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之後,兩人原本還準備吃個晚飯再回去,沒想到剛走齣電影院陸思誠的手機就瘋狂地震動起來,陸思誠接起來的時候,童謠都能聽見電話那邊小胖的大嗓門——
【喂?誠哥?你們買東西買到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去了?還能不能回來了?二隊下午搬下一樓啦,晚上八點約了和黑曜戰隊的訓練賽噯,明神讓你回來看著那群小孩啊!!!】
陸思誠電話貼著耳朵沒回答,只是簡單地說了句「等下」低下頭下意識地看了眼童謠,童謠聳聳肩表示:那就回去咯,能怎麼辦?
zgdx的lol二隊是從各個戰隊的青年訓練營選出來的小孩,年紀大多數在十五到十九歲之間,平常他們就坐在基地二樓和次級聯賽還有城市聯盟的戰隊打訓練賽……二隊的人真的是一群小孩,所以也被看做是zgdx戰隊的後備軍——這些小孩之中……理所當然大多數是在普通學校里的逆鱗擔當,中二起來誰也不服,所以管教起來也比一般的隊員更難教導……明神、小胖、老貓當年也從以前的二隊升上來的,而明神又是個老前輩,所以他說話很有分量,也很受尊敬;唯二能讓這些小孩信服的還有一隊隊長陸思誠,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夠強,凶起來也比教導主任還凶。
所以小瑞他們急著要把陸思誠搬回去穩住陣腳,以免基地被二隊的小孩一個激動給砸了。
「……」陸思誠顯然對回去當猴子飼養員的任務並不感冒,於是捂著電話對童謠說,「其實不回去也可以,那群小猴子明神也看得住。」
【艹您媽啊隊長,胖爺聽得見!你以為演電視劇啊捂住話筒就真的聽不見你在說什麼啊!】
陸思誠:「……」
童謠:「……」
陸思誠老老實實掛了電話,和童謠坐車回基地,坐上車時,童謠繫上安全帶想了想笑著道:「感覺和大明星談戀愛一樣,遮遮掩掩躲粉絲,晚飯還沒吃又被心急火燎地叫走。」
「不高興?」
「沒有,」童謠連忙擺手,「下次啊,還有機會。」
駕駛座上的男人聽見「下次」以及「還有機會」,眼一亮坐直了些,目光彷彿不經意地從身邊副駕駛座那人的唇上一掃而過,他低低地「嗯」了聲,將車發動開離停車場。
……
回到基地以後童謠脫鞋時就看見小胖、老k、老貓三個人擠在沙發上,老k和老貓一人抱著一隻貓在擼貓,小胖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們……
二隊的隊員果然也都已經坐在一樓了,對於這次能下一樓坐的機會大家都很興奮,坐在對應的位置上說說笑笑的,只有童謠的椅子空著:因為陸岳這個老油條前段時間鬧著要個位置的陰謀得逞,所以他本來在一樓就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童謠旁邊陸思誠的位置上坐了人,遊戲id貪狼,今年才十五歲,打聯賽和國際賽都沒有到官方指定年齡,但是童謠早就聽隊友聊天時提過他:年紀輕輕,就已鋒芒初顯,是二隊隊伍中重要的核心carry位,打比賽時激進、夠凶且走位靈活,隱約有陸思誠當年的風範在。
有人叫他「小chessman」,旁人大概覺得這是誇讚,但童謠覺得貪狼本人可能並不算喜歡這樣的稱呼——就像當年陸思誠不甘於做教皇李君赫的「影子」一樣。
「小狼,晚上準備拿什麼□□曜啊?」
童謠走到位置上放下包,抬頭和坐在陸思誠位置上的小孩打了個招呼——後者這時候正端著杯子喝水,童謠突然出聲不知道是不是嚇著他了,手一抖水灑一地,杯子差點落到地上……
是童謠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它。
這時候二隊輔助破軍叫了聲「房間建好啦」,貪狼顯得有些狼狽地從位置上站起來,飛快地抬起眼看了童謠一眼,小小聲:「童謠姐你替我選下人啊?」
