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聲,喊殺聲混雜在一處。
「這些蜥蜴皮很硬,不要試圖殺死它們,將其驅逐出船艙即可。」雲姓老者手中仍是揮舞著兩柄大斧,身前浮現出一片斧影,一頭頭猛撲上來的蜥蜴被擊飛了出去。
三十多名囚徒每人負責一段船舷,將一頭頭竄上來的蜥蜴震下了水中。
柳鳴手中也握著一柄鋼刀,雖然他沒有練過刀法,將穿喉劍法混在刀法之中,守的也是滴水不漏。
這種密集的攻擊,對力量的要求並不大,但是確確實實在考驗技巧。
隨著時間的推移,海水之中竄出的蜥蜴竟然越來越多,有些不太擅長的囚徒,防守漸漸出現了吃力的現象。
「撐住……」尚幫主手中短槍幻化出點點寒芒,將一頭頭爬上了的蜥蜴挑飛了出去,同時他的眼睛看到了周圍的情況,口中疾呼著。
可惜他話音剛落,一聲慘叫已經傳了過來,一個疤面囚徒胳膊被一隻蜥蜴怪獸狠狠咬住,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蜥蜴怪獸嘴裡上下一個開合,頓時將一條胳膊咬了下來。
疤面囚徒慘叫著倒在了地上,胳膊上鮮血狂涌而出。
血腥氣似乎刺激到了這些蜥蜴怪獸,全都發出興奮的叫聲,一頭接一頭的蜥蜴怪獸從船舷跳了上來,撲在了疤面囚徒的身上。疤面囚徒慘叫著掙扎了幾下,很快就不動了。
「快!補上缺口。」雲姓老者臉色一變,不過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已經有十幾條蜥蜴怪獸從缺口處跳進了船艙,瘋狂的撕咬著疤面囚徒血肉,發出了吧唧吧唧的聲音。
幾個想要衝過來的人看到此景,一陣反胃,頓時腳步一緩,往後退去。
在這短短功夫,又有幾頭蜥蜴爬了上來,朝著周圍的囚徒猛撲而去。
轉眼間,防禦圈頓時大亂。囚徒們各自為戰,不過在眾多的蜥蜴圍攻之下,個人的力量顯得蒼白而無力。
刀光一閃,柳鳴翻手一刀,將一頭蜥蜴劈飛,人已經退到了船艙中央,越來越多的蜥蜴撲了上來。
柳鳴臉色蒼白,目光在烏木船上一掃,身形一動,沿著桅杆爬了上去。
船艙之中的囚徒已經被蜥蜴怪獸壓制到了幾個角落,不停的有人發出一聲聲的慘叫。
「難道就到此為止了嗎?」柳鳴看到下方修羅場一般的情形,臉上浮現出一絲絕望之色。
數頭蜥蜴沿著上方的柳鳴,口中發出了瘋狂渴望的嘶叫聲,片刻之後,蜴沿著桅杆爬了上去。
柳鳴臉色一變,身體陡然倒立,頭下腳上,雙腿攀住了桅杆頂管,手中鋼刀幻化出一片刀芒。
桅杆纖細,幾頭蜥蜴被鋼刀擊中,跌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船艙地上。
不過它們皮糙肉厚的幾乎毫髮無損,立刻沿著桅杆再次爬了上去。
柳鳴揮舞鋼刀,再次將它們敲落了下來。
如此幾次過後,蜥蜴放棄了柳鳴這口『肥肉』,轉而開始攻擊其他的囚徒們。
柳鳴鬆了口氣,這才鬆了口氣。
便在此刻,下方的海水忽的翻滾了起來,轟隆隆!一陣轟鳴聲不知從何處響了起來。
正在瘋狂攻擊囚徒,撕咬著屍體的蜥蜴,一聽到這個聲音,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細小的眼中浮現出了畏懼的神色,呼啦啦,所有蜥蜴全都一轉頭,跳下了烏木船,沒入了下方的海水之中。
「怎麼了……」死裡逃生的囚徒們全都怔住了。
這片刻的功夫,三十多個囚徒又喪生了一半,剩下的十幾人也是各個帶傷。
不過眾人臉上的神情都是畏懼之中夾雜著一些慶幸。
「聽,外面流進這裡的海水聲音沒有了。」柳鳴翻身跳下了桅杆。
僥倖存活的囚徒,看著幾乎毫髮無損的柳鳴,眼中都浮現出了一絲古怪之色,聽了柳鳴此言,頓時都是一怔。
「確實……」
「這應該是這頭巨獸停止了吸納海水。」雲姓老者臉頰之上浮現出了一道抓痕,不過並不深,不過他現在的容貌形象,看起來分外的陰厲。
柳鳴點了點頭,心中也是這麼認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蜥蜴怪獸們退卻了,比什麼事情都好。
烏木船忽的開始搖晃,海水激蕩了起來,周圍的空氣也呼呼的想了起來。
「海水在往外去,氣流也是一樣。」柳鳴臉色一變,立刻判斷出了情況。
「我知道了,這是那巨獸在往外面吐納海水!」尚幫主也僥倖存活了下來,不過其左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雖然簡單包紮了一下,手臂還是垂在身側搖搖晃晃,似乎無法用力。
尚幫主話音剛落,烏木船下方的海水明顯開始下降,周圍一陣陣颶風朝著外面吹去。
