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家一片熱鬧,當然,圍觀的村民都走了,就剩下他們一家人在,但也熱鬧得不行。
周四郎也剛到家沒多久,他正把準備的年貨一一拿出來給大家介紹呢。方氏抱著孩子坐在他身邊,看到公爹進來,她立即抱了孩子起身給他讓位置。
本來正喜滋滋吹牛的周四郎也立即臉色一正,恭恭敬敬地和他爹道:「爹,您回來啦。」
老周頭「嗯」了一聲,問道:「東西都賣出去了?」
周四郎應了一聲「是」。
老周頭就問,「掙了多少錢?」
周四郎嘴角的笑容就忍不住上揚,努力壓住笑意道:「那些貨一共出了三千七百九十八兩。」
老周頭手中的煙桿差點掉了,他咽了咽口水問,「所以這是掙了……」
周四郎介面道:「賺了兩千一百五十二兩。」
他自得的看向周立威,笑問道:「立威,我沒說錯吧?」
周立威點頭,把賬本給爺爺看,「沒錯,爺爺,您看這上面都記著呢。」
老周頭看了一眼,除了偶爾幾個數字特別眼熟外,大部分字都不認識,他知道老妻認得字比自己多點兒,於是轉而把賬本給錢氏。
錢氏認得的字也不多,以前他們全是大字不識一個,是滿寶讀書後教家裡的孩子認字,他們才跟著認了一些,但也磕磕絆絆的。
錢氏聰明,在家看孩子的時間又多,因此認得的字比周大郎周二郎還多些。
她認真的看了看,也有好些字不認識,她直接略過那些字,根據認識的字連猜帶蒙的也看得差不多了,她指著後面的總錢數道:「怎麼這會兒只剩下一千八百九十五兩了?」
老周頭立即探頭看去。
周立威道:「買茶葉了。」
他將這門生意的由來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們可還拿著胡商的一千兩茶葉定金呢。
老周頭聽了半天,聽明白了,合著鬧了半天,這些掙的銀子一文都落不到他們的口袋裡,還得全部再買了茶葉送到京城去給胡商?
不是到手的真金白銀,老周頭頗有些失望的坐在了一邊。
錢氏卻拿著賬本若有所思起來,看向周四郎道:「所以這次你們要運了茶葉上京城?」
「是,」周四郎道:「娘,這筆生意都談好了,連價格都說定了,三千兩的茶葉運到京城,不算路上的花銷,至少能掙一番,三子幾個都是跟著我混的,我都給的工錢,花銷根本不大。」
錢氏皺眉,「就你們這幾個人,年青的年青,少的少,萬一路上遇著危險怎麼辦?」
周四郎就看向滿寶樂。
滿寶縮了一下,身子往後一仰,問道:「看我做什麼?」
周四郎道:「現在我們已經買到了一車茶磚,回頭滿寶他們上京的時候讓老五跟著運去,剩下的茶葉裝一車也就夠了,我們這麼多人押一輛車沒問題的,不行我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商隊,到時候大家一起走,會安全很多。」
茶葉不像皮毛,皮毛可沒茶葉貴重,又佔地方,所以周四郎他們回來時拉了有四輛車,但茶葉不一樣,要不是周四郎沒把握在滿寶他們啟程前買好所有的茶葉,帶回來的四輛車恐怕都裝不滿兩輛車。
滿寶顯然也想到了車的空置,問道:「那剩下的車你打算空車回京?」
周四郎就心虛的看了一眼老周頭,小聲道:「我這不是不敢嗎,不然我們借點兒錢把車裝滿?」
老周頭淡定的敲了敲煙桿道:「我們今天去買牛了,大梨村賈家兄弟賣的。」
周四郎不明白父親怎麼突然提起這事來,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老周頭就道:「他們兄弟倆賭錢,已經把牛賣了,還往外頭借了不少錢。」
一說到賭錢,周四郎就低下頭去,嘟囔道:「我都改過來了……」
老周頭就用煙桿敲了一下他腦袋,「你這是改過來了嗎?借錢做生意,一車的茶葉近兩千兩呢,你要借兩車的茶葉錢,這比賭還厲害呢。」
錢氏也不贊同,點頭道:「太危險了,不說你們在路上遇著盜匪,就算一路平安,可要是遇著雨水怎麼辦?茶葉一受潮可就不值錢了。」
周四郎其實也只是有這一想法而已,也不是很拿定主意的。
畢竟正如他娘說的,太危險了。
這和「借」胡商一千兩的貨不同,前者是真金白銀,且沒有依仗,後者是貨物,且他背後還有一個鋪子做支撐的。
所以家裡人一反對,他就不再提了。
馮氏卻想到了什麼,推開周二郎擠了進來,問道:「四郎,用綢緞換茶葉行不行?」
大家齊齊看向馮氏。
馮氏膽一怯,卻依舊小聲道:「這不是你們說的嗎,外頭也和我們鄉下一樣,可以把布匹當錢花用的……」
她道:「既然綢緞賣出去那麼便宜,那不如當錢花,就跟我們去趕集一樣,一匹麻布可以換十二斗穀子,可要是拿到鋪子里賣錢,卻只能得三百來文,換成穀子,也才七八斗而已……」
滿寶忍不住沖二嫂豎起大拇指,「二嫂,你可真厲害。」
馮氏見她真心實意的誇,也忍不住高興起來,還衝周二郎揚眉,「是吧,我沒想錯吧?」
「沒錯,」周二郎也琢磨起來,他道:「滿寶的那些綢緞普通人家可穿不起,那得拿去益州城或其他的大城才可以……」
他琢磨起來,正好,他這次是邊賣皮貨邊收的茶葉,都是直接接觸的茶農,這次可以去找茶商或一些富貴的鄉紳要些茶葉。
小錢氏笑道:「行了,大家先吃飯吧,吃了飯再談。」
大丫已經把飯菜都端出來了,周四郎看到她便從懷裡摸出一個盒子來道:「你五叔說你的婚期定下了,喏,這是四叔送你的。」
大丫不由看向她娘。
周四郎就塞進她懷裡道:「收著吧,跟我你還客氣。」
這倒是,大丫和大頭都是周四郎領著三個弟弟帶大的,感情更親近,她喜滋滋的收下了,「謝四叔。」
滿寶坐在她娘的下首,問斜對面的周四郎,「四哥,你這次出去買到好茶葉了嗎?」
「我不買好茶葉,」周四郎道:「阿六敦又不指定好茶葉,他們部族喝茶沒庄先生那麼講究,而且好茶葉也輪不到我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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