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穆蘭因為電擊住院,N市刑警隊的技術科里忙成了一團亂。
首先,賀穆蘭在實地勘驗屍體時被村民拉的捕獸電網誤傷到,這已經屬於刑事案件,刑警隊的那些小夥子們差點沒把那農民給活吃了。
其次,那屍體因為人為的破壞,已經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證據,可那農民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這件事就耗了他們不少時日,賀穆蘭又住院昏迷不醒,可以說刑警支隊里一片人仰馬翻。
刑警支隊的技術科里原本就只有四個法醫,有一個法醫三十七歲了才解決個人問題,求爺爺告奶奶希望婚嫁能休滿法定晚婚規定的假期時間,以讓他完成「晚育」這個偉大的任務,技術科的科長心一軟,給他批了假,准他這段時間不用上班。
於是再加上在家休養的賀穆蘭,技術科一下子就少了兩個人,偏偏N市這個刑警支隊是骨幹隊伍,案子經常轉到他們這邊來,這一下子,技術科科長再怎麼內疚,也要打電話讓賀穆蘭去上班了。
花木蘭原本就在家裡呆的心發慌,雖然顧卿沒事就來陪她到處晃晃,可賀穆蘭畢竟和她不同,她三十歲就「致仕」了,可這裡的女人要干到五十歲才「退休」,聽說賀穆蘭還是什麼幹部,要工作到五十五歲。
這麼一想,她就覺得任務很重。
她只殺過人,還沒有剖過人呢。
「木蘭,我知道你有時候還會頭暈,強忍著像是發獃的樣子,不過現在工作上需要我們,你就儘力克服一下吧。」
賀父雖然疼愛這個小女兒,可是他也是一名老警察,隊伍上需要,一聲令下,外面下刀子都走的那種。
什麼頭暈,發獃?
「沒有,我傷已經好了。」花木蘭捏了捏拳頭。
賀穆蘭那次全身的電擊似乎讓她的身體更適應於她,畢竟她雖然帶來了天生的神力,可這個身體是從來沒有練過武的,她也在公園裡打過拳,卻沒發現這具身體有什麼生澀的感覺。
雖然依舊皮膚嫩滑,可是骨骼和筋脈並不脆弱,即使她一拳擊打到木頭上,皮膚也只是微微紅了紅,沒有任何其他損傷。
她和顧卿商議過這個問題,顧卿最終只能解釋那次電擊相當於道家的「渡劫」,給賀穆蘭伐髓洗經了一次。
至於「渡劫」是啥?
花木蘭表示她不太了解。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賀父感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哥去追逃犯去了,這陣子我也要出差。這陣子你就在食堂吃吧,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這便是賀家一家子的日常生活。賀媽媽早逝,一家三口就是這麼糊著過的,花木蘭對吃食堂還有些好奇,也沒提什麼異議。
第二天,花木蘭就穿上那身「制服」,去市局報道了。
衣領微微的緊繃感讓她變得精神起來,一想到這是賀穆蘭的「戰袍」,花木蘭就有種油然而生的滿足。
在這個時代,女人可以不必在揭露真身後驚慌失措,甚至可以堂堂正正的穿著「戰袍」行走於世間。
顧卿說,披上這件「戰袍」之人,是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自由和合法財產,保護公共財產,預防、制止和懲治違法犯罪活動的正義使者,是很了不起的人。
雖然那一大段話花木蘭沒有完全聽懂,但那串「保護」、「懲治」、「制止」之類的詞眼,讓她的心十分安寧。
她可以不必靠殺人來生存,而是以保護別人和制止壞人犯錯來安身立命,這確實是個很了不起的工作。
所以在上班的路上,她看到有幾個小孩踢倒了垃圾桶,立刻上去制止了。
要保護公共財產!
「立起來!」花木蘭板著臉,「你們在破壞公共財產!」
「嗚啊啊啊啊!警察打人了!」
幾個小屁孩哭著逃跑了,只留下一群路人對她指指點點。
「這女人耍什麼威風?現在的警察啊,就知道欺負弱小!」
「一個垃圾桶,倒了還有環衛工扶起來,扯什麼公共財產,公共財產難道不是我們這些納稅人買的嗎?她的工資還是我們發的呢!」
花木蘭被指指點點的背後發寒,木著臉快速離開了。
「抓小偷啊!抓小偷!」
……
這世界這麼亂嗎?
偷東西的人滿大街走?