烏木船在風中搖搖晃晃,剛剛順流而下,輕易便到了這裡,現在想要激流而上,顯然不太可能。
「我們所有人將衣服彼此縫製在一起,結成一面簡陋的船帆,接著這股颶風,應該可以離開這巨獸的肚子。」柳鳴眼珠一轉,忽的出聲建議。
聽了柳鳴此言,所有囚徒眼睛都是一亮。
「不錯,正想柳兄弟所說的那樣,我們所有人將衣服串聯在一起。」尚幫主急聲道。
烏木船的船帆雖然被燒毀了,不過骨架還在,完全可以用衣服編製出一個簡陋的船帆來。
於是所有的囚徒急忙脫下身上衣衫,腦筋轉的快的,也開始從船艙里的屍體上趴下衣服,現場沒有針線等物,只好彼此打結,連在一起。
很快,一面簡陋之極,四面漏風的船帆形成了。
巨獸往外吐出的氣流越來越大,船帆高高的鼓了起來,烏木船緩緩開始緩緩順流而上。
「快,用船櫓掌握方向。」雲姓老者急忙說道。
身上沒有傷的囚徒,立刻抱住了船櫓。
不過,此刻周圍的氣流越來越大,根本無法掌握住烏木船的方向。
柳鳴手攀著船艙,雙目望著前方,眼中光芒閃爍,他年小力弱,撐船搖櫓都用不到他。
順流而上了大概一刻鐘,烏木船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周圍的氣流激蕩也越發的厲害。
好在,柳鳴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堅韌的獸皮所制,在如此勁風之中也沒有出現斷裂的情況。
一點白光出現在了前方。
「出口!」有人興奮的大喊道。
柳鳴握著船舷的手臂猛地一握緊,前方的出口,也就意味著是巨獸的大口,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前方的白光越來越亮,柳鳴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眼前亮光一閃,烏木船赫然從巨獸口中噴了出來。
巨獸此刻口中噴出了一道巨大無比的水柱,足足噴出了數十里遠。
烏木船沿著這條水柱,遠遠的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海面之上,由於船帆破爛的緣故,烏木船沒有出現翻船的事情,在海面上往前飛馳了一段距離後,慢慢停了下來。
「我們出來了!」船上眾人此刻爆發出了一陣歡呼,甚至有人幾乎不敢相信居然能夠從巨獸的肚子里再出來。
「現在還不是安心的時候,萬一巨獸再次吸水,烏木船很有可能再次被吸進去!」雲姓老者兜頭潑下了一盆冷水。
眾人聞言,臉色一變,急忙抱住了船櫓,拚命朝著遠處划去。
大半時辰之後,烏木船距離巨大海獸足有了十幾里開外,遠處的巨獸只能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海獸!」有囚徒心有餘悸地說道。
「這頭巨獸應該是真正的妖獸,根本不是我們凡人所能揣測的存在。」尚幫主目光閃過一絲異芒,回首看了一眼。
柳鳴回首遙望著凶島的方向,那裡的島嶼已經消失,誰能想到,凶島的本來面目竟然是如此的一隻擎天巨獸。
一想到這些年是在一頭巨獸身上生活,柳鳴心底便覺得有些異樣。
忽的,遠處的黑色巨獸忽的動了一下,龐大的身軀漸漸沒入了海面之下,消失無蹤了。
「巨獸離開了!」
「從今天開始,凶島也不復存在了。」雲姓老者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口中喃喃地說道。
整個凶島一千多人,此刻只有十幾人成功離開,即便在場之人都是窮凶極惡的囚徒,心中也感到有些唏噓不已。
不過眾人畢竟不是常人,很快便將這一絲不合時宜的感慨扔開。
眾人現在必須面臨另一個困境,剛剛的巨獸的腹中走了一遭,混亂之中,船上本來就非常有限的水和糧食又丟失了不少,此刻只剩下了一點,根本無法供給所有人飲用的。
船上此刻還有十七個囚徒,而清水和乾糧只能夠支撐數日,從凶島回到距離最近的滁州郡,即便是船帆得當也要二十幾天,更何況是現在。
眾人彼此相互看著,一種異樣的情緒彌散開來。離開凶島之時,眾人同心合力的情景似乎完全消失了。
在場的倖存者明顯分成了兩個勢力,以尚幫主和雲姓老者為首,隱隱在彼此對峙。
尚幫主身後站了五個命二幫幫眾,雲姓老者周圍有四個百毒幫的人。
人數上,尚幫主佔了些許上風,不過他左臂受傷,戰力上幾乎損傷了一半,看上去氣勢反而弱上了一籌。
至於其他六個人,則遠遠的站在了一旁,這些人要麼是鶴坡塘幫的幫眾,要麼是島上其他小型勢力的倖存者,稀稀疏疏的站在周圍,彼此之間也在相互提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