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顧海被一陣古怪的鈴聲吵醒,習慣性地摸自個的手機,發現壓根沒響。又坐起身找了找,終於找到了那個罪魁禍首,按了半天沒反應,發現了界面上的題目,迷迷瞪瞪的開始解題。白洛因買的這個鬧鐘系統更高級,所有題目都是自設的,也就是頭一天晚上白洛因找的題目,起碼對於他是有點兒難度的。
於是,悲催的顧海同志吭哧吭哧做了二十分鐘都沒做出來,最後把白洛因都吵醒了。
「你先去洗臉刷牙吧,我來解。」
出去買早餐的計劃破滅了,兩個人只好吃點兒麵包片湊合湊合。
「你怎麼買了這麼一個鬧鐘?」顧海隨口一問。
白洛因想也不想就回道:「在尤其那看到的,覺得挺好玩就買了。」
顧大少腦子裡的那根弦總是綳得很緊,稍微有個小東西撥弄一下,就會發出巨大的迴響。
「在尤其那看到的?」
白洛因面色一滯,暗暗責備自個說話不注意,於是輕咳一聲,口氣中雜糅著幾分漫不經心,「是啊,尤其搬到校外住了,有天和楊猛一塊給他送東西,無意間發現的。」
顧海點點頭,沒再多問。
時隔三個禮拜,顧海第一次走進教室。
白洛因推門進來的一剎那,尤其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結果一下就撞到了顧海的眼神。本來以前看他倆走在一起還沒什麼感覺,結果和白洛因親密了幾天之後,重新看他倆待在一起,怎麼想都覺得不是味。
於是,下課他又去找楊猛了。
每次一有點兒狀況,尤其就樂於找楊猛,原因有二,其一就是因為他是白洛因最好的朋友,在他這總能得到關於白洛因的最深刻理解。其二就是因為楊猛比較二,一般和他聊了一會兒,會發現什麼不順心的事都沒有和他聊天更不順心。
「咱能不能別每次都在這種地兒聊天啊?」
楊猛的手抵著檔案室門上的封條,每次一說話,注視的都是前任校長的遺像。
尤其這一次由站著改為蹲著了,聲音比照片上的死人臉還陰冷。
「我失戀了。」
楊猛一臉糊塗,「你啥時候戀的?」
「前兩天。」
尤其用手摳著冰涼的地板磚,的響聲像是老鼠打洞,聽得楊猛頭皮發麻。一陣邪風吹過來,楊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跟著蹲在了尤其的身旁。
「前兩天?和誰啊?」
尤其本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但是心裡的怨念實在太深了,於是掙扎了兩節課,覺得有必要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就算聽到別人的冷嘲熱諷,也比這樣憋著強。
「白洛因。」
楊猛起先還一臉期待地等著尤其的回家,結果尤其說出來之後,楊猛的目光反而黯淡了。出乎尤其所料,楊猛既沒大罵變態,也沒擺出一臉驚駭的表情,反而很平靜,好像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
「他不喜歡你了?」
尤其點點頭,「是啊,可能一開始就不喜歡吧。」
楊猛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那你就繼續和我在一起吧。」
「呃?」尤其一副訝然的表情看著楊猛。
楊猛呆愣愣地看著他,笑得很機械。
「難道不是么?你先棄我而去,選擇小三,小三現在把你甩了,你也該回到我的懷抱了。放心,我不計前嫌的,男人嘛,誰沒個出軌的時候。」
說罷,還伸出胳膊摟住了尤其。
尤其一臉黑線,草,說了半天丫的還以為我鬧著玩呢!
