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車怎麼樣?」
一輛豪華的越野車橫在白洛因面前,路虎發現3那會兒剛出沒多久的車型。
「你怎麼租了一輛這麼貴的車?」
「哪是租的啊?」顧海倚靠在車門上,硬朗的面孔內暗藏著幾分笑意,「我新買的。」
白洛因微斂雙目,「買的?你哪的錢?」
言外之意,你丫的不是把錢都上交給我了么?怎麼還藏著私房錢?如實招來!
「你還記得那條紅鑽石項鏈么?我把它給賣了。」得意洋洋,好像自個幹了一件多精明的事。
「你什麼時候賣的?我怎麼都不知道?」白洛因發現顧海越來越賊了。
「咱還在北京的時候,那人就聯繫過我,有意要買,那會兒我應。前兩天他又給我打電話,我一想咱正好缺輛越野車,不如就把這條項鏈轉讓出去吧,反正留在我手也沒用,保不齊哪天丟了呢?這錢不就白瞎了么!」
白洛因額頭冒汗,「幸好沒把房產證帶過來。」
「租車不是也得花錢么?還不如買一輛,咱倆又不是只出去這麼一次,等高考完了,大把大把的時間留著幹嘛?不得到處走走看看啊!」
白洛因皮笑肉不笑,「照咱倆這樣過,還有高考么?」
「你想那麼遠幹什麼?不是還有仨月呢么!走走走,先上車,咱得出發了,不然等出省的時候天都黑了。」
白洛因沒動,沉著臉盯著顧海。
顧海嘴角扯了扯,身體僵持了片刻,瞬間松垮下來。手摸摸衣兜,摸出一張卡來,戀戀不捨地遞到白洛因面前。
「賣項鏈剩下的錢都在這呢。」
白洛因的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上車!」
倆人一擊掌,新車上路了!
從青島去西藏的路有川藏線,也有青藏線,他們決定川藏線去,青藏線回,這樣可以看到更多的沿途風景。後備箱里裝備齊全,為此顧海還查閱了很多資料,列出一份清單,他負責準備,白洛因負責檢查,對一切考慮到的突發情況都準備好了應急措施。
三天之後,倆人到了成都,因為對這個幸福感最高的城市充滿了好奇,白洛因提議先在這裡玩兩天,兩天之後繼續上路。路程中又遇到了數不清的問題,汽車故障、道路施工、天氣異常、攔路搶劫……憑藉兩人的氣魄膽識,這些問題通通被克服了,只是到達時間比原計劃晚了四天,等他們抵達西藏的時候已經四月份了。
汽車在公路上平緩地行駛著,海拔已經悄然升至三千米,兩人還渾然不覺。隨著路途的行進,天空越來越澄澈清透,一座座煙霧繚繞的雪山開始出現在兩人視線中,讓人睏倦的神經突然一醒。白洛因的視線朝外看去,眸間突現一抹喜色,拽著顧海的胳膊說:「你快看,藏羚羊!」
顧海減慢了車速,一隻紅褐色的藏羚羊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健碩挺拔的軀幹透著高寒地域的那種蒼茫和大氣。它很快朝北奔跑,優美得像飛翔一樣的跑姿,閃現著鮮活的生命色彩。
「呼吸困難么?」顧海問。
白洛因的思緒被拉回,用手摸了摸胸口,貌似沒什麼感覺,可能被興奮所掩蓋了吧。
顧海停下車,遞給白洛因一瓶口服液。
這種口服液可以提前防備高原反應,這幾天倆人一直喝,白洛因很不喜歡那個味道,每次喝之前都得磨嘰一陣。今兒還算不錯,沒等顧海威逼利誘,就乖乖地喝了,大概是看到這麼美好的景色,這些煩人的小細節都可以忽略掉了。
「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得和我說。」顧海叮囑。
白洛因點點頭,「放心吧,沒事,快點兒上路吧。」
中午,倆人終於順利抵達拉薩。
白洛因興沖沖地打開車門要下去,又被顧海拽住了,進行了一系列繁瑣的出門準備。防晒霜、太陽鏡、太陽帽……一樣都不能少。本來白洛因還覺得顧海小題大做,結果出去走了幾步才發現他是明智的,這兒的光線真不是一般的足,皮膚暴晒在太陽底下有種灼燒感,怪不得藏民各個皮膚黝黑,粗獷彪悍。
本來入藏之後應該先休息,可倆人等不及了,草草地吃了一些東西,就去了大昭寺,一整個下午都在那曬太陽。看著那些來朝拜的信徒在門口磕長頭,念佛經祈福,目光澄澈,表情虔誠,白洛因不免感慨,沒信仰真可怕,坐在這看熱鬧,有種枉為人的感覺。
「我也應該朝拜朝拜。」顧海突然冒出一句。
白洛因斜了他一眼,「人家朝拜是為修來世,你為什麼?」
「我不修來世,只求今生與你相伴。」
白洛因的目光中遮掩不住的笑意,「我代表佛祖超度你!」
「哈哈哈……」
從大昭寺回來,倆人去了當地一家有名的藏菜館,喝了喝純正的青稞酒,品了品獨特的酥油茶,吃了吃地道的手抓羊肉……可惜還是不習慣這種口味,倆人出去之後都表示沒吃飽,於是又找了家麵館惡補了兩大碗拉麵。
