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七章 寒風襲來
心下不覺齊齊一個顫抖，所有人面對這妖孽般的人物，都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面色凝重，顫顫巍巍，說不出話來。
最後只能再次希翼地看向卓凡那裡，眼中皆是渴望之色，彷彿溺水之人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除了驚恐，還有一絲絕望中帶著希望的光芒在裡面。
大哥，您……還有招嗎？
面色依舊平靜，卓凡沒有說話，只是沉吟了少許後，驀地抬起兩隻手來，輕輕地拍起了巴掌，自然祥和，聽不出絲毫驚慌錯亂。
啪啪啪……
歐陽凌天三人也是靜靜地站在他身邊，面色肅穆，似乎完全能聽出這道道掌聲的意思，跟他一樣，全無慌張之感。
眉頭微微一抖，不敗劍尊深深地看著他，卻是目泛疑惑，不明所以。
「劍尊大人，您太客氣了，其實應該道謝的，是在下才對！」
清脆的巴掌聲緩緩停下，卓凡不由輕笑一聲，淡淡道：「多謝您讓我們看了一場世間罕見的強者對決，也讓在下真正看到了人類修者的至強底線，究竟在哪裡。我已看到了未來的目標，在此深表感謝！」
說著，卓凡已是緩緩俯身，向他深深一鞠躬。歐陽凌天三人，也是跟著微微俯身，面色同樣真摯。
面容不覺一怔，三位劍王見此情景，紛紛露出迷茫眼神，彼此看了一眼，都不知所以。這姓卓的，又在耍什麼花招？
歐陽長青他們也是完全傻住了，不禁趕忙道：「我說卓大哥，老爹，你們在幹什麼？那老妖怪是來殺我們的，你們還給他鞠躬幹什麼？現在還是趕緊想一想，有什麼辦法好脫身吧，我的娘嘞……」
「長青，你不懂！」
然而，他話音剛落，歐陽凌天已是面無表情地默默出聲：「你記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之間的恩怨都是江湖事，但是作為一個武道修者，這一拜卻是對強者的尊敬。若是今日你無法彎腰，被世俗恩怨糾纏，那麼你也就永遠無法踏入巔峰之境了！」
「是啊，以前我們就是在江湖上纏了太久，早已脫離了一直嚮往的武道追求。直到今日遇到卓先生，觀其言行我們才大徹大悟，人雖在江湖之中，但心卻可在江湖之外，我們以前錯得太久了！」
聽到此言，慕容烈也不由得長嘆出聲，若有所悟。然後三人便又齊齊看向卓凡那裡，滿眼的敬佩之色。
同為修者，這個道理，這個年輕人一直懂得，卻是他們這些老傢伙早已忘懷，唉……難怪了，他們不如他啊！
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歐陽長青還是難以理解，不過當他看向空中那老妖怪時，卻又是一怔。
因為此時此刻，不敗劍尊似乎也感同身受，面色異常莊嚴肅穆，看向下方四人的眼神，少有地露出了平視之意，彷彿已然將他們視為對等存在。
這要是在以往時候，可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不敗劍尊誒，天下第一高手，人獸通吃，誰能跟他平起平坐？但是這一次，他卻願意平視待之。這一點，估計連那三劍王都莫名其妙了。
收劍而立，不敗劍尊莊重地一抱拳，大喝出聲：「老夫縱橫天下，知交卻無一人，今天老夫算是碰到了，真正的武道修者。尤其是卓先生，年紀輕輕，卻參悟大道，不驕不躁，當真令人敬佩，連老夫都刮目相看。可是可惜啊，我們心雖同向，但身卻對立，在這江湖之中，老夫不得已，還是要取了各位首級。依舊特別是卓先生，老夫更不能放過。今日能與卓先生相識，老夫三生有幸，不過就此別過吧……」
說著，百里御天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似乎有些惋惜，但是很快便又雙眸精芒一閃，下定了決心，長劍直直向卓凡那裡指去，汩汩滔天的殺意，無與倫比地釋放出來，登時令得天地都為之顫抖不斷。
見此情景，歐陽長青都快哭出來了。
剛剛他還以為卓凡在跟不敗劍尊打文藝牌，識英雄重英雄，大家這麼投緣，乾脆把手言歡吧。而先前看這老妖怪的樣子，似乎也很吃這一套。
可是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又劍拔弩張了呢？
卓兄啊，現在你這最後一張感情牌都打砸了，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啊？早知如此的話，剛才就不用對他那麼恭維，也算死得硬氣。可是現在，真是丟了面子又丟命啊，什麼都撈不著！
可是他又哪裡知道，這些真正純粹參悟武道的修者，那最純正的情懷呢？最起碼便是公私分明，恩怨歸恩怨，但對於對手的敬仰，也不會因為恩怨而有所偏頗。
否則的話，由於私心作祟，無法承認對手的強大，那麼自己也永遠不會強大下去。因為強大這個詞，已經被自己那昏暗的心淹沒了。