「笑什麼笑,誰跟你笑呢?」尤其推了楊猛一把。
楊猛入戲太深,拔不出來了,一副糟糠之妻的模樣看著尤其。
「你個沒良心的,我都主動挽回了,你丫還給我擺一副臭臉。他有什麼好啊?不就五千米跑了個第一么?早知道你和他有姦情,我當初真不該幫他攔著那兩個擋道的。」
尤其發現,楊猛二起來真沒邊了。
「我沒和你開玩笑。」尤其一臉無奈。
楊猛叉著腰,「我也沒和你開玩笑!」
「我是真的喜歡白洛因!」
「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啊!」
楊猛還在嘻嘻哈哈的,直到他發現尤其的頭埋到了膝蓋里,手下的地板磚被挖出來一大塊,地上隱隱約約一團血跡。
楊猛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我說,哥們兒,你不是來真的吧?」
尤其憂鬱的目光投射到楊猛緊張的眸子里,聲音不輕不重,卻極具殺傷力。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么?」
久久之後,楊猛突然後撤一大步,猛地撞到身後的牆上,因為重心不穩又反彈回來,栽了個結結實實的大跟頭,踉蹌著爬起來,瘋狂地朝樓道外面跑,沒有一分鐘又跑回來了,跑到尤其面前突然一剎閘,像個雕塑一樣,徹底不動彈了。
尤其擦了擦額頭的汗,沒毛病都讓楊猛嚇出毛病來了,整一個狂犬病患者發作現場。開始還納悶他怎麼這麼鎮定,鬧了半天這會兒剛反應過來。
「你別告訴我,你前兩天真的和因子談戀愛了?」
尤其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他沒承認,我也沒明說。」
楊猛實在無法接受白洛因喜歡男的這一事實,就算尤其長得再帥,也不能當女的使啊!
「那你怎麼知道自個失戀了?」
這是尤其最深的一個痛,現在不得不挖出來了。
「因為我覺得白洛因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顧海。」
楊猛暴汗,「不帶這麼嚇唬人的,他倆可是兄弟。」
「又不是親的。」尤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楊猛一個勁地搖頭,「不可能,白洛因絕對不可能喜歡男的,他以前還交過女朋友呢,去年那個女的還回國來找他了呢!」
「然後呢?」尤其反問,「他和那女的和好了么?」
楊猛又是一身冷汗。
過了一會兒,尤其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也許是我想多了,我自己喜歡白洛因,就容易拿自個的心去衡量他的所作所為,也許他和顧海關係很正常,是我用不正常的眼光把他倆的關係看扭曲了。」
楊猛壓根沒聽到尤其在說什麼,還在一個勁地回憶他所看到的白洛因和顧海相處的場景,貌似每一次自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都受到顧海強烈的排斥……「這樣吧。」楊猛攥住尤其的胳膊,「我給你出個主意,也許能試探出他們的真實關係。」
「什麼主意?」
楊猛撓了撓頭,「因子前兩天去我家,把一個外套落下了,我一直忘了給他送回去。你這樣,你明天拿著那個外套,當著顧海的面,說白洛因把外套落在你的住處了,你瞧瞧顧海的反應不就知道了?」
這兩天晚上睡覺,顧海發現,白洛因和他不親了。
本來兩個人都是裸睡,睡之前還都脫得光溜溜的,結果半夜醒來,白洛因不知怎麼的就把內褲穿上了。而且以前不用他主動摟著,白洛因自個也會湊上來,專找暖和的地兒捂手捂腳。結果現在抱著他睡他還不老實,總是無意識地往外鑽,就算手腳冷得像四塊冰,也不樂意往他身上粘。
怎麼回事?難道是我走了這麼長時間,他又把這好習慣給改了?
於是,顧海大半夜不好好睡覺,又開始訓練白洛因。
本來白洛因睡得挺老實的,他非得把人家的手拽過來壓在胳膊底下;白洛因好不容易不亂蹬亂踹了,他非得把人家的腳丫子弄過來塞到腿縫裡;白洛因終於不會半夜起來要水喝了,他還非得把人家叫起來喂幾口……第二天一早,白洛因和顧海照例一起走進教室。
尤其心裡那叫一個緊張啊,也不知道楊猛這個辦法好不好使,萬一他倆是真的,我把這衣服交出去,不就等於在太歲頭上動土么?顧海不得卸我兩條腿啊?
結果,尤其正猶豫著,白洛因先開口了。
「我這衣服怎麼跑你那去了?」
尤其一怔,準備好的話一不留神就禿嚕出去了。
「那天晚上你脫在椅子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忘穿走了。」
「哦,我說我怎麼一直沒找到呢,鬧了半天落你那了。」
白洛因剛一接過來,突然感覺不妙,再一回過頭。
後面的黑板都凍上了。
口水,車門,都不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