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二郎從沒想過會出問題,因為他扮鬼兩年來,每次出現,便是有人看到了他,也都是連滾帶爬的離開,而且他自己也機警,總能第一時間躲起來。
他哪裡想到這世上還有白善他們這樣的人,都看見一個鬼蹲在地上燒紙錢了,他們還能湊上來。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半年不扮鬼,業務有些疏鬆了。
但既然說到了這裡,肖二郎說什麼都要表白一下的,於是指著一旁的白善三人道:「大人,那天晚上他們三個也都披頭散髮,身穿麻衣,顯然也是在裝鬼的。」
唐縣令瞥了三個少年少女一眼,問肖二郎,「他們租住俞家房子多久了?」
「有六天了。」
「那康學街鬧鬼多久了?」
肖二郎隱隱明白了什麼,垮下肩膀道:「兩年了……」
唐縣令便拍了一下驚堂木道:「旁的話少說,本官只問你,對於奪取官府財產,私入民宅,扮鬼嚇人的罪名你認是不認?」
肖二郎低著頭道:「我認,可是大人,我真的是聽父母和兄長的話做的,我,我不是主謀啊。」
唐縣令拍了一下驚堂木,讓他安靜,這才轉頭去問萎靡的肖大郎,問道:「肖大郎,你認罪嗎?」
肖大郎張了張嘴,唐縣令眉頭一豎,兩旁的衙役就啪的一下敲了一下棒子,他立即道:「我認,我認。」
唐縣令滿意了,讓人把肖家父母給拖上來。
滿寶看得意猶未盡,沒想到他們一點兒價值都沒有,連證都不用做,直接就被唐縣令審出來了。
她拉了拉白善寶,倆人便拉著白二郎悄悄的溜了。
唐縣令瞥了他們一眼,沒攔他們,由著他們去了。
五人溜出縣衙,嘖嘖道:「肖家可真厲害,在裡面種了兩年的地呢。」
「慾壑難填,」白善寶道:「他們要是不那麼貪心,只開一小塊地,用一部分的東西,說不定過個十年八年都不會有人發現。」
畢竟犯官的宅子不是那麼好賣的,就算官衙願意低價出售,在有晦氣,又有鬧鬼傳聞的情況下,也不會有人買的。
荒廢個十年二十年是常有的事,但像他們這樣,得了一想二,得了二又想拿三,就算沒有他們捉鬼,終有一天他們也會被抓住的。
白善寶皺著眉頭道:「不知他們會如何。」
滿寶也不知,「回去翻一翻律書?」
白二郎想到那又厚又多的律書就頭疼,立刻道:「就是律書寫的也不是很詳細的,還不如問先生呢,不然那麼多書,你得翻多久才能找到?」
白二郎道:「而且你們有帶律書嗎?」
滿寶就指了白善寶道:「他帶了。」
白二郎就看向白善寶,「你瘋了嗎?」
「你才瘋了呢,府學會考到一些,你以為我想看?」白善寶道:「我最討厭看律書了,每次看完頭都發暈。」
滿寶也不喜歡看律書,但有些內容還是挺有趣的,因此道:「我不喜歡大部分的律書。」
白二郎就垮下肩膀道:「完了,你們都不想看,那肯定很難,等我要學的時候豈不是恨慘?」
走過來的李二郎:「……我大晉的律書很難讀?」
滿寶他們齊齊回頭,看到他都有些驚訝,「李二先生,你怎麼也在這裡?」
李二郎輕咳一聲笑道:「聽聞今日縣衙在審一樁奇案,所以我們來看看,那裡面的鬼是你們捉的?」
滿寶三人矜持的點頭,想著時間也不早了,應該要回家和先生彙報了。
李二先生掃了一眼他們臉上的神情,笑道:「我初到益州,對這裡還不熟,聽說益州的甘香樓不錯,不如我請你們用午食?」
正想告辭的三人便一頓,抬起頭來看了李二郎一眼,然後目光就忍不住交匯起來。
李二郎見了笑眯眯的道:「再見便是有緣,何況之前還多賴你們關照,走吧,聽聞甘香樓的鍋盔配著他們家的羊肉湯特別的好吃。」
滿寶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後三人就一起跟著李二郎走了。
李二郎身後的四人見了忍不住低下頭樂。
周四郎猶豫了一下,連忙拉著大吉跟上,他覺得幺妹這樣不好,怎麼能一頓飯就被勾走了呢?
萬一是壞人呢?
但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甘香樓的包廂里了,十個人坐了滿滿的一桌。
李二郎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甘香樓吃飯了,知道什麼東西好吃,所以點了不少的菜。
等夥計送了茶水上來,李二郎這才開口問捉鬼的事,他本人是很好奇的,他們到底是怎麼把鬼捉住的?
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當著康學街的街坊不好說而已,畢竟肖家世代都住在那裡。
要是知道他們也是裝鬼才把肖家人給抓住,那天晚上肖家多挑撥一二,他們就要糟。
但在李二郎等人面前,這些事就沒必要瞞著。
於是他們便把他們穿著麻衣躲在柴垛里等鬼的事說了,滿寶還問了李二郎,「李二先生,你的閱歷比我們的豐富,你見過鬼嗎?」
李二郎:「……沒有。」
滿寶惋惜,「先生沒見過,你也沒見過,那你們呢?」
被看的另外四人愣了一下,然後紛紛搖頭。
白善寶就聳了聳肩道:「你看,我就說了吧,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你偏不信,還要找鬼。」
「他們也只是部分人而已,這世上聲稱見過鬼的人也不少,」滿寶道:「可惜他們膽子都太小了,當時既沒有去和鬼談一談,也沒有上前求證。」
李二郎覺著他可能年紀大了,有點兒跟不上他們的思路。
李二郎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討論,總算是把話題給扯了回來,「你們覺得華陽縣的縣令如何?」
滿寶點頭道:「很厲害。」
白善寶也點頭,「審案很快,來前先生還說呢,這樣的案子,不過三四堂可能審不下來,結果才一堂就審出來了。」
「你們以前聽說過這位縣令嗎?」
「沒有,」三人很乾脆,「我們只見過兩個縣令,都是我們縣的。」
李二郎就笑問,「那你們是不是也只聽說過這兩個官而已?這就有些見識淺了。」
滿寶想了想道:「不止,我還聽說過益州王呢,益州王也是官兒吧?還是大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