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是本來府上的丫頭,她笑道:「大爺的客人少,會在後院招待的,除了唐縣令,也就善少爺他們了。」
「那其他的客人都是在前頭縣衙招待的?」
「便不是在縣衙招待,也多數會在外頭酒樓飯館設宴,大爺很少會把人帶到家裡來的。」
崔氏微微點了點頭,京城中早有傳言,說楊和書雖溫遜有禮,對朋友要求卻極嚴,能被他邀請回家做客的寥寥無幾,因此沒少有人暗地裡說他虛偽,只是表面謙遜,心裡傲得很。
成婚之後,雖然楊和書待她也好,但她也能感覺到那股疏離,所以昨天她才那麼驚詫於他對周滿的隨和親切。
「看來大爺和這三位小客人倒是投緣。」
丫頭就高興的接道:「善少爺、白二少爺和滿小姐都挺好的,尤其是滿小姐,偶爾還會給我們帶些糖果,花花草草什麼的,大爺就曾說過,滿小姐的嘴就跟抹了蜜一樣,天下恐怕就沒有她交不下的朋友。」
崔氏慢悠悠的往那邊走,笑道:「評價這麼高呢。」
丫頭笑著點頭。
說著話,崔氏也走近假山了,正聽到倆人在山上說話的聲音。
「……坐在這兒可真夠神清氣爽的,真羨慕楊大人,等以後我有錢了,我也在縣城裡買一塊地,建那麼大一個院子,放這麼大一座假山。」
白善問:「放假山幹什麼?」
「就每天一早登高念書,每天一晚再登高看落日就很高興了呀。」
白善:「那你還不如去我家看算了,何必費錢又買地又建院子的,我家也有假山,還不止一座呢。」
「你家的假山不好看,也不好坐呀。」
「給你換一個就是了,」白善不在意的道:「你想要個什麼樣的?」
「嗯……」滿寶想了一下,就比劃道:「最好比這個還要大,還要高的,這上面有一部分是平的,可以放一張圓石桌,兩張圓石凳,另一部分就微微凸起,可以栽花種草,夏天了種爬藤類的花,搭個架子高高的懸著,人坐在下面既可以躲烈日納涼,也可以看書下棋,多愜意呀;待到了冬天,就把藤木清理去一些,這樣可以曬太陽,可以讀書,多好!」
白善:「有蟲子怎麼辦?有花草的地方必有蟲子。」顯然沒少被禍害。
「我可以給你配藥囊,」滿寶道:「或者給你制香,對了,最近我正在跟紀大夫學習辨香呢,我才知道世界上原來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香,回頭我給你做一款專門驅蚊蟲的香,以後我們上假山看書下棋都燃它。」
「等你做出來再說吧。」
「我學東西很快的,你什麼時候做假山?」
白善道:「等我回家就讓祖母去定。」
「一言為定呀。」
白善點頭:「一言為定。」
滿寶就翻了手中的書道:「《春秋》我上完了,但現實讓我找的資料我還沒找完呢,最近先生給我出的好幾個課業都是出自《春秋》,我懷疑他年中時要主考《春秋》了。」
白善問,「你背下來了嗎?」
滿寶苦惱,「當時是背下來了,但都沒有熟背,這會兒就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才拿了來,就是要再通讀,該背的就要背了,這一次背過後就不打算再忘了。
白善卻是全背熟了的,也翻開自己的書道:「那看書吧。」
倆人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就背對著背讀起來。
走到了山腳下的崔氏愣了一下,沒有去打擾倆人,默默地又轉身離開了。
走出老遠她才道:「去看看廚房,早食好了就去叫客人們用早食,可別餓著了客人們。」
下人應下。
崔氏回到正院時,楊和書剛練了一套劍法出來,他擦了擦汗笑問,「不是說去看客人們,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我看見白郎君和周小娘子了,他們正在假山那兒讀書呢,我不好打攪便回來了。」
楊和書點了點頭,笑道:「白二肯定還沒起呢,我們先自己吃自己的,他們要吃了,叫廚房單獨給他們送去就行,一會兒他們估計要上街去,不用管他們。」
崔氏頓了頓後問,「大爺不招呼客人們嗎?」
「他們不用特地招呼,我一會兒去衙門裡處理些政務就回來,他們要是不想出去就讓他們在我的書房裡看看書也行,對了,下午讓廚房多準備些吃了,過了午時後知鶴可能會來。」
崔氏應下,問道:「表姐夫來了住哪兒?要再單獨收拾一個客院嗎?」
楊和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表姐夫是唐知鶴,笑了笑後道:「家裡哪兒還有客院,我會讓萬田把書房旁邊的側屋收拾出來,回頭他住那裡就行。」
崔氏笑著應下。
楊和書笑道:「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你和嫂子是表姐妹,等回頭有空也該讓你們聚一聚才是。」
崔氏笑著道:「我和盧家表姐也許久沒見了。」
等楊和書吃了早食出去,崔氏這才嘆息一聲坐在梳妝台前,她的大丫頭紅雪就小聲勸慰她,「小姐別急,我看姑爺對您也挺好的,當時一成親,夫人還想留您在京城呢,不也是大爺說了要帶您上任的嗎?」
「可你也看著了,我來了也有段時日了,連他的書房門都進不去呢,以前以為他是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書房,畢竟除了萬田外,也沒人能進去過,可這會兒……」
崔氏揪著帕子道:「唐知鶴能進我理解,畢竟他們多年的交情了,但白善他們……」
紅雪就寬慰道:「小姐,他們也認識好幾年了,您和大爺才成親呢,論親密,這世上誰及得過你們?來日方長嘛。」
崔氏也只能點頭。
紅雪就笑道:「小姐素來聰明,怎麼一遇上姑爺的事就犯了糊塗,我看呀,姑爺就是認生,他跟您熟了就好了。」
崔氏俏臉微紅,小聲道:「我跟他還不熟啊?」
「我們以前打聽姑爺的事都是道聽途說,京城那邊見過姑爺的不是男子就是長輩,許多話您都不好問,這道聽途說的能有多少真的?」紅雪笑道:「可就是這麼巧,這次有個小娘子呢,她跟大爺也是朋友,您昨晚跟她說的也盡興,不如多從她這兒了解了解。」
崔氏遲疑,「這樣不好吧,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哪有……」
哪有去了解自己的丈夫,還是跟另外一個小娘子了解的?
紅雪笑道:「小姐是當局者迷,我看滿小姐很活潑的一個小娘子,且還沒開竅呢,您肯定跟她聊得來,昨晚你們不就聊得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