童謠揮揮手示意他趕緊的,於是他轉身兜著一身水一溜煙就跑了……這時候陸思誠拿著塊手寫的記錄板走過來,用手中的筆敲敲坐在他座位上的人的腦袋:「你在這渾水摸魚什麼?貪狼那小鬼呢?」
「水灑了,我替他拿個人,」童謠「咔嚓」「咔嚓」地點著滑鼠,一邊頭也不回地問旁邊的二隊上單,「小狼有沒有說今晚他要拿什麼?」
她話語剛落聽見身後的人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跟著重複嘟囔了聲「小狼」並附帶嗤之以鼻的語氣。
她回過頭,與面癱著臉的男人對視三秒。
童謠:「別站我後面,擋光了。」
陸思誠:「……」
二隊其餘三人對童謠投來羨慕的視線,二隊打野阿月伸長了脖子問陸岳:「唉,阿律,一隊的人都敢這麼跟誠哥說話嗎?」
陸岳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你看看你胖哥他們,都像smiling一樣長著一張活得不耐煩的臉了么?」
阿月搖搖頭,陸岳冷笑一聲,順手替自己拿了個艾克……這時候中單選完到ad位置選英雄,童謠看了眼陣容自己這邊拿了個老牛,禁用英雄時版本ad又被禁用得差不多了,就提高聲音問了句「小狼卡莉斯塔會不會啊」,正想替他拿,這時候從她身後貪狼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不要卡莉斯塔!」
童謠正要鎖英雄的手一頓,和陸思誠雙雙回過頭看著從廁所慌張跑出來的小孩——
「拿金克斯可以的。」他臉微微漲紅,「最近我有練金克斯。」
童謠「喔」了聲,陸思誠沉默了下,也沒有開口阻止,童謠替他鎖了暴走蘿莉金克斯以後會站起來給他讓了位置,貪狼小聲道謝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時候ban&pick環節基本結束。
zgdx二隊和黑曜戰隊的訓練賽開始——
其實這個賽季的zgdx二隊戰力是lspl(次級職業聯賽)的強隊之一,中單是新人經驗不足的情況下換上陸岳整支隊伍實力果斷大增,不要說打lspl的隊伍,哪怕是□□曜這樣lpl實力稍弱的隊伍那也應該是贏面比較大的——所以比賽開始之前,大家都比較有信心可以順利拿下這場比賽,但是沒想到結果卻不從人願……
童謠跟著明神、陸思誠他們站在二隊隊員身後看,發現除卻陸岳能保持水平摁著對面的中單在塔下出不來之外,下路的表現卻大失水準!
「退,退,輔助飾品眼cd看見沒?河道視野都沒有還壓那麼深,等著被抓?剛才那下他們打野來你們就死了,兩個人頭開局大禮包?」
「這波一起上了對面就死了,和輔助的溝通呢?」
「漏刀。」
「又漏。」
「打開面板,看看自己被壓了幾刀?」
「往前站一點,說一句又慫,要慫你讓破軍選什麼牛頭,你讓他拿星媽給你加血多好?」
陸思誠的聲音成了基地里除了二隊指揮破軍之外唯一的聲音——那冷漠又強硬的質問聲成功地讓基地里包括兩隻貓在內的所有人同情目光投向了貪狼。
而此時頂著身後陸思誠的冰冷目光,貪狼被黑曜ad壓在塔下只能補塔兵,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對金克斯的普攻傷害計算並不是那麼準確,經常有漏掉的補刀……
童謠扯了扯陸思誠的袖子——後者往她那一側彎了彎腰,眼睛卻始終盯著貪狼的電腦屏幕。
童謠:「你凶得人家兵都不會補了。」
陸思誠沉默了下,卻用整個基地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他這半個月以來無論是rank還是訓練賽從來沒有拿過金克斯,不會用還撒謊最近有練,強行拿給誰看?」
貪狼補兵手一頓,滑鼠碰撞到桌面輕響了下。
童謠僵著爪子放開陸思誠的衣袖。
陸思誠:「這是訓練賽,輸贏無所謂是吧?是不是德瑪西亞杯賽也準備這樣給自己的隊友一波驚喜?」