花木蘭想到自己家鄉那些打開門都沒人進去拿東西的房子,再看看路邊擺放著一堆琳琅滿目商品的店,瞭然地點了點頭。
家徒四壁的話,確實可以夜不閉戶。
「抓小偷啊!我的包!我的身份證!我的單反相機!」
追著一個小偷跑的大學生已經快要跑不動了,現代社會的大學生體力都不太好,跑這麼遠簡直要人小命。
可是作為一個靠家裡給伙食費生活的年輕人,丟了一個月的生活費加以後吃飯的傢伙簡直就不能活了,正是這股信念逼著他一直追著前面的小偷猛跑,但他明顯沒有前面那個專業逃跑運動員體力好。
所以,當他突然看見街角出現了一個穿著藏青色制服的警察時,他露出了「終於得救了」的驚喜表情。
而那個小偷,則是臉色已經難看到連轉向跑都來不及了。
「警察叔叔!抓小偷啊!」
咦,好像不對?
警察叔叔有這胸嗎?
轉眼間,他發現警察叔叔變成了警察阿姨,臉色沮喪了起來。
女警察大部分是文職。
她們不會管這種事吧?
警察要預防、制止和懲治違法犯罪活動!
花木蘭見到那小偷出現在視野里,頓時精神一震,加速跑了起來。
她的平跟皮鞋在地上踢踏而發出噔噔噔噔的聲音,路上的行人們看見這個女警察像是一陣風一般追上了那個小偷,然後在他反抗的時候只是一抬手一個肘擊,就把他按在了地上。
哇!
難不成他們見到了難得一見的女刑警?
花木蘭將那小偷用腳踩在地上,以前她經常這樣對付柔然的俘虜。她的巨力保證了她用力踩住別人肩背時,對方無法動彈,所以,她得以空出雙手,將那個包從小偷手上摘下來。
跑的快要死掉的大學生看到花木蘭時,眼前浮現的就是英姿颯爽、長相卻只能用平淡形容的女警察一腳踩著小偷,一手挑起自己背包的樣子。
他那個包里,有他的單反、鏡頭、手機,還有錢包和攝影器材,重量不輕,可是這個女人只是用一隻手指輕挑,就把它提了起來。
「女……女王大人……」
他傻乎乎地喃喃出聲。
花木蘭打開那個大包,從裡面掏出錢包。
周圍許多看熱鬧的路人以為她要取點錢做好處費,都皺起了眉毛。有些人將手機悄悄調到拍攝模式,對著花木蘭使勁拍,但這些花木蘭都不知道。
她只是偶爾聽賀穆君閑聊時說過抓過一次賊,結果卻把錢包還錯了人的事情,所以按照兄長的建議從錢包里找到了失主的身份證。
當核實確實這些東西是面前清秀的大學生的東西無誤後,花木蘭將這個大包遞給了他。
「你的東西,下次要注意保管好。」花木蘭踩著小偷,有些傷神。「這個人怎麼辦?」
顧卿沒告訴她,制止別人犯罪後怎麼搞啊!
「謝謝女王啊不,謝謝這位警察同志!」
攝影系的大學生淚流滿面的接過自己的全副身家,感激涕零地說:「我已經托我同學報警了!謝謝您!太謝謝您了!回頭我給您送錦旗吶!」
他抱著自己的裝備,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才好。
路上多少人都讓開了,結果還是警察同志溫暖!
嗚啊嗚啊嗚啊的警車終於來了,不知道是哪個圍觀的群眾突然說了一聲「警車果然每次都是事情完了才來」,於是乎,所有人都哄然大笑了起來。
聽到群眾們議論的民警臉色難看的進入了人群,他們接到報警五分鐘內就已經出勤,無奈這是鬧市區,警車根本開不快。
下來的兩個民警聽說已經有人制止了,心情還有些愉快,待看到踩著犯罪嫌疑人的是個女警察,面子上就有些下不來了。
這是很微妙的性別歧視,客觀存在,卻無法訴諸於口。
「這位女同志,謝謝你配合我們工作。請問你是哪個刑警支隊的?」
一個老民警沉穩的過去搭話,年紀輕的那個讓花木蘭抬腿,要給地上的可憐蛋銬上手銬。
「我是刑警四大隊的賀穆蘭。」花木蘭順從的放下腳,卻見那個年輕警察瞪大了眼,叫了起來:「咦?犯罪嫌疑人昏倒了!」
他抬起頭,「請問女同志有對他毆打過嗎?他嘴角全是血。」
「什麼毆打!這個女警察就給了一記肘擊一個巴掌而已!」旁邊義憤填膺的群眾們大聲起著哄。
「是不是跑的時間太長了體力不支啊!」
「這年頭好人都不能做嗎?」
花木蘭心裡卻咯噔一下。
她忘了她自己力氣太大,那一記肘擊……
「先打120吧。」老民警無奈的看了看花木蘭和那個大學生。
「你們得跟我回局裡做個口供。」
「放屁!老子下面的賀穆蘭是個女法醫!不是什麼刑警!你當我們刑警四大隊各個都是神勇無敵的超人,連法醫都能把人打出內傷來?賀法醫前不久才因為電擊入了院,休養到今日才回來上班!我說她怎麼還沒來,原來給你們帶走了!」
刑警四大隊的隊長歇斯底里地對著電話咆哮:「給我還回來!我這還有一具浮屍等著她呢!你要不給我送回來,老子就把浮屍給你們送去,在你們那解剖!」
啪!
