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皇帝身體大事,起居郎自然要跟著了,此時他就拿著小本本站在一旁呢,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周滿,便又扭頭去看皇帝。
皇帝的手就捂著肚子道:「朕覺得還是有些作痛,不過這都是小毛病,不打緊,些許小事還是能做的。」
滿寶就思考些許小事可以是哪些事。
坐著批閱摺子算大事還是小事?
和朝臣議事算大事還是小事?
不過肯定是不能騎馬出去打獵了,生病了得靜養,她可以肯定這是大事。
但……
滿寶忍不住偷偷看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想到這點了沒有啊,他到底想不想去打獵呀?
主要是她有點兒想去啊。
滿寶糾結起來,乾脆重新拉過皇帝的手,摸著他的脈沉思起來,「陛下,您除了腹痛還有沒有其他難受的地方?」
她覺得皇帝這個借口找的不是很好,想偷懶嘛,人之常情,她時而也想偷懶不去上衙,要不是她身邊的人都是太醫和大夫,她都不知道以生病的借口請多少次假了。
唉,她可以理解皇帝,但覺得不能過於慣著皇帝,蕭院正說的也未必全是對的。
休息可以,但休息太長時間就不好了,要是腸胃出了毛病,那最少得吃三天的葯,再休養三四天,七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滿寶用目光暗示皇帝,讓他再找些別的借口。
可惜皇帝與她默契不夠,倆人大眼瞪小眼,皇帝以為她是不願意為他作假,於是有些不高興了,生氣道:「朕還肩膀疼,腰疼,背疼……」
哪兒哪兒都疼,所以你敢說朕沒病嗎?
滿寶卻眼睛一亮道:「陛下,您這是勞累過度,中了暑氣了,這個簡單,且等我給您仔細的檢查檢查,很好治的。」
皇帝:……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誤會了,不由看了古忠一眼。
古忠微微一笑,上前道:「周大人要怎麼檢查?」
「不用太麻煩的,我看看陛下的舌苔,再按一按痛的地方就好。」滿寶興沖沖的讓皇帝張開嘴巴讓她看舌苔,一看,她笑臉便一僵,頓了一下後擼起袖子道:「陛下趴著我檢查檢查?」
皇帝就趴在榻上,滿寶伸手在他身上按了幾下,按到後肩時皇帝嘶的一聲,滿寶聽見便把移開的手又挪回來,按了按後問:「您覺得這裡疼?」
「嗯。」
滿寶在幾處上都按了下,問道:「這裡呢?」
皇帝忍不住痛呼出聲,古忠焦急的上前一步。
滿寶目光一凝,收回了手,和皇帝道:「沒事兒,我給您開個藥方子,回頭給您調配藥膏,讓人給您推拿一二。」
太醫院裡也是有擅推拿的太醫和醫助的,滿寶斟酌了一下便給開了方子。
至於腸胃的葯,滿寶已經忘了,皇帝也忘了,他從榻上坐起來,皺眉問她,「朕這是生病了?」
滿寶點頭。
皇帝眉頭皺得更緊,「什麼病?」
「您中暑了。」
皇帝不信,「朕這是中暑?而且今日並不熱。」
滿寶道:「您就是中暑了,且時日不短了,只不過不是急性的罷了。」
她扭頭問古忠,「這幾日陛下是不是沒有胃口,日食不足往日的三分之一?夜裡睡不安穩,卻又一直渴睡,卻怎麼睡都不解困……」
古忠連連點頭,伸出大拇指道:「周大人說的每一點都准了。」
「那就是中了暑氣。」滿寶頓了頓後道:「陛下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要少費腦和少費心思,也不可出門曬太陽,更不能出去打獵,但可以在行宮裡走一走散散心,適當的動彈動彈。」
皇帝聽到前面還有些開心,聽到後面就只剩下面無表情了,問道:「這病需要多久?」
滿寶就嘆息道:「您至少要靜養一旬。」
還不如腸胃病呢,好歹六七天也夠了。
皇帝直接就躺在了榻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屋頂的房梁,沒想到自己偷懶還真找出病來了。
滿寶開了葯後便起身,「陛下先休息,我去準備藥包,一會兒過來給您灸體,下午會派人過來給您推拿身體。」
說罷退了出去。
起居郎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筆卻不停,也沒多大的起伏,直白平陳的給他們都記下來。
滿寶拎著藥箱出去,魏大人立即問道:「周大人,陛下的身體如何?」
他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要罵,不,是要勸誡皇帝的話。
結果周滿道:「陛下需要靜養一旬。」
魏知就皺眉,懷疑的看向周滿。
不僅魏知,連殷禮幾個也都懷疑的看向她。
滿寶一見,立即往後一仰,有些高聲的道:「你們可別懷疑我作假,這是千真萬確的。」
魏知就抽了抽臉皮,難道皇帝還一語成讖,真的肚子不好了?
滿寶道:「陛下是中暑了。」
魏知等大臣:……
他們竟然悄悄鬆了一口氣,然後連忙問道:「怎麼會中暑了呢?」
「我看陛下臉色挺紅潤的,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是啊,不看舌苔,光看臉色和脈象,是不太看得出來的,他現在病還不算髮出來,因此不打緊,我開的葯也只吃兩副,後面還是調養為主。」
「既然不嚴重為何要靜養一旬?」
滿寶道:「為了斷根呀,而且我覺得陛下需要休息一旬。」
魏知就擼了袖子伸出手來道:「來,周大人給我看看,你覺得我需要休息多久?」
滿寶便提住魏知的手,右手手指直接搭在她的脈上。
魏知:……
眾大人:……
滿寶一摸,微微皺了皺眉,然後看向魏知的臉色,「魏大人,我看看您的舌苔。」
魏大人:……他這是反諷聽不懂嗎?他伸手她就還真的搭脈啊?
周滿盯著魏知,用眼神迫使他張嘴,一旁的李尚書和韓尚書對周滿的醫術都信任得很,紛紛勸道:「魏大人,不如就讓周大人給您看一看吧。」
魏知無奈,只好張開嘴巴給她看。
滿寶就默默地放下了手,嚴肅的與他道:「大人最少需要靜養一月,一月後也不應過於勞累。」
她道:「人的神為精,而精血便為人體之本,大人已經傷了根本了。」
皇帝在屏風後面聽到,外衣和鞋子都來不及穿,直接穿著裡衣穿著襪子就跑了出來,沉著臉道:「周滿,你說朕的肱骨之臣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