這個道理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罕有人能做到。xdw8
所以卓凡做到了，在卓凡的牽頭下，歐陽凌天他們也頓悟做到後，不敗劍尊才會罕有地露出敬重之意。同時對卓凡也更加看重，心中的殺意也更甚以往。
因為他已看出，這個青年是個一飛衝天的人物，總有一天，是令他也恐懼的存在，是他未來真正的對手！
他……雖然一直渴望一個對手的出現，但真正發現了這個潛力股，他卻是又恐懼了，想要將他淹沒。
人心之複雜矛盾，即便是這武道巔峰的不敗劍尊，也難以避免！
眼皮微微抖了抖，不敗劍尊的長劍緩緩抬起，道道輕吟幽幽傳出，彷彿死靈的歌唱，要將這裡所有的人都送往地獄。
歐陽凌天三人，雖然身負重傷，但此時此刻竟是再無畏懼之心，齊齊抬起了手中長劍。直指蒼穹！
只因為他們三人現在出劍，已不再為了江湖恩怨而出，也不是為了自身安危而出，而是為了向武道巔峰的人物挑戰而出，為自己的道心而出。
道心恆固，則無懼無畏，因為天地在心中，一切都瞭然了！
這一時，在場五州巔峰的強者們，才真正展示出了自己該有的實力，甚至於那三位劍王竟也是有種感覺，歐陽凌天三人即便現在身體再虛弱，但持劍的樣子已然變了，變得縹緲莫測。彷彿天地間正有一道道詭異的力量，在他們身邊聚集，就跟先前老祖宗一般。
他們的道心……更上一層樓了……
想到這裡，三位劍王心下駭然，同時眉頭緊鎖，心下驀地一沉。這樣一來，這三人此次若是還不死，未來估計實力還會大漲，恐怕屆時即便位於老祖宗和劍王之間，也未必不可能啊！
那……就太麻煩了，他們……必須死！
而歐陽長青他們，顯然還是感受不到這三人的異變，急的直冒冷汗。三個重傷患者，怎麼可能打得過那老妖怪呢？
這次死定了啊，嗚嗚嗚……
「慢著！」
可是，就在這場實力懸殊的大戰激將爆發前，卓凡卻是忽的一抬手，大喝出聲：「劍尊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大動干戈，儘早退下吧！」
「怎麼，你怕了？」
「呵呵呵……我不是怕，是不舍！」
失笑著搖了搖腦袋，卓凡不由長嘆口氣，幽幽出聲：「本來你的生死我不在乎，但觀剛剛大人一戰，我才發現，你終是我要親手打敗的敵手。我現在的實力沒辦法辦到，所以我想讓你長命百歲，等時間到了，自會親自登門挑戰。現在……我還不想要你的命！」
不由一愣，百里御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是驀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卓先生，你這話說的真是雲里霧裡，讓老夫好生費解啊。若是你有這樣的實力，現在就可要老夫命，何必等以後？若是你沒這個實力，又何談現在要老夫的命？老夫又怎會將你這樣的人物，留到以後找老夫麻煩？」
「劍尊大人，這一點都不矛盾！」
不覺哂笑一聲，卓凡淡淡道：「我現在要你的命，靠的是外物，並非本身力量，這終將是在下平生遺憾，未能與劍尊大人酣暢一戰。所以我想劍尊大人保留些力氣，留得一會兒逃命用，待到日後我們再相見，當可公平較量，勝者進入天魔山，敗者永埋骨此地！」
雙瞳忍不住狠狠抖了抖，不敗劍尊不由大驚失色：「天魔山……你不是天魔山的嗎？怎麼還要進去？」
「實不相瞞，我來自天魔山，但是實力不夠，已回不去了！」
失笑著搖搖腦袋，面對這自己認可的對手，卓凡也算敞開心扉道：「劍尊大人，老實說，五州真的很小，你若有幸進入天魔山，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強者世界。那裡有數不盡的人，在你之上。當然論天賦，能超越你的卻也沒多少，你只差一張門票而已。待你我決戰之日，就是這張門票兌現之時。若是我不幸敗北，那也只能證明我沒這個資格再回去了，你替我回去吧！」
身子不由得狠狠一抖，百里御天面容踟躇不斷，難以抉擇。
百里御雲聽了，不由趕忙道：「老祖宗，這小子滿口胡言，一會兒說自己來自天魔山，一會兒又說自己回不去了，試問哪個山門會讓自己弟子回不去的？他這明顯就是託詞，知道死路難逃，故意詐我們的，您可千萬別上當啊！」
此言一出，百里御天眼瞳一凝，又狠狠瞪向卓凡，眼中閃著道道精光，卻是依舊難以抉擇。
「天魔山……真的是個強者如林的地方嗎？」
「強，你難以想像地強！」微微點了點頭，卓凡仰首望天，面色怔忡，似乎在回憶什麼似的：「那裡有數不盡的強大傳說，以你現在的實力，只不過在他們山腳下而已。就像那龍息丹，劍尊大人說是玩物，呵呵呵……沒錯，那樣的威力，在天魔山估計連玩物都不算吧。但是我這裡倒是有一件真正的外力可借，只不過一旦拿出，恐怕劍尊大人就要立刻灰飛煙滅了，大人想看嗎？」
身子忍不住一震，百里御天狠狠盯向了他那裡，眼皮連跳，卻是默不作聲，或者說不敢回聲。
然而正在這時，伴隨著道道濃霧泛起，寬廣的海面上，一股股寒冷的陰風卻是咻咻吹上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