隊長掛了電話,「呸」了一聲。
「王建國那傢伙就知道一天到晚給我找堵!賀穆蘭抓了個小偷,非說人家暴力執法,把小偷打出內傷了。誰知道那小偷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搞點毛病逃罪!快快快,派人把賀穆蘭接回來!那浮屍還等著她!」
「是,隊長!」
花木蘭無比內疚的被帶回了隊里,技術科的科長和大隊長都聞訊過來表示「慰問」。
當聽到花木蘭老老實實承認錯誤以後,兩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跟著賀隊長和你哥哥學過不少拳腳功夫,不過打內傷也太誇張了。不要多想,好好工作……」
技術科的科長眨了眨眼,「樓上,有個屍體等著和你約會……」
自那件烏龍事情後,花木蘭知道了原來都是警察,可是分科不同,管轄的事情完全都不同。她是法醫,屬於技術人員,要做的是對人身、屍體和物品進行鑒別並作出鑒定。
雖然她認為自己去「抓賊」可能更得心應手,可是賀穆蘭的飯碗總不能在她這裡丟了,所以她總是兢兢業業的跟著到處跑現場。
「嘔……嘔……」
幾個新來實習的法醫在高速公路上跑到一側狂吐。花木蘭卻冷靜的蹲在地上,仔細分辨不同的屍塊是來源於哪具身體,並且指揮相關人員把它們放在寫著編號的收屍袋裡。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做過太多回,從戰場上找回屍首都被割掉,或者身子都被劈成幾段的同袍或部下,已經成了她習以為常的生活。
即使是屍體也要得到尊重,這是她從親兵陳節身上得知的道理。
「你真冷靜。」前來協助辦案的重案組組長顏思明嘆息著說道,「我和許多法醫搭檔過,但都沒有你這麼有……」
他想了想,用了一個詞。
「有儀式感。」
「你踩到眼珠子了。」花木蘭皺著眉,指了指他的腳下。
「啊?啊!」
這個俊朗的男人露出誇張的表情,往後連退幾步。
這是一場監獄押運車在高速上發生事故後產生的連環車禍,其車禍現場慘不忍睹。監獄押運車裡押運著幾個重要的犯人,其中有南邊一個販毒為主的黑幫元老成員,此次是押運到B市指認某個重要嫌疑犯的。
結果行到N市路段,突然押運車出了事故,和一個油罐車相撞,油罐車傾倒,又引發連環事故,押運的警車也沒有逃過一劫。
整個高速路段到處都是屍塊和碎片,B市是中央所在,得到消息的公安部立刻派了精銳成員組成小組,專門前來查清這起車禍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到底那個元老當時是趁亂逃了還是已經死了。
N市的老法醫幾乎都被抽調過來了,負責著不同的路段。
賀穆蘭雖然才二十八歲,但因為父親的緣故,還沒畢業就在法醫隊伍里實習,也算是經驗豐富之人,所以才有了重案組組長顏思明對她產生興趣的一幕。
花木蘭把自己路段的證據全部收集完全,就和自己的同事們準備歸隊回去檢驗了。她的同事們已經人人都面有菜色,有的還嘟囔著諸如「我這個月都不想吃肉了」之類的話,只有她迫不及待的想趕回去,想要將那些屍體想法子認清身份。
這些破碎的軀體,對他們的家人一定很重要。
兩日後。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其他路段的都沒找到那個毒梟。他有很嚴重的胃病,而且大腿內側有紋身。」
顏思明其實並不需要老往這個法醫隊跑,雖然為了這個案子,全市的法醫都集中到了這個最大的司法鑒定中心加班加點,但他表現出的熱情明顯是對花木蘭的。
花木蘭已經兩天沒好好休息,所有人都在對她寄予眾望,而她收拾回來的屍塊也是最多的,這無疑加大了她的工作力度。
DNA鑒定科的同事已經累倒掉兩個了。
「你能不說話嗎?」花木蘭已經明顯感覺精神力無法集中,這是人太過疲累的緣故。她收起手上比對的圖集,推開顏思明。
