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一驚,「珍珠?我們家有這個本錢?」
周四郎就笑道:「當然有的,去年那些牛和藥材賺了不少錢,我一直存在立君那裡呢。」
滿寶就皺眉,「你怎麼想起做起珍珠的生意來了?」
這種貴重的東西可不好沾手。
周四郎道:「白五提議的,他想兩家一起合作,不過我回絕了。」
他笑道:「我知道他們的想法,不過是想借著你的勢搭上宮裡的其他人,好把這門生意做得更瓷實一些。」
滿寶懷疑的看著他,「你不願意帶他們一起?」
周四郎搖頭,「不是,我覺得他們家人不是很地道,大家平時喝喝酒,吃吃飯,偶爾互相幫點兒小忙沒什麼,這種太深的錢財往來就不必要了。」
周立君從旁邊飄過,聞言頓了一下後道:「何況我們家家底薄,這種生意跟他們摻和,太不安全了。」
周四郎點頭,「不錯,寧願自己苦一些,也不能拿出這麼多錢來給人。」
周立君乾脆停下腳步,和周滿道:「小姑,我是不答應四叔現在做珍珠這門生意的,珍珠太貴了,風險也太大。」
周四郎連忙道:「你知道一斛珍珠值多少錢嗎?品色好一些的,那都快比得上我們十車的貨物了,押運十輛車來回的花銷,和只帶一斛珍珠的花銷……」
「可你們路上要是遇到危險,十輛車還可能回一輛,你要帶的珍珠,可能一顆都回不來。」
周四郎便笑道:「你這話一聽就是沒出過遠門的,你要是遇到馬賊,人家還能讓你走脫一輛馬車?」
「倒是珍珠好攜帶,帶了就可以跑,就算不能帶著一斛跑,但把品相好的珍珠貼身帶著,你只要跑回來,那虧的就不是很多了。」
周滿掀起眼皮看了周四郎一眼,問道:「四哥,你打算用多少錢買珍珠,多少錢進藥材和毛皮和牛羊?」
周四郎就摸了摸鼻子道:「你知道的,我們家錢不是很多,我之所以想換成珍珠,一是珍珠好攜帶,二是珍珠賺的也多,所以我想著八成都買成珍珠,剩下的兩成看著換成藥材。」
滿寶直接拒絕,「我不答應,你得反著來。」
周四郎:「……都說了這珍珠賺的多……「
「四哥,要論賺錢,這世上還有什麼生意比金礦和銅礦更賺錢?」滿寶打斷他的話,「然而你敢做嗎?」
周四郎一噎。
滿寶肅然著臉道:「除了金礦和銅礦,還有鹽鐵和糧食漕運,這些錢,你敢賺嗎?」
周四郎道:「有什麼不敢的?」
滿寶就對周立君道:「上次給你看的那本《大明首富》你看完了嗎?」
周立君立即精神一振,連連點頭,「早看完了,小姑,我還做了許多註解呢,你要不要幫我檢查一下我哪兒想的不對?」
滿寶一口應下,「我回頭就給你看,你先把書給四哥,讓他看。」
周四郎身子一縮,咽了咽口水問,「我,我看書?」
他是認得好些字,一些簡單的基本字也會寫,可看書……
他要是能看書,他用得著上哪兒都帶著一個周立君或周立重周立威嗎?
周立君已經蹬蹬蹬的跑回屋裡,翻出一本書,她很寶貝的抱來給周四郎,叮囑道:「四叔,你可得小心著點兒,一本書很貴的。」
周四郎抱著懷裡的書,一時推也不是,收也不是。
滿寶道:「等你看完了這本書,你就知道我為什麼不答應了。」
她學著庄先生的樣子嘆息一聲,然後仰著腦袋語重心長的道:「四哥,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周四郎:……
已經讀過書的周立君雖然認同,但見小姑這樣高深莫測,還是忍不住跟著四叔一起無言了一下。
她沒有小姑的耐性,所以直接揭開謎底,「四叔,小姑這是為了保住你和我們全家人的性命。」
周四郎抱緊書道:「我,我就想試一試珍珠的生意,用得著這麼嚇唬我嗎?」
一旁一直默默看書的白善就突然意味深長的道:「周四哥,人的慾望是填不滿的,所以人才需要滿足。」
滿寶點頭,道:「一開始我們家因為你窮了,之所以到縣裡賣東西還是為了給你還債。」
周四郎簡直心累得不行,他是不否認後一點兒的,但前一點兒,他要怎麼告訴滿寶,他們家以前也並不富有的。
為什麼她總是認定他們家在他賭輸之前很有錢呢?
「家裡一開始種菜做豆腐,也沒想過要在縣城裡買鋪子,更沒想到會把生意做到益州城和別的縣鎮去,」滿寶道:「你一開始倒賣麥種,有想過以後會到京城來做藥材的生意嗎?」
「你把藥材拉到京城來的時候有想過以後會做毛皮生意,還會去草原上販牛和買藥材嗎?」
周四郎沉默。
滿寶道:「就好比去年,你想過今年自己會做珍珠的生意嗎?所以你今日也想不到將來你會做什麼生意。」
周四郎就忍不住嘀咕道:「自然是什麼生意賺錢就做什麼生意了。」
見滿寶瞪眼,怕她又提起什麼金銅和鹽鐵,他連忙道:「自然是做我能碰到的生意了。將來我要是有能耐做鹽鐵生意了,你說我會把這賺錢的生意往外推嗎?」
白善就皺了皺眉,他們前不久才討論過經商之事,他看了眼被噎住的周滿,便放下手中的書,從石凳上起身走過來,「四哥,我認為這世上的人分為四種,一種是只看得到方寸之間,眼前只有自己的腳,過一日是一日,有著最樸實的願望。」
「這第二種是能看到一屋之內,會思會想,會為自己和家人考量將來,只是他們所知不多,因此那考量也不深。」
「這第三種嘛,就是能看到一縣一府之間,會思考國家與百姓生計的。」
「而第四種就是古往今來的聖人了,所思所想便是整個天下,今日一句話,說不定能福及千年之後的人。」
周四郎想了想,竟然覺得他說的挺對,於是興緻勃勃的問,「那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周四哥是第一種。」
周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