來,心下已經瞭然,此人真是來者不善!
咻咻咻……
正在這時,又是幾道破空聲起,眾人轉首向那裡看去,卻是登時一喜。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玄天宗宗主和幾位最強的供奉到了。
化虛七重、化虛八重、化虛九重……汩汩強悍的氣勢陡然降臨,卻是給了在場所有弟子一份踏實的安心來。
畢竟,他們即便沒到化虛境,但那份眼力已是看出,那個黑衣人不過化虛一重而已,可現在來的宗門高層卻都是化虛巔峰的存在,任何一人伸出一根小拇指都能碾死他,心中的那份對於宗門的自信也驀地就升了起來。
尤其是剛剛那出言弟子,現在更是一副猖狂得意的樣子,大笑出聲:「哈哈哈……剛剛讓你離開你不走,現在我們宗主來了,你就算想走都走不了了。敢擅闖我宗,絕不會輕易饒了你的!」
「切,真是什麼樣的宗門,出什麼樣的人。上次饒過你們不死,現在倒又活蹦亂跳,神氣起來了,當真記吃不記打,囂張得很哪,呵呵呵……」
一聲輕笑,那人不置可否,繼續緩步前行,沒有在意任何人。
玄天宗主見此,不覺一愣,趕忙拱手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哪個宗門的,不知來我玄天宗所為何事?」
不像那些無知的弟子,玄天宗主再怎麼說也是一宗之主,上位幾百年了。什麼叫分寸,還是知道一點的。
別看這人只是化虛一重而已,但你知道人家背後的勢力是誰嗎,有多大嗎?他們玄天宗的護宗結界可不是一般陣法,那都是聖靈石為陣基布成。這麼簡單就闖進來的人,能是一般角色嗎?
他是誰,來自何方,代表哪個大人物而來,你們都知道嗎?
什麼都不知道,就直接喝罵裝逼,這跟找死沒什麼區別。也只有在這玄天宗內養尊處優慣了的弟子,才會這麼做。他們這些老傢伙,可不會輕易拿修為判斷人,而是十分謹慎。
可是那些弟子不知,卻是有些迷茫了,一臉不解地看向宗主的方向,心中疑惑不已。
宗主,他一個化虛一重的修者,敢擅闖宗門,您還跟他客氣什麼,上去干啊,還怕他不成嗎?
似乎看出了那些榆木弟子的心思,玄天宗主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直將他們瞪得向後齊齊一縮,才無奈搖搖頭,心下哀嘆。
這幫小兔崽子也只能在宗門混了,哪天要是出去的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估計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唉!
「呵呵呵……宣宗主,好久不見了!」
又是一聲輕笑響起,那黑衣人身子微微一滯,終是停下了前進的步伐,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容:「怎麼,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
身子猛地一震,宣宗主雙瞳狠狠一縮,看著這張他做夢都會驚醒的臉面,不由雙拳緊緊地攥了起來,咬牙切齒道:「卓凡,你這小兔崽子,竟然還沒死?」
「是啊,我的命的確很大,幾次生死邊緣都沒死成!」
嘴角划過一道邪異弧度,卓凡冷冷一笑,幽幽道:「既然認出了我,想必您也該知道,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了吧!」
眼睛微微一眯,宣宗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恨聲笑道:「目的?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答對了!」淡然一笑,卓凡幽幽出口。
可是聽到此言,宣宗主卻是陡然大笑出聲,而那笑聲中卻滿是凄慘之色:「哈哈哈……你尋仇,你還有臉來尋仇?要知道,可是你先把我兒子害死的啊!」
「是啊,我殺的!」
面上一片平靜,卓凡淡淡出口:「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從不否認。若是你向我尋仇,理所應當,我一一接著。但是……」
說著,卓凡突然眼瞳一凝,露出了冰冷的目光,汩汩殺意止不住地向外逸散著:「但是你不該跟邪無月串通一氣,將這份仇怨,撒在其他人的身上。尤其是魔策宗大供奉,那是我的悟道恩師。本來我此次回來沒打算再理這芝麻綠豆的恩怨,但這份殺師之仇……」
「哈哈哈……你也知道失去至親的痛苦?」
不由大笑一聲,宣宗主一陣瘋狂:「原來如此,那老頭對你如此重要啊。早知道的話,在那行天劍宰了那老頭後,老夫就該將他的屍體拿出來狠狠鞭屍。子不教,父之過;徒不肖,師之惰。老夫應該將對你的滿腔憤恨,全都撒在那老頭身上才是……」