「我很累,我要出去喝口水。」
花木蘭揉著太陽穴來到茶水間,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可是亢奮和疲憊同時存在於她的身體里,拉扯的她無法安心休息。
「賀穆蘭,我聽說你之前還制止過一個……」顏思明假裝要在茶水間給水杯裝水,走進來準備搭訕,卻愣著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花木蘭聽到背後的聲音,立刻轉過身來。
「怎麼了?」
花木蘭奇怪的看著滿臉通紅的顏思明。
「那個,賀穆蘭……」顏思明捂著半邊臉,不自然地望天。「你褲子……你白大褂……我的天啊!法醫隊還有女的嗎?」
「都下班回家休息了,我們是換班的。」這案子折磨了多少人沒回家,女法醫本來就少,大部分已經年近四十了,一來身體不如年輕人,而來上有老下有小,怎麼也要安排輪換。
「我去……」顏思明吐出一口氣,像是早死早超生的架勢快速說道:「我說賀穆蘭,你去女廁所看看吧。」
花木蘭莫名其妙的去了女廁所,一下子驚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
她大腿受傷了嗎?可是不疼啊!
她今日也沒有接觸屍體,早上全是整理圖集。
到底怎麼回事?
花木蘭蹲在蹲坑上,感覺什麼噼里啪啦往下掉。
待她低下頭,立刻意識到怎麼回事。
癸水。
她從未來過的癸水……
不是說先天之氣會讓女人像個男人嗎?
她呆若木雞。
這是怎麼回事?
「咳咳咳,賀穆蘭,你還在不在?」顏思明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什麼?」
「買點什麼?」
驚呆了的花木蘭只懂機械的回復。
「那啥……那啥……買那啥……」顏思明像是做賊一般看著門口,生怕有人來。「你平常用什麼牌子的?」
「什麼牌子?」花木蘭使勁回想。
顧卿有和她說過這個。
「ABC?」
好像廁所上面的柜子里有那個。
「ABC是個什麼鬼?」顏思明紅著臉嘀咕了幾聲。又大叫道:「你等著,我開車去給你買,你別出來。」
蹲在廁所里的花木蘭聽著一陣疾跑聲走遠,迷茫的一塌糊塗。
這感覺,大概就跟ED了許多年的陽痿患者突然發現自己能一柱擎天一般吧。
總而言之,她低了低頭,再看了一回,整個人都不太好。
「每個月流這麼多……」花木蘭撓了撓腦袋。「會不會早死啊?」
沒多久,顏思明帶著一大袋東西跑了回來,頂著亞歷山大的目光,他拜託清潔大媽將那一大包東西給賀穆蘭送了進去。
花木蘭接過那一大包東西的時候,比顏思明還納悶。
日用,夜用,加長,加寬,衛生棉條,絲薄,柔棉……
ABC所有系列他大概都拿回來了。
「顏警官,你還在外面嗎?」
花木蘭扯開一包加長的,悶悶地問出聲。
『她一定感動的淚流滿面,感激涕零啊!』
沒走,就等著那聲謝謝的顏思明喜滋滋的。
『不枉我被一超市的人像神經病一樣的看!』
「在,我在!還缺什麼嗎?」
顏思明咽了口口水。
她不會還想讓我去給她買乾淨內褲吧?
這個……這個……
他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
「顏警官,你是不是想詛咒我?」
花木蘭按照記憶把小翅膀貼在褲子上。其實已經髒了,可是現在也找不到換,等下拿一件乾淨的白大褂遮著,回家去換吧。
「什麼詛咒?」
顏思明傻了。
「這麼多,還這麼多類型,你不是想詛咒我流血流到地老天荒嗎?」花木蘭抱著髒了的白大褂,淡定的走出廁所,在洗臉池邊洗手。
「呵呵,呵呵,賀穆蘭你真會開玩笑……」
顏思明見她就這麼穿著臟褲子走了出來,一點不自在的都沒有,簡直淚流滿面。
「這麼一大包,花了多少?我等下拿錢還你……」
「我還真沒準注意,不然,你請我吃頓飯?」
「……吃頓飯比這個貴,我工資很低的。」
這女人!這女人!