貪狼背部僵直,然後稍稍坐正,一言不發地將這一波兵補完,回程。
童謠原地後退三步。
然後「嗖」地一溜煙竄回沙發上蹲在小胖身邊瑟瑟發抖:「我艹隊長為啥那麼凶?」
「……………………隊長一直這麼凶,」小胖瞥了童謠一眼,「昨晚讓他帶上分,胖爺玩了一晚上的巴德,你感受下,一晚上的巴德啊。」
小胖的巴德一直很水,大招瞎丟,要麼放空要麼大到對方殘血目標,操作相當辣眼睛——
他自己上分時是打死不用這英雄的……
小胖:「要不是誠哥還帶著贏,要不是我這號是拳頭公司自己發給選手的號,昨晚估計我已經被舉報無數次『水平與本段位實力不符合』封號了。」
童謠:「……」
小胖:「現在是不是覺得搶過隊長紅buff以後還能活蹦亂跳至今的自己簡直是被分外寵溺,彷彿身披佛光護體,開了金手指一般?」
童謠:「………………別,我也是被堵在小黑屋裡素質教育過的人。」
小胖:「但是隊長是為了咱們好,你知道的吧,你看小狼,因為隊長卡莉斯塔是招牌英雄所以就特別抵制這個,這不好,剛才那樣的陣容拿卡莉斯塔是很合適的,打比賽,別的不重要,贏最重要。」
童謠一臉沉重地點點頭。
……
最後。
訓練賽因為下路表現不太好,所以輸給了黑曜,大家看上去有些沮喪——他們也清楚黑曜這個戰隊在lpl里基本算是盤菜了,訓練賽找他們打原本也是想要讓二隊的人增強下信心的。
結果卻輸掉了比賽。
比賽一結束,老貓他們就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後面,根據戰後數據圖跟二隊的小隊員們分別講解哪裡做得不好……
但是貪狼沒等陸思誠走上前說什麼,他就站起來自己走出了基地……陸思誠放下手裡亂七八糟記了一堆的手寫板,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沒說什麼,只是皺皺眉。
童謠湊過去看了眼,發現陸思誠的手寫板上密密麻麻記錄的全是剛才貪狼的比賽表現以及當時應該做出的正確處理方式——
x分x秒,走位判斷失誤,此時應該往xxx走可以不中技能不被率先開團;
x分x秒,技能傷害計算失誤,此時人物等級六級,金克斯初始傷害為xxx,身上擁有裝備xx、xxx的情況下q技能傷害應為xxx;
x分x秒,漏刀,對英雄傷害掌握不夠熟練,應加強自我補刀訓練;
x分x秒,這時對方上單傳送技能好,身後輔助照出有眼位情況下貿然壓線,魯莽;
x分x秒……
童謠一路看下來,整整一張板子上,前面部分大概是因為他們隊長大人心情暴躁,字體龍飛鳳舞,後面位置不夠寫了,字體越來越小越來越老實,到了後面委屈成了蠅頭小楷……
童謠:「……」
而且記錄內容越來越詳細……看上去恨不得搶了滑鼠自己上。
…………………這,保姆啊!
童謠萬分感慨之間,手中的寫字板被人從後面一把抽走,她「嘶」了聲回過頭去,對視上一雙目無情緒的深褐色的眼。
「……」童謠眨眨眼,「幹嘛?」
陸思誠露出個糾結的表情——只是一秒——一秒後他恢復了面癱,命令:「你去把他叫回來。」
童謠:「哈?」
陸思誠:「貪狼。」
童謠:「……是你把人家凶走的。」
陸思誠假裝自己沒聽見,自顧自碎碎念:「做戰後總結了往外跑什麼?他聽不聽,愛聽不聽,不聽板子我扔了。」
「…………」童謠盯著男人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傲嬌什麼,把人擠兌走了就會找我擦屁股。」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陸思誠一臉正義,「反正陸岳不要你做總結,你去把貪狼叫回來,你不是他姐么,他就聽你的。」
童謠回頭看了眼貪狼離開的方向,沖著陸思誠做了個鬼臉,踩著拖鞋急急忙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