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白善不是滿寶,沒有和皇帝說八卦的經驗,因此他一臉糾結,好一會兒才決定實話實說,「陛下,這是人家的私事,我等不好背後說人吧?」
皇帝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被人婉拒,於是精神一振,更感興趣了,立即道:「怎麼是私事呢?」
皇帝很精神的道:「你沒聽魏知他們說嗎?天家無私事,朕連少吃了半碗飯他們都要念叨的,如今已涉及到官員升降調任之事,哪裡是私事了?」
他緊盯著白善道:「顯然你是知道實情的,快說,這其中有什麼隱情?難道是代州刺史拒絕了李蒙等人的什麼要求得罪了他們,所以最近才這麼多人彈劾他的?」
白善一聽皇帝這猜測,連忙道:「陛下誤會了。」
他頓了頓後道:「臣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不過馬家和王氏是姻親,馬刺史有一個侄子娶了王氏的六娘子為妻……」
白善就將滿寶為王瑞樂看疾,斷定她多次小產,並身上多處骨骼有過斷裂的事說了。
沒敢把唐夫人誆了馬宏中到雍州打一頓的事招出來,不過也提了一下王氏的態度,「如今王氏想要解除婚約,只是王氏女心疼兒子,捨不得就此與幼子分離,所以他們現正在爭孩子。」
一般來說,夫妻和離,孩子都是跟隨父親的,極少有女子能把孩子帶離夫家。
顯然,王氏不想放棄這個孩子。
皇帝一聽明白了,他略一思索就疑惑的問道:「李蒙和王家有什麼關係?」
沒聽說他們要好呀。
白善就道:「他們不都和崔氏是姻親嗎?或許是姻親請託。」
皇帝就眯眼,李蒙脾氣可也硬得很,只是姻親請託的話,恐怕很難讓他在私下議政時說這些話吧?
不過他也知道白善現在年紀小,資歷淺,不太好說這些事,反正最關鍵的他已經知道了,於是揮手讓白善退下。
白善一走,他就對古忠道:「讓殷禮進宮來一趟。」
哼,白善不敢說,難道殷禮也不敢說嗎?
至於殷禮知不知道這個問題,皇帝還真不懷疑,事情都鬧到朝堂上來了,殷禮怎麼可能不知道?
殷禮還真知道,他不僅知道,他知道的比白善周滿還要清楚呢。
他就先喝了一口茶,這才吧啦吧啦的和皇帝說起來,不僅皇帝,連拿著筆記錄的起居郎都呆住了,一時有些糾結,不知道這八卦要怎樣簡短的記錄在冊。
短了不好,之後若是因此事引起什麼大的後果,後人查看史書找不到前因後果怎麼辦?
長了的話,那就佔去太多篇幅了,失了重點就不好了。
雖然心裡胡思亂想,起居郎還是照實將這些都記了下來。
殷禮注意到這件事還是因為唐夫人他們在雍州打人。
雖然他只守衛京城,但雍州是陪都,也在他的管控範圍之內,唐夫人他們當街打人,他兒子又在現場,他想不關注都難。
這一關注就發現王氏和崔氏都和馬家杠上了,尤其是崔氏,大有一種將其壓死的架勢。
於是殷禮就派人查了一下,不僅查出王氏女被毆打軟禁,還查出了王氏將崔氏女送回崔氏的事。
皇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問道:「如此暴戾之人,王氏竟一直沒發現嗎?」
殷禮就嘆氣道:「王六娘父母雙亡,家裡只有一個嗣弟,又在外地讀書,常年不回家的,她回娘家皆是伯父伯母招待,她伯母就是被送回崔氏的崔氏女。」
皇帝一下就聽明白了。
殷禮道:「閨閣女子困於後院,能用的人不多,一旦傳遞消息的渠道被掐斷,家裡邊又沒個關切問候的人,三五年讓外人看不出異狀來是正常的。」
「馬家若是聰明,在這幾年裡徹底收服王六娘也就算了,或是直接殺了,外面的人只怕都不會感到異常,偏他們還要借王氏姻親的勢,所以捨不得下殺手,而王六娘也未曾被收服,這才鬧將出來。」
皇帝冷哼一聲,直接道:「這叫馬宏中的,他也在讀書?」
「是,借著王氏的勢,在并州府學中求學,聽說今年考了明經,但未曾考過。」
「都這把歲數了都考不中,顯然無才,無才也就算了,還無德,留在府學之中也是浪費名額,回頭讓并州那邊革了。」
不過皇帝最在意的不是這件事,他最在意的是崔氏的態度,「崔氏算丟了一個大臉呀。」
「是,知道的人並不多,事情被壓了下去,不過崔氏的確在幫著王氏打壓馬家。」
皇帝就沉思起來,半晌後道:「你去,找個人上封摺子,就彈劾馬刺史治家不嚴,將此事捅出來。」
殷禮:「……陛下,那不是馬刺史家,馬刺史和他兄長早已分家……」
「朕不管,朕就要人彈劾,也不必點名崔氏女在其中犯的錯,反正就說王氏女被打得很慘就是了,明日就上折,快去找人吧。」
皇帝摩拳擦掌準備暗搓搓的幹些什麼,但回到後宮他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太舒服,於是他和皇后道:「等明達長豫出嫁,我們多給她們一些親衛,乾脆八百,不,一千人如何?」
他道:「如此,她們要是在夫家被欺負了,也不至於求援無路。」
皇后:「……陛下,親衛一千是親王府的規制。」
「朕就封明達做親王怎麼了?」他道:「她體弱,可不能受了委屈的。」
皇后無奈的道:「白家不會欺負明達的,你看白二像是能欺負明達的人嗎?你給她這麼多人,她還得找地方安置,豈不是浪費人才?」
而且朝臣也不會答應的,皇后將這話咽了下去,不敢在此時提起,不然激起他的狗脾氣來,恐怕適得其反。
皇帝道:「浪費就浪費了,一千人而已,朕還是養得起的。」
他道:「你不知道外頭的人人心有多壞,王氏比之馬家如何?就跟我們家比白家這樣,當初王楓選中馬家做姻親,想的肯定也是馬家門戶低,不敢欺負他女兒,結果呢,馬家全家,連個僕婦都敢羞辱王氏女。」
「殷禮說的對,閨閣女子困於後宅,若是在外頭沒有些勢力,一旦被拿住,那是連求救也無門了,」皇帝只要代入明達,他就心驚悲傷到想哭,眼圈紅紅的道:「朕只要想到以後明達也被欺負,連話都傳不回宮中,她在外面受苦,我們還在宮中想著她一切都好呢,朕這心就痛得不行。」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