居然好心當作驢肝肺!
「大概花了一百三吧。」顏思明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把手中已經找到的白大褂遞給她:「喏,好歹遮一遮。」
花木蘭在古代已經習慣了親兵陳節無微不至的伺候,當下拿過白大褂,抖開披上,動作嫻熟無比。
『我靠,我怎麼感覺我跟伺候將軍穿戰甲的小媳婦似的……』
顏思明憋屈地摸了摸鼻子,開口示好:「我送你回家吧。你現在身體不適,不能那麼拼了。前天上班的法醫就你還在值守吧?一天睡兩三個小時怎麼行?」
「我去換個衣服就來,我不覺得累。」
花木蘭眨了眨眼。她說怎麼自己才兩天就疲憊成這樣,以前她作戰急行軍三天沒睡都有過,這具身體比她的年輕,應該更能熬才對。
「你又瞎說,看你眼珠子都是紅絲就知道熬不住了。讓我送你。」
「不能公車私用。」花木蘭牢牢記著守則,「我坐計程車回去。」
花木蘭穿著白大褂,拎著自己的包,看著第十輛亮著空車牌的計程車呼嘯而去,忍不住對著空氣揮了一拳。
「這位女英雄,女戰士,女超人,上車吧,不要那麼犟行不行?」顏思明要被這個女同志搞瘋了。「你穿著法醫的大褂,又從這裡出來,鬼會載你!」
他坐在駕駛室里抓狂。
「我送你回家換衣服再回來工作,這就不算公車私用了!」
他已經不勉強她休息了。
花木蘭想了想,道了聲謝,上了副駕駛,繫上安全帶。
顏思明嘴角總算揚了揚。
他大腳一踩油門,心情舒暢的開了半邊窗。
『媽的,今天都叫什麼事!叫組員知道他又去買那啥又送一個長得不漂亮的法醫回家,要把人笑話死!他一定是撞了鬼了這麼在意這個女人!』
「顏警官……」花木蘭開口。
「恩?想聊聊天嗎?」顏思明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一絲笑意,「不過我在開車哦,還是……」
「不是。」花木蘭搖了搖頭,指了指表,「你超速了。」
顧卿說,執法人員不能知法犯法。
「叭叭!」
救命啊!
顏思明心中一堵,一頭栽在喇叭上。
「顏警官,我怎麼覺得你在往回開?」花木蘭早就想問了,但對方面容太過嚴肅,她指了幾次方向發現他朝另外一邊開,就沒有再吱聲。
可現在他在往回開,她就不得不開口了。
「賀穆蘭,等下也許會發生不好的事,你最好保護好自己。」顏思明沉著臉,「我聽說你曾經抓捕過小偷,不過現在也許不是小偷這樣容易解決的事了。」
顏思明從後面兩部車一直跟著就覺得不對勁,但他又不能做出太過激的舉動。這是在鬧市區,要再發生一次連環車禍,出事的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了。
「我們被人跟蹤了,至少三輛車。我懷疑和這次的毒梟車禍案有關係,所以我得想法子回去。」
他雖然也是N市人,但自從被調入B市就很少回來,如今人生地不熟,他已經悄悄用傳訊系統叫自己的組員做好準備了,可是因為擔心賀穆蘭受驚,他只得保持冷靜。
「是犯罪分子嗎?」花木蘭覺得手有些癢。
「大概是吧。」顏思明苦笑。「我剛剛在司法鑒定中心,只帶了一把槍出來,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武器。」
說話間,顏思明拐上一個彎道,對面突然又來了一輛大車,逼得他只能往下開。四輛車夾著他往一個停車場撞,直接把他逼停。
從車上下來一堆手持鐵棍西瓜刀之人傢伙的人,敲著車門就讓他們下車。
花木蘭本來就來了大姨媽,車子每動一下只覺得熱血往下涌個不停,心中煩躁極了。
「我要下車了,這群人應該是沒有槍械。」顏思明拿出槍上膛,又把遙控鑰匙從車鑰匙上取下來。「看樣子只是地方上的混混,可是敢逼停我們,一定不是什麼普通混混。你要鎮定,不要惹怒對方。」
她對屍體冷靜,不代表對待暴力也能夠冷靜。
顏思明慶幸在天朝槍械是管制物品,這些人大概是臨時發現他出來了,所以派人來攔截,沒有準備什麼槍械。
他一個翻身滾出車外,用遙控鑰匙鎖上車門。顏思明的身手極其敏捷,在鳴槍示警發現沒人停手以後,當場開槍就連傷了數人。
只是手槍的彈藥有限,對方又人數眾多,很快他就吃了虧,被人圍起來痛毆。
他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這麼多人的手底下討了好去。
顏思明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下,由於頭部遭受了重擊,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猛然間,他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骨頭被砸斷,又像是鋼鐵撞上了木頭,總而言之,應該是械鬥時經常發出的那種聲音。
「是組員到了嗎?」顏思明模模糊糊的想,「賀穆蘭鎖了車門在車裡,那些人一時半會應該拿她沒什麼辦法吧?」
「喂喂,你沒事嗎?」一雙平跟皮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好小的腳,最多36碼吧?