雙拳狠狠地攥著,卓凡眉頭猛抖,狠狠咬著牙關:「有種你再說一次?」
「再說一百次也無所謂,老夫要將那老頭鞭屍,鞭屍。這次你來得正好,待老夫宰了你之後,就親去魔策宗,要來那老傢伙的屍首,把你們師徒二人一起鞭屍,以泄老夫心頭之恨!」
眉頭的青筋突突跳動,卓凡的面色越來越陰沉,沉吟少許,卻是突得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本來我還念在這是傾城師門的份上,也許該手下留情,只找你這主事者就好了。但現在,哼哼……玄天宗這個地方,已沒必要再存在下去了。」
「想滅我宗門,就憑你?」
眉頭一掀,那宣宗主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般,猖狂大笑:「先別說僅憑你一人,有沒有這個本事。就算像上次那樣,你拉來一票幫手又如何?在西州滅掉一個宗門,可是大忌,你和你的那些人,將再無立足之地!」
不屑地撇撇嘴,卓凡冷然一笑,眼中閃過猙獰之色:「我一個亡魂,西州的規矩,已經束縛不了我了。玄天宗內的任何一隻生物,都別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話音剛落,唰的一聲,卓凡已是一踏腳尖,猛地向宣宗主那裡衝去,全身黑氣大盛。
「殺!」
宣宗主也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雙目通紅,一聲令下,率先向卓凡衝去,其餘眾人緊緊跟上。
霎時間,排山倒海的人群向卓凡那裡壓去,而卓凡身周的黑暗,也迅速向周遭擴散出去,眨眼籠罩天地……
……
三個月後,雙龍院,通天閣上。
兩位至尊靜靜地坐於上首位置,眉頭緊皺,輕捻鬍鬚,不知在思量著什麼。他們的下方,俯首跪著五十餘號化虛強者,卻正是馭獸宗僅存下來的高層們。
「你們說……這一切都是魔策宗的計劃?」黑色的長須微微抖動,黑髯至尊眼睛微虛,喃喃出聲。
忙不迭地點著腦袋,那些人急急道:「兩位至尊明鑒,這絕對是魔策宗的詭計無疑。他們先是讓我們消耗天宇的戰力,幫他們除掉那些叛逆。然後自己偷襲我們宗門,還干出滅宗殺人之事。您二位想想啊,若非如此的話,我們的護宗結界可不是能輕易突破的,我們的人也不可能輕易被剿滅殆盡。也只有現在我們合作關係,宗主他對邪無月那小子放鬆了警惕,才被他們偷襲得手啊。請兩位至尊給我們做主,換我們馭獸宗一個公道……」
碰!
然而,還不待那些人的哭訴落下,黑髯至尊已是憤怒地一拍桌子,大喝出聲:「該死的邪無月,老夫去書警告過他,不要惹事,他那些齷齪事,老夫難道不知道嗎?睜一眼閉一眼,給他臉了。現在倒好,居然干出引外人磨損自家戰力的事來了,哼!」
「不錯不錯,至尊說得有理,這邪無月忒不是東西了!」那些馭獸宗高層聽了,也是趕忙馬上附和。
可是他們話剛出口,黑髯至尊的怒火便又轉向了他們:「還有你們,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人家自己宗門的事情,已經快平息了,你們參一腳算怎麼回事?」
「對對對,至尊教訓的有理,我們下次再不敢了!」眾人唯唯諾諾地連連點頭,黑髯至尊看了,卻是怒哼一聲,狠瞪他們一眼:「宗門都沒了,還有下次?」xdw8
「黑髯,他們的事情先暫放一旁,關鍵是這滅宗之事,真的是魔策宗乾的嗎?」
這時,白眉至尊思慮半晌,終是開口道:「先不說魔策宗有沒有這樣的實力,關鍵是他有這樣的膽子嗎?九宗之間的矛盾,絕對不能牽扯到生死,這是西州共識。一宗若犯,九宗共除,他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若不是魔策宗,又究竟是誰幹的?一夜之間,全宗無一生還,還沒留下絲毫線索……」
眉頭深深皺著,黑髯至尊也是愁眉不展,難道說是……
報!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大喝響起,一名雙龍院長老著急忙慌地闖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塊翠綠玉簡,卻是在不斷顫抖著,眼中也滿是驚慌之色,顫巍巍道:「啟稟兩位至尊,大事不好了。西州境內,魔策宗,玄天宗,全都在一天之內,被人滅宗了!」
什麼?
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兩位至尊大驚失色。
其餘那些來告狀的馭獸宗人,也是不由得呆住了。怎麼這魔策宗也被滅了嗎?難道說,滅咱宗這件事,跟他無關?
咱,告錯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