入住酒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西藏晝夜溫差很大,從車裡出來,白洛因就打了個冷噤,顧海用胳膊圈住他,兩人並肩走進酒店。
洗澡的時候,顧海和白洛因悲催的發現,他們今天曬過頭了,雖然做好了防晒措施,可後脖頸的地方還是被曬脫皮了。這還不算什麼,更悲催的是被太陽鏡遮住的地方和沒被遮住的地方簡直是兩個人種,一照鏡子發現毀容了。
顧海給白洛因塗藥膏的時候特心疼,「你瞧瞧,曬得嫩肉都露出來了,疼不?」
「有一點兒。」白洛因吸了口氣。
後來換做他給顧海塗藥膏,發現顧海沒有明顯晒傷的地方,就是有點兒紅,摸起來麻麻的,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本來挺好的皮膚,晒成這樣,啥時候才能恢復啊?」
顧海眸色一亮,「我皮膚很好么?」
白洛因沒好意思說,顧海雖然手糙了點兒,可身上的皮膚還是很滑的。尤其配上那一身的腱子肉,摸起來相當有質感,這也是白洛因偶然間色一把的直接誘因。
「還可以吧。」
顧海聽後目露驚訝之色,「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我沒事提它幹嘛?」白洛因不以為意。
顧海卻有點兒心裡不平衡,「怎麼就不能提了?你看咱倆那個的時候,我總是誇你,說你兩條腿又長又直啦,說你屁股又圓又大啦,說你小嘴風騷迷人啦……你想想你誇過我什麼?哪天操爽了,能冒出一句雞巴大,那還得是我逼問出來的。」
「你!!……」
白洛因差點兒把顧海楔進床板里。
臨睡前,白洛因看到顧海擺弄一塊棉布,用剪子在中間掏一個洞,掏完之後用手在臉上比劃一下,感覺尺寸不合再繼續剪,剪糟踐了就換一塊重新剪。
「你幹嘛呢?」白洛因沒看懂。
顧海頭也不抬地說:「做面罩。」
「面罩?」白洛因更糊塗了,「做面罩幹什麼?」
「明兒出去的時候罩臉上,估摸著回來就能曬均勻了。」
白洛因把顧海的發明創造拿過來,往臉上一罩,只有眼睛周邊一圈露出來了,頓時明白了顧海的用意,不得不佩服他豐富的想像力。
「用不用我給你做一個?」顧海樂呵呵地問。
白洛因木訥地搖搖頭,「您留著自個用吧,明兒戴出去的時候離我遠點,別說咱倆認識。」
「不識貨的東西!」
白洛因哼笑一聲,「我要真識貨還能看上你么?」
顧海撲了過去,卷了一身的碎布和線頭,被白洛因嫌惡地踹開了,顧海只好先把床單收拾乾淨,而後仰躺在大床上,就因為白大爺誇了他一句皮膚好,不停地跟那自我陶醉,陶醉了將近十分鐘,又開始明目張胆地自摸,結果又挨了白洛因一腳。
屋子的燈被關上,有個角落卻散發著淡淡的光,還瀰漫著天然的奶油香味兒。
顧海朝光亮的源頭看去,發現白洛因的手上捧著一盞燈,清亮的目光在火束上跳躍著,認真端詳的側臉輪廓被燈光悄然柔化,察覺到顧海在看他,白洛因扭頭朝顧海一笑,柔聲說道:「看,酥油燈!」
燈光映照下的笑容,在顧海的眼中如此乾淨,如此溫暖。
他忍不住用手圈住白洛因的肩膀,把臉貼在白洛因的臉上。
白洛因將酥油燈小心地放歸原處,正打算睡覺,顧海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額頭上。
「你有點兒低燒。」
「是么?我沒感覺到有什麼不舒服。」白洛因說。
顧海開燈起身,白洛因問他去幹什麼,話還沒說完顧海就走了。沒一會兒,一個醫生走進來,給白洛因測了腋下體溫,的確有點兒低燒,不過沒什麼事,吃點兒退燒藥就行了。
醫生已經這麼說了,顧海還是不放心,整整一宿都沒睡,就那麼抱著白洛因,看著他,生怕有什麼意外。他聽過好多這種傳聞,說在高原上感冒是了不得的事,絕對不能疏忽,一旦轉成肺水腫,情況就危險了。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的低燒癥狀徹底沒了,倆人啟程去了納木錯。
高原上的湖泊是上天最美的傑作,如不身臨其境,你無法感受那種大氣磅礴的美。湖水湛藍疏朗,像是雪山下的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湖面暮靄茫茫,恍若仙境。站在湖邊,你會感覺自己遠離世俗,整個心靈彷彿都被這純凈的湖水所洗滌。
行走在壯闊雄渾的草原上,看著土拔鼠、野兔、黃羊……聽著冰層融化時的奇妙聲響,一切苦難都變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