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大人想了想,頷首道:「陛下很看重白善,此是一次歷練機會,陛下應當不會反對。」
此前皇帝還有意讓白善接手萬年縣縣令之職呢,要是皇帝真的打算重用白善,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於是唐鶴就和皇帝要人了。
皇帝雖然已經打消讓白善接手萬年縣的打算,但還是讓白善跟著唐鶴去了。
這次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歷練機會。
白善也知道,興奮的跑回家告訴滿寶,「這還是我第一次以官的身份去接觸治下佃農。」
滿寶問:「危險嗎?」
白善點頭,「還是有些危險的,聽說有些佃農因為聽信謠言,一怒之下將已經長成的青苗給毀了。」
滿寶蹙眉,「毀壞青苗?這可是大罪。」
白善點頭,「岐州那邊抓了一批人,也因此佃農們更加激憤,為了不再惡化雙方的關係,唐學兄決定明日就啟程。」
「這麼快?」
「是啊,」白善握住她的手笑道:「不過你別擔心,看著是有些危險,但我不會有事的。」
他笑道:「我和唐學兄說好了,到了岐州先以懷柔,若是不成,他唱白臉,我唱紅臉,先穩定局勢再說。」
滿寶懷疑的看他,「你和唐學兄關係好是滿朝文武皆知道的事,他們能相信你們意見相左?」
白善笑道:「我們去岐州面對的又不是滿朝文武,那些百姓只怕並不知道我和唐學兄是何人。」
滿寶便點了點頭,「你把大吉帶上,讓他保護你。」
「嗯。」
這還是白善第一次出差,滿寶還挺捨不得的,她戳了戳他的手心道:「注意安全,別與他們起了衝突,不行就跑。」
白善點頭表示明白。
滿寶就起身道:「我給你收拾行李。」
白善擼了袖子道:「我與你一起。」
倆人將衣服鞋襪分門別類的放在箱子里,才裝好,劉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抱著一堆鞋襪過來道:「少爺,少夫人,老夫人說此去岐州怕是不能在刺史府和縣衙中安坐,因此要給您帶一些鞋襪……」
白善和滿寶就轉頭看了眼箱子里佔了三分之一的鞋襪,齊齊道:「已經帶夠了。」
白善道:「衣服我都只帶了三套,都是輕便的,最多的便是這鞋襪了,再添就要穿不下了。」
大丫頭卻笑:「少爺,您就別讓老夫人擔心了,還是帶上吧,這箱子還有空餘的地方,擠一擠就能擠進去了。」
倆人沒法,只能再往裡擠了擠,然後滿寶去西廂的藥房里取了許多瓶瓶罐罐過來,她都給他裝在荷包里然後塞在箱子的空隙之間,「要不你多帶一個箱子?」
「算了吧,我們這次是去出公差,除了我和唐學兄,還有兩位御史台的御史同行,帶太多東西不好。」
畢竟不似他們之前去西域,自己人可以想帶多少就帶多少,這一次出外差,要是帶的東西和人太多,也顯得太嬌養了點兒。
滿寶沒辦法,直接和他努力的把各種藥瓶和藥包給包好塞進箱子里,一些不宜塞進箱子里的就單獨用一個包袱裝著。
滿寶道:「這一個是藿香丸,是……我特意找的方子,親自做的,可治療暑濕症,現在天氣漸漸悶熱,偶爾還下雨,這一次去岐州,你們肯定要在田間地頭跑的,所以嘔吐、腹瀉,發熱惡寒等都可以用上。」
「這一個是治外感風邪而起的熱症和咳症,端午將至,外頭的風裡儘是邪氣,所以你們也得小心些。」
「這是被蚊蟲叮咬後塗抹的,這蚊蟲也是大害,所以我還給你配了驅趕蚊蟲的藥包,都用油紙包了用盒子裝著,你要用時就每日取一包放進荷包裡帶上。」
白善連連點頭,見她喋喋不休,便彎腰堵住了她的嘴,半晌才鬆開,他低聲道:「我都知道,這些藥瓶上你都寫了名字,我又不是第一次見,我都能分得出來的。」
他抱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道:「你就別擔心了,岐州離京城又不是很遠,快馬加鞭一日就能到達,我要實在想你了,還能偷著空回來看你呢。」
滿寶臉色紅透,低聲威脅他道:「你可別回來,讓人抓到就是臨陣脫逃了,到時候我可不救你。」
白善便輕笑道:「你要是不救我,以後可就沒有夫君了。」
滿寶伸手捧住他的臉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低聲道:「你可得平安回來。」
白善狠狠的點頭。
白善只帶了大吉和兩個護衛前去,帶了一隻箱子一個包袱,自以為已經夠少了,結果城門口一回合,就見唐大人只帶了一個明理和兩個大包袱,兩個御史也是,最後還是精簡了的白善帶的東西和人最多。
他默默地下馬和唐鶴行禮。
唐鶴便頷首道:「既然人到齊了就走吧,我們帶有馬車,可能要明日才能到達岐州,但也要早些入城。」
其餘三人應下,紛紛上馬。
白善跑在唐鶴身邊,扭頭問道:「唐學兄只帶了這麼點東西?」
唐鶴不在意的道:「出門在外不方便,隨便糊弄糊弄就行了,你呀,還是出門的次數少。」
另一邊的御史卻是笑道:「白大人這是經驗少,到底是嬌養大的公子。」
白善:……他還嬌養?
他自認是世家公子里最不嬌養的好不好,誰跟他七八歲上就卷了褲腿下地撒種子的?
然後一路同行白善發現自己似乎真的被嬌養了。
兩位御史,雖說有一位是寒門出身,但同樣家中富裕,另一位與他一樣是世家出身,結果一路跑馬眼睛都不眨一下,中途休息,從包袱里摸出乾糧就啃,直接就著竹筒里的涼開水喝了,熱都不帶熱一下的,更不要說將餅子泡開了吃的。
等到了岐州,他們不僅要應付岐州的官員和地方大族,還得下到田間對上憤怒的佃農,夜深了直接就睡在了野地里,帳篷都沒有,直接鋪了一層乾草就躺下。
之所以這麼辛苦自然不是因為他們多艱苦樸素,而是因為他們今天見的佃戶太過憤怒,不聽他們的解釋不說,還揮著鋤頭要鋤他們的腦袋,沒辦法,他們只能退出村莊,回城也完了,便在外面田野上將就著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