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換好了玉冠和衣服出去轉了一圈,被灌了幾杯酒後見滿寶給給他打了一個眼色,他立即找了借口先溜了。
倆人回到正院,大吉手裡捧著一個長長的禮盒站在門邊,見他們過來便微微躬身,「少爺,少夫人,這就是契苾將軍送過來的禮物。」
他從一堆禮盒裡好不容易才翻出來的。
白善推開門,「快拿進來。」
倆人將禮盒打開,裡面是一卷畫軸。
白善和周滿都是一愣,沒想到竟然是畫。
滿寶笑道:「契苾將軍能送什麼畫?還讓孔祭酒的臉色那麼不好看。」
白善嚇了一跳,不會是些亂七八糟的畫吧?
他拿出來解開繩子,將捲軸拉開,他一下拉開了三分之一,眼睛微微瞪大,手上的動作便不由放緩,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滿寶也看到了,心臟劇跳,從桌子的另一邊繞到白善的身邊,伸手拿住捲軸的一邊,夫妻兩個慢慢展開了畫卷。
看到畫卷上熟悉的人,倆人一口氣的都憋在了胸口,半晌才呼出那口氣,「是聖賢老子圖。」
白善愣愣的用指腹摸了摸那筆觸,不可置信的問,「這是……真的?」
滿寶也不可置信,咽了咽口水道:「真的吧,不然契苾將軍不會這麼自信滿滿的送給我們吧?」
白善一點一點的描摹畫上的筆觸,滿寶立即和大吉一起將桌子上的東西收了,讓他將畫展開放在桌子上。
倆人一起彎腰看著它,越看越是驚嘆,「好像就是真的呢。」
白二郎給白善擋酒,人都快喝糊塗他也沒來,一時生氣,乾脆瞅准空隙就拽住殷或跑了,一起到後院來找人。
他直奔正院而來,見書房的門窗都開著,就直奔那裡,「賓客滿屋,你們總不會此時看書吧?」
他一踏進去,就見倆人正彎著腰的看著桌上的東西,頭也不抬的揮手道:「別吵。」
白二郎和殷或就好奇的上前看。
倆人也不是不識貨,白二郎一看是一幅還不錯的畫,就瞄向落款處,「咦,鍾繇的聖賢老子圖?仿的嗎?」
殷或遲疑道:「似乎是真的。」
白二郎眨眨眼,「誰送的,這麼捨得,這得多少錢才能買到真的?」
白善直起腰來,彎得太久,一時有些發酸,他揉了揉腰,感嘆道:「契苾將軍送的。」
白二郎:「哦,難怪他不心疼,那就是假的吧?契苾將軍能買到真圖?」
白善目中生輝,「那若是孔祭酒給他參考呢?」
白二郎就不說話了。
白善給殷或讓開一個位置,「你看。」
殷或仔細的看了看後頷首道:「很像真跡,不似仿的。」
滿寶也直起了腰,捶著後腰道:「是不是,請教一下孔祭酒不就知道了?」
白善立即將畫捲起來放進盒子里交給大吉抱好,他拉著滿寶就出去,「走,去找孔祭酒。」
正在宴會,白善自然是不能讓契苾將軍丟臉的,因此只想辦法將孔祭酒拉到了後面,他想好了,要是真的,他就請大家共賞,要是假的,自己人知道就行。
估計契苾將軍也是當真的買了。
孔祭酒被白善和周滿拉到書房裡,那盒子一打開他就知道他們想讓他看什麼了,所以當畫卷再一次打開,他便嘆息的問:「是契苾將軍送的嗎?」
「是。」
孔祭酒又看了一次畫,再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嘆和心儀,他道:「這是真畫。」
白善眼睛大亮,看著畫驚喜不已,「這樣的畫契苾將軍是怎麼買到的?」
滿寶也樂滋滋的,「這樣的畫都能傳家了,契苾將軍怎麼不自己留著呢?」
孔祭酒一臉平淡的道:「因為傻和有錢吧。」
眾人:……
白善幾人忍不住看向孔祭酒,「祭酒既然能認出這是真品,顯然是和契苾將軍一起看的,祭酒怎麼不買?」
寶刀贈英雄,美圖也應該給懂得欣賞他的人,這才物有所值啊。
這樣的圖也就是送給白善了,不然落在契苾將軍手裡可真是明珠蒙塵了。
孔祭酒沒好氣的道:「因為我窮!」
孔祭酒未必是真窮,但契苾將軍是真有錢,尤其是剛結束了征東戰,他得到了不少戰利品,隨便換出一些奢侈品去就能收穫不少金銀。
這幅聖賢老子圖三個月前突然出現在京城,是在一個富商手中的。
孔祭酒跟著人來回看了好幾趟才確信是真品,而其他人還在遲疑,既有人覺得是真的,也有人覺得是假的。
而那富商堅持是真的,他是從一姓司馬的士人手中買的,聽說是出自以前的皇族司馬氏,因此一直堅持價錢,一點兒也不肯降。
孔祭酒雖然是太子的老師,又是國子監祭酒,但他和同品級的官員一比,那是真窮。
但,吃穿這樣的東西他是不缺的,可要買字畫這樣的奢侈品,僅靠他的俸祿和職田收入,一年最多一樣吧。
而恰巧,這幅聖賢老子圖的開價遠高於他一年的收入,所以他沒錢。
但畫沒有賣出去,他還是跟著人蹭著看了不少次,同時也在湊錢想要買下來。
恰在此時,阿史那將軍從遼東回來了。
孔祭酒和阿史那將軍是好朋友,雖然阿史那將軍幾乎不截留戰利品,大每每出戰,皇帝還是會賞賜他不少東西。
尤其是在他上交戰利品的時候,試想一下,大家一起出戰,其他人都是佔三成,分三成,三成送給皇帝,一成可能才上交國庫;而阿史那將軍是分一成給下面的將士,剩下的九成全部上交給皇帝和國庫。
皇帝當然會心疼他,因此都會大批賞賜東西給他,而賞賜下來的這些東西,阿史那將軍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則全部分給手下的將士們。
但即便只是一部分,那也比孔祭酒一年的收入多太多了。
所以他上門去拉著阿史那將軍去看畫,想著他要是喜歡拿錢買下來,那他以後可以時常去阿史那將軍那裡看,將來阿史那不喜歡了,他也湊夠了錢,說不定還能從阿史那手上買過來。
結果碰巧契苾將軍也在那裡,一聽說是去看畫,他就立即跟上了。
到了地方後就只看了畫一眼就一個勁兒的問,「這個畫很好看?」
孔祭酒懶得搭理這種粗人。
還是同為武將的阿史那將軍低聲解釋道:「聖賢老子圖,是鍾繇畫的,便不為畫本身,光是鍾繇所畫,其價值就不低。」
沒有文化的契苾將軍就問,「鍾繇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