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們懷疑,畢竟昨天他們才想找西郊的一個院子呢。
白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站起來就要和那邊的青年搭話,卻被滿寶一把扯住袖子。
她跟著站了起來,目光炯炯的轉身去看那幾個青年。
被倆人盯著的青年們:……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這兒議論兩個少年少女,人家是聽得到的。
畢竟是弟弟請來的客人,祁大郎頗覺失禮,連忙站起來要致歉,滿寶卻是直接看著關二郎問,「你是城外關家莊關老爺的兒子?」
關二郎一愣,看了滿寶一會兒,然後起身行禮笑道:「我這幾年不在益州城,不知小妹是哪家的小娘子?」
滿寶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沒從他臉上看出和關老爺哪兒相像,所以有些懷疑,「你真是關老爺的兒子?」
關二郎:「……是,小娘子是?」
滿寶道:「我和紀大夫去看過關老爺,只見過關家的大公子。」
關二郎忍不住扭頭去看他的朋友們,祁大郎便笑道:「這位便是跟著紀大夫學醫的周小娘子吧?」
見滿寶點頭,他便扭頭與關二郎介紹道:「周小娘子的醫術可好了,之前還跟著范御醫治過季家的小公子。」
關二郎懷疑的看著年紀輕輕的滿寶,只能禮貌的笑了笑。
祁大郎見了理解,他當時回來聽他弟弟說起這事時也是一臉的懷疑,但連他父親都說當時季浩很是兇險,多虧了紀大夫身邊的一個小醫女給止住了血,似乎後頭還給了一張藥方,人這才活了過來。
滿寶沒留意祁大郎,而是就盯著關二郎看,她覺得貿然問別院的事不好,於是就以關老爺為突破口,道:「我近來正在整理關老爺的醫案,發現他頭疼的毛病不止十年而已,而是自十一年前就有了……」
滿寶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先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白善一眼,莫名的覺得這個時間也有些巧。
白善也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滿寶便對關二郎道:「這頭痛的原因有很多種,但其實不論生的哪一種病都與起居飲食有關……」
滿寶吧啦吧啦的給關二郎普及了一下病因,著重提了一下她認為關老爺生病的主要原因。
不僅關二郎,就是其他人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主要是他們從沒這樣細緻的了解過生病的原因。
病了,去看大夫,大夫最多說一句「風邪入體」,或是說「肝氣不順」之類的話,可不會跟他們說因起居、時節、飲食的不同原因造成的陰陽失和,然後生病。
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關二郎聽得不是很明白,但覺得對方很厲害的樣子,於是做傾聽狀,偶爾請教幾句,滿寶都說得細細的。
祁大郎等人感興趣起來,乾脆起身讓了兩個位置出來,讓他們坐下,其中一人還擼了袖子伸出手來,「小娘子這麼厲害,不如幫我看看,我這幾日起居飲食可合宜?」
滿寶不太想搭理他,只想和關二郎說話,好問出更多的別院和關老爺的事。
但她隱約知道她拒絕不好,且大家都還好奇的看著,她便折了折袖子,一邊上下打量他,一邊伸手搭在他的脈上,看了看他的舌苔後道:「不合宜,你吃太多肉了,腹內不消化,傷了胃氣失和,冬時飲酒過多,傷了肝氣,肝腎不順,因此近日難以入眠……」
滿寶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痘痘,委婉的道:「表裡失和,臉色就不好。」
公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抬頭看向朋友們,「說得還真對,我就愛吃肉,去年從臘月起就應酬不斷,酒就沒斷過,我這幾日夜一深反而睡不著了,雞都沒醒,我就先醒了。」
他興奮起來,問滿寶,「可有方子治嗎?」
「有,」滿寶想了想道:「開個調理的方子喝三天就好了,春日裡要少吃肉,多吃五穀和菜蔬,可食些甜食。」
他好奇的問,「為何要食甜食?」
滿寶看了他一眼道:「春日肝氣盛,肝氣旺會影響到脾,甜可強脾,酸入肝中,所以春日要少酸多甜。你肉吃太多了,春天是四季之始,萬物生髮之時,因此要多食五穀。」
滿寶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有些疑惑,「你們都沒看過《黃帝內經》嗎?」
祁大郎等人:……他們為什麼要看《黃帝內經》,他們又不是大夫。
滿寶指著一旁的白善道:「他就看了,而且我先生也讀過《黃帝內經》。」
祁大郎等人僵笑道:「你們先生真是博才多識。」
滿寶和白善一起點頭。
然後滿寶就順勢放開了坐著的這位公子,又看向關二郎,「關二公子,我去給關老爺扎過幾次的針,但每次看診都是紀大夫來做的,關老爺貌似也不是很想治病了,所以不論是紀大夫,還是我問的問題他都不喜歡回答,其實我覺得關老爺的頭痛若是調理得當,還是有些機會的。」
滿寶沒有把話說死,只道:「畢竟不是急病,他病了有十一二年了吧?你還記得他第一次說頭痛是什麼時候嗎?」
關二郎沒懷疑,周圍的公子們也沒懷疑,畢竟滿寶年紀小,一個醫者碰到了病人家屬,想趁機了解一些病情是正常的。
關二郎仔細地想了想道:「好似就十年前吧,父親突然倒下,請了許多大夫來看都沒用,連王爺都派了御醫來看,葯吃了不少,針也沒少扎,就是時好時壞,這些年越發的重了。」
白善眉頭微跳,站在滿寶身邊淺聲笑道:「沒想到關老爺和王爺還有交情。」
祁大郎就笑道:「這就是小郎君來得遲不知道了,關老爺本來就出自王府,王爺待關老爺一向好的。」
滿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子微微一偏,袖子擦著白善的袖子,她的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讓他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滿寶眼睛晶亮的問道:「是不是因為關老爺突然換了住處,或是飲食不定,這才引起的頭疼?」
她咽了咽口水問,「才聽你們說有個別院,難道關老爺以前是住在別院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