這群人里還有女人嗎?
花木蘭將手中的西瓜刀丟到一旁,擔憂地蹲下身子檢查顏思明的傷勢。
她被顏思明鎖在了車裡,賀穆蘭不會開車,她找遍了記憶也不知道怎麼把車門打開,後來乾脆是用腳直接踢開車門的。
踢開車門後,她索性就拿那半扇車門當了盾牌,衝進人堆掀翻了一幫子混混。那些拿著棍棒和西瓜刀的強壯男人們大概是被她的「神勇」嚇到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派出人圍攻她。
可是花木蘭是誰?
那是在幾千柔然人里殺進殺出的猛將。
她只不過在地上撿了一把西瓜刀,那單刀舞起來刀刀見血的聲勢就已經把許多人嚇跑了。
更別說她還把那車門立在腳邊當盾牌使。
我了個去!
有那麼大的盾牌嗎?
直呼見鬼的混混們傷了一地後,給再多錢也不敢賺了,一下子跑了個沒影。
花木蘭是第一次在癸水來的時候作戰。雖然敵人是趕跑了,可是肚子疼的要命,而且下身感覺都血漫金山了。
她丟開刀和車門後,跑過去搖了幾下顏思明,卻發現他半天沒有回應,根據賀穆蘭的本能記憶,她判定對方大概是頭部被重擊後造成的腦震蕩。
腦震蕩後她不敢碰他,因為那樣也許會造成二次傷害,所以她只能無奈地又撿起西瓜刀,守衛在他身邊,等著剛才自己在車裡報警後,那些同事們能快些出警。
有幾個勉強能站起身的混混想要跑,都給花木蘭三兩下放倒,徹底不能動彈。
待顏思明的組員、120和N市刑警隊的刑警們趕到現場時,只見到一地躺著橫七豎八的混混,和滿身是血,穿著白大褂,手持西瓜刀站在顏思明身邊的女法醫。
「放開我們組長,你這個女兇手!」
一個組員立刻眼睛通紅的沖了上去。
「瞎扯什麼那!那是我們隊女法醫賀穆蘭!」
一個刑警滿頭是汗地拉住這個全副武裝的傢伙,和其他同事大叫了一聲:「看什麼啊,你們不會幹活了?」
花木蘭見來了人,心中一松,手中的西瓜刀也丟了開來。
哐當一聲刀掉地後,花木蘭渾身放鬆,只想捂住肚子躺下來。
阿母啊!癸水來會疼嗎?
剛剛來的時候什麼感覺都沒有啊!
這簡直和腹部中了一槍差不多!
「賀法醫,你怎麼樣了?」從地上重傷的混混那裡知道這裡「屍橫遍野」的情況全是賀穆蘭造成的,顏思明的組員震駭莫名地跑過去檢查她的傷勢。
一個女人這麼能打,真是逆了天了!
不會是什麼隱藏的武林高手吧?
「痛。」
花木蘭皺了皺眉,乾脆坐在了地上。
「哪裡痛?醫生!醫生!這裡還有個傷員!」組員連忙安慰她,「你制服這麼多人,有受傷也是正常的,現在醫療水平這麼發達,不會留疤的,我向上面申請,一定給你找最好的整容醫生……你到底哪裡疼?」
「肚子疼。我癸水……我例假來了。」
花木蘭看著跑過來的醫生,滿臉求救地表情問道:「有治療例假疼的葯嗎?」
或者帶了加長加寬型防側漏的也行!
她覺得快漫出來了。
我擦……
顏思明的組員如遭雷擊。
大姨媽在身還能幹翻這麼多人?
所以,他那組長是被一個大姨媽來的女人比下去了嗎?
「這位壯士……阿不,這位同志……」他擠出一個笑容:「有沒有興趣……」
「來我們重案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