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顧海敲響了閆雅靜的房門。
閆雅靜剛洗完澡,正在吹頭髮,聽到敲門聲,不由的愣了愣。這麼晚了找我幹什麼?閆雅靜心裡詫異的同時也抱有小小的期待,哪怕只是進來待一會兒都好。
房門被打開,露出閆雅靜那張白凈靚麗的面孔,她穿了一件淺紫色的睡裙,腰間隨便打了個結,將曼妙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處。身上還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在屋子裡朦朧的光線下瀰漫開來,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一般男人見了這場景,什麼重要的事都拋到腦後了,可惜顧海練就了一雙隔離眼。除了白洛因,所有人經過他眼睛的隔離,都是一鼻子倆眼,僅僅是個人而已。
「我得先回去了,有點兒急事!」
閆雅靜目露驚訝之色,「現在走?明天還有個洽談會呢!」
「來不及了,有什麼事你幫我應付一下吧!」
說完,闊步朝電梯走去。
看著顧海的背影,閆雅靜暗暗咋舌,這人最近怎麼這麼多變?前兩天還說無論如何都得把這邊的合作項目拿下,這關乎公司的發展,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還說什麼事都得給這事讓道,不搞定這事,下半輩子都耗在這了。
結果,這麼快就有一件事把他的豪言攻克了。
果然談戀愛的男人不靠譜……閆雅靜恨恨地關上房門。
白洛因在被窩裡躺得老老實實的,身上的骨頭都散架了,一下從戰場上的硬漢變成了奄奄一息的傷員。他幻想著顧海推門而入時那副緊張擔憂的神色,越想心裡越舒坦,前些日子遭受的苦瞬間就被治癒了。
八年前,他還沒覺得自己如此依賴這個人,經歷了八年的摸爬滾打,參透了世間的人情冷暖。才發現,有那麼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人,是多麼難能可貴。
聽到門響,白洛因神經一緊,目光轉向門口。
結果,一道白色的身影晃入視線。
「該換藥了。」護士聲音很溫柔。
白洛因把病床調高,靠坐在床頭,自覺地伸出自個的腳。
護士的托盤裡放著一大卷紗布,白洛因看著看著眼睛就放光了。
「我自個來吧!」白洛因伸出手。
護士一臉驚訝的目光,「自己來?那怎麼成呢?」
「有什麼不成的?」白洛因又換成那副英雄的面孔,「我們平時在部隊訓練,經常會受傷,基本都是自個包紮,這也是我們必備的能力之一。」
「那也不成。」護士一副固執的表情,「你到了這就是病人,病人就得讓我們來照顧。」
白洛因冷著臉,「我這人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我身體。」
「我戴了消毒手套啊!」護士晃了晃手。
白洛因朝護士伸出手,「拿來給我看看。」
護士一伸手,白洛因直接把她的手套摘了下來。
「你要幹嘛?」護士一驚。
結果,白洛因自個戴上手套,熟練地解開了紗布,先簡單消毒,再把藥水均勻地塗抹在傷口處。剛塗到一半,見護士一副謹慎的表情盯著他看,便開口說道:「現在你放心了吧?行了,出去吧!回頭我在你們主任面前誇誇你。」
護士一聽這話,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轉身離開了病房。
白洛因把腳包紮好之後,又用剩下的紗布把能纏的地方全都纏了個遍,整整一大卷紗布全都繞在身上了,一點兒都沒浪費。
然後把被子重新蓋好,靜靜地等著顧海的到來。
顧海迅速趕到醫院,詢問了值班醫生具體的病房號碼之後,火速朝病房衝來。
白洛因閉著眼睛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砰砰跳得很急。
顧海推開門,還沒走到床邊,就僵愣在原地。
