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朝服的拓跋燾不改一貫的爽朗風格,連歩輦和隨從都不要的就這麼大步流星地邁入宮牆之內,臉上甚至還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花木蘭,庫莫提,柔然那些小兔崽子又在鬧了,給我去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陛下!休要胡言!」
素和君眼睛脫窗,最後一點睡意也被嚇跑了。
「傳出去又給候官曹惹麻煩!」
還嫌事不多嗎,那些柔然人就差沒一頭撞死在宮門上了!
白鷺官提防著生亂很辛苦的好不好!
「遵旨。」
庫莫提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真巧了,臣最近正好手癢,他們最近正好皮癢。」
拓跋燾笑的更高興地,眼睛看向花木蘭。
花木蘭壓抑住鼻中的酸楚,微微躬身掩飾自己的失態。
「是……」
末將已經為您揍了柔然人十二年,又何懼這一次呢?
「不必這麼拘謹。」
拓跋燾大步上前,一手拖著一個,帶著庫莫提和花木蘭入了殿。
「走走走,我們好好聊聊該怎麼教訓教訓這些兔崽子……」
「陛下,你別亂來啊陛下!都已經死人了啊!」
「又不是我逼死的!現在他們是要逼死我!」
「啊啊啊啊!陛下又亂說話!小心古侍中聽見!」
拓跋燾領著花木蘭進了殿就鬆開了手,花木蘭低頭看著地上站穩了,再抬起頭來,正和拓跋燾身後揉著太陽穴的庫莫提視線對了個正著。
對方也正向著她看來,眼睛裡全是對拓跋燾的無奈和妥協。
似乎哪怕這位陛下把天捅個窟窿,一句話吩咐下去,他也會去堵起來。
花木蘭見到這樣的眼神,又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同樣表情的自己,忍不住和庫莫提對視一笑。
無怪乎他能笑到最後。
這樣的表情,很難讓人不信任啊。
『我回來了……』
花木蘭微笑著看向前方的背影。
『年輕的陛下。』
這一日可謂是雞飛狗跳,在宮外胡鬧叫囂的柔然舊臣被花木蘭和庫莫提連揍帶丟的全部甩了出去,還有來鬧事的花木蘭和庫莫提直接打上府去。
在平城被監視的大多是柔然宗室,後來還是一個叫閭毗的大將做了和事老,將所有鬧事的人帶了回去。
花木蘭這一天見到的貴人比她上輩子見到的都多,這位閭毗是她還在黑山當小嘍啰時就歸順了魏國的柔然賢王,太子的大舅子,也是一員猛將。
而這位後來風光無比的國舅爺,此時卻客客氣氣對著自己求給個面子,這畫面實在太美,她有些不敢看。
小心肝兒一顫一顫的。
於是這一個白天,花木蘭跟在庫莫提身後狐假虎威,也不知動了多少次手,背了多少黑鍋,給多少宮外來往的朝中大臣指著鼻子唾罵胡鬧,即使如此,到了夜色深沉時,她依舊是帶著笑意在那間大的不可思議的花宅之內入睡。
這樣的日子,實在過的是太過暢快了。
比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在關外苦熬的枯燥日子,比起那些生生將人逼成沉默寡言的沉悶日子,這無疑要精彩的多。
讓她這顆老朽的心,又重新煥發起光彩來。
第二天。
「鈴鈴鈴鈴鈴……」
被手機鈴聲驚醒的花木蘭摸著手機睜開了眼,再見屏幕上「王隊長」的字樣,心中有些愴然若失。
是夢嗎?
原來做了一個夢。
「你好,花木蘭。」
「花木蘭你個大頭鬼啊!我還李將軍呢!沒睡醒吧?腦子是不是還迷糊著?」
對面的大BOSS頗有朝氣地叫了起來。
「呃……不好意思,是睡傻了。」
花木蘭抓了抓頭。
夢裡做了一天花木蘭,快忘了自己是賀穆蘭了。
「我說你昨天怎麼回事?劉隊那傢伙把你借了去處理人質案,我還以為你怎麼也要給我們隊里長臉,結果你一天都給老子夢遊?什麼叫連狙擊槍都沒見過!什麼叫拼不起來?你以前是不是和劉隊有過節?他鼻子都給氣歪了!我說你是隊里最厲害的狙擊手,出去辦事能不能不要帶著主觀情緒?就算劉隊上次在背後說你的壞話,那也是承認你比男人厲害才忌憚你,人命關天你怎麼能胡來呢?啊啊啊,你給我說話啊!」
「什麼狙擊槍?」
花木蘭已經起了床,隨手披上睡袍。
「昨天我不是在隊里訓練新人嗎?」
「我看你是真糊塗了!那是前天!昨天你被劉隊借去了啊!你做第一狙擊手,結果槍袋一打開你問劉隊這是什麼鬼!你是……啊啊啊啊啊!老子不跟你電話你說了,賀穆蘭!」
「有!」
花木蘭回道。
「立刻歸隊!回隊里給我寫檢討!要不是談判組成功解決了人質,就不是寫檢討這麼簡單了!」
花木蘭被臭罵了一通,心情卻變得極好。
賀穆蘭以前就是個法醫,那裡摸過狙擊槍。狙擊槍在沒有組裝的時候為了便於攜帶都是拆裝放在箱子里用槍袋運輸的,到了地方她肯定傻眼。
原來過了一天了。
原來不是夢。
花木蘭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三十歲的女人正帶著溫柔的笑容揚開了嘴角。
原來不僅僅是夢,這樣我就放心了。
要幸福啊,賀穆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