如果不是病床上標註著白洛因的名字,他幾乎都認不出來了。短短十天的時間,一個瀟洒帥氣的軍官就變成這副呆模樣,還有那張水靈靈的小俊臉,一下子變得如此滄桑老氣。顧海沒看到白洛因身上的紗布,光是看臉上的瘡傷,就已經心如刀割。
顧海走到床邊,輕輕撫了下白洛因的臉,柔聲喚著,「因子?」
白洛因睜開眼,看到顧海那張俊朗的面孔,目光瞬間凝滯。這些日子滿眼都是逃荒的面孔,現在看到這麼一張臉,突然覺得顧海帥得讓人不敢直視。
顧海看到白洛因獃滯的目光,以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見到自個說不出話來了。
「因子,沒事,我來了。有我在,不管多重的傷都會好的。」
白洛因動了動乾裂的嘴唇,沒說出話來。
「你什麼都甭說,我懂。」顧海還在顧自悲痛著。
白洛因伸出手攥住了顧海的手。
顧海低頭一看,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這雙手簡直沒法看了。以前白洛因的手就是粗糙了一點兒,指甲蓋扭曲了一點兒,現在完全是千瘡百孔了。
「你等我,我出去一下。」顧海的臉在幽暗的燈光下看不真切。
白洛因心裡一緊,以為顧海要去找醫生詢問情況,趕緊拉住他的手說:「你別走,在這陪著我吧。」
顧海感覺到白洛因強大的手勁,一點兒沒懷疑他的身體狀況,只是覺得白洛因如此強烈地需求自己。
「沒事,我只是去趟衛生間。」
「這個病房自帶衛生間的,就在那。」白洛因用手指了指。
顧海進了衛生間洗了一把臉,他沒想到,時隔八年,他二十六歲了,看到白洛因這副模樣,還是會心疼得掉眼淚。他心裡也替白洛因罵一句娘們唧唧的,可是沒辦法,完全控制不住,一看到白洛因這副樣子心裡就酸疼。
看到顧海在衛生間遲遲不出來,白洛因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裡狠狠愧疚了一把。早知道顧海會這樣,就不裝得這麼重了,其實他就是腳腕骨折,看在顧海的眼裡也會異常心疼。這麼嚇唬他,有點兒罪孽深重的感覺了。
但是到了這份上,白洛因又不敢說實話了,只能慢慢往回兜。
「顧海,其實我沒受那麼重的傷,我就是想讓你早點兒過來,才騙你說我快死了。」
「行了,甭說了。」顧海語氣低沉,「幸虧你這麼說了,不然我還不能及時趕來看你。在我面前就別硬撐著了,你要真疼,真難受,你就當著我的面哭吧,我肯定不會笑話你的。」
顧海的語氣作死的溫柔,溫柔得白洛因真他媽想哭了。
簡單地洗了個澡,顧海也上了那張床,小心翼翼地抱著白洛因,在盡量不觸到他傷口的情況下摟著他睡。
有顧海在身邊,白洛因這一宿睡得特踏實。
可顧海卻一直沒合眼,白洛因的身體不正常地發熱,顧海很快便感覺到了。他第一反應就是白洛因傷口發炎了,著急忙慌地跑到值班室找醫生,醫生迅速趕來,看到病床上的白洛因,禁不住一愣。
「這……這是白洛因么?」
顧海也愣了愣,「不是白洛因是誰?」
醫生一臉納悶的表情,明明是我主刀給他做的手術,只有跟腱部位受損,這怎麼突然全身上下都裹上紗布了?難不成是醫院的被窩不夠暖和,這位可憐的首長才把自個裹得這麼厚?
「怎麼了?」顧海一副焦急的神色。
醫生搖搖頭,「哦,沒事,先測測體溫吧!」
五分鐘過後,醫生拿下體溫計看了兩眼,淡淡說道:「體溫正常。」
「體溫正常?」顧海很驚訝。
醫生把體溫計舉到顧海面前,「你看,這不是正常的么?」
顧海朝白洛因看了兩眼,又看看醫生,小聲說道:「咱出去再說吧!」
出去之後,醫生把白洛因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海,顧海不相信,醫生又把病歷單拿過來給顧海看。顧海扭頭看了一眼白洛因的病房,這才發現就是個高級療養室,剛才太著急一時沒注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如果受了重傷,病房能那麼消停么?幾個小時都沒有一個護士和醫生過來檢查情況。
「他就是腳腕骨折,皮膚劃傷。」醫生很篤定。
顧海暗暗磨牙,白洛因,你丫越來越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