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簿:……
他驚訝的看向董縣尉,不明白怎麼才一個上午他對白善的評價就這麼高了?
董縣尉端著一個碗靠在門框上道:「白大人心地善良,心機手段也都不差,最要緊的是,他足夠用心。」
見宋主簿挑眉,董縣尉就笑了笑道:「你也說了郭吳兩家的事算不上什麼大事,要是往常,除非吳大富提刀把郭家的人砍殺了,不然多半是報到里長那裡,郭里長組織了郭吳兩家宗族商量著解決了,根本就報不到縣衙這裡來。」
「報上來的,多半就是郭家的人命案了,到那時郭吳兩家也就全毀了。」董縣尉負責的就是北海縣的治安問題,自然知道過了那股勁兒後吳大富就沒那個膽氣再提到殺人了。
可是人都怕一個萬一。
「這樣的小案子就是報到縣衙里來,也多是像白大人說的那樣,按律,刁氏坐監三年,郭大財打一頓板子,吳大富去服役了事。看著是公平公正了,但這樣一來同樣後患無窮。」
「郭家出了一個坐監的媳婦,而吳家不僅失去了一個孫子,兒媳婦還病重卧床,兒子又去服役,出去後一年的收成也毀了,極有可能日子一落千丈,甚至會落到賣兒鬻女的地步,」董縣尉道:「兩家經此一遭算是結了死仇。」
「可白大人費了兩天功夫,郭家被罰得心痛了,卻免了牢獄之災,對後世子孫的影響降到了最低,」董縣尉道:「吳家更是不必說,從破家之局變成了現在還有一線生機的局面。就憑這兩點便可看出他心善又有手段和心機。」
董縣尉說到這裡一頓,意有所指的道:「我們這一位大人可不好糊弄,為民者脾氣多有強硬之處,只怕這一位的脾氣不比路縣令小。」
宋主簿沒說話。
董縣尉就捧著碗溜溜達達的走了,宋主簿回神,連忙喊道:「你上哪兒去,不吃飯了?」
「吃飽了,你今天叫的鴨子燉得也太油了些,不好吃。」董縣尉說著話走遠了。
白善騎著馬和滿寶跑了半條街,又走了一條巷子才到她說的宅院。
白善下馬,左右看了看,發現這是一條副街,根本不是什麼大巷子,左右兩邊還有臨街的鋪面……
好吧,大半鋪面都沒開,連擺攤的攤販都只延伸到這條街的路口而已,靠著門和牆的一邊有的還放著木柴之類的雜物。
的確不像是街面,而就是一條巷子。
白善看著雜亂的街道,覺得他急需整理城中的潔凈樣貌。
房東還沒走,正帶著家人在裡面收拾東西,畢竟要出租了嘛,自然要給人收拾收拾的。
拎著髒東西的房東一家人才出門就看到穿著官袍站在他們門前的白善。
房東的手就有點兒抖,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行禮,他不由偷偷去瞄周滿,「大人怎麼又回來了?可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沒有,」滿寶看了一眼白善道:「只是白縣令想看看房子。」
白善忍不住感慨道:「這地方是很偏僻呀。」
在往裡就是一堵牆,他很好奇,「這是誰家的宅子?我看它橫跨了兩條巷子,想來裡面不小。」
這個格局,很有點兒他們當初在益州租的宅院的格局呀,隔壁就是個大宅院,偶爾還能翻個牆什麼的。
這麼一想,再看向攔在巷子口的院牆時,白善目光就不對了。
房東道:「這是宋老爺家的宅子,他家的宅子可大了,從這兒到後頭都是,聽說比縣衙後頭縣令家的院子還要好看。」
那是自然,看這布局,整個宋宅只怕跟縣衙差不多大了。
白善笑問,「是宋主簿家嗎?」
「不是,宋主簿只是宋老爺的一個侄子,這是宋老爺家的宅子。」
滿寶便也好奇起來,「親侄子?」
「堂的,」房東看了眼白善的身後,見跟在他後面的都是護衛下人,而沒有縣衙的衙役,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宋主簿是旁支。」
這有什麼好避諱的?
白善疑惑,旁支就旁支,嫡支便是嫡支,這不是客觀事實嗎?
房東似乎知道白善在疑惑什麼,小聲道:「宋主簿想加入嫡支呢。」
這下不僅白善,連滿寶都好奇起來了,卻不是好奇宋主簿想加入嫡支的事,而是好奇,「你怎麼知道?」
房東不好意思的道:「不瞞大人,小的母親便是出自宋家,這事兒吧,小的就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
白善:「……」
他想了想,記得當時房契上寫的是陸氏,於是道:「陸老爺倒是想得開。」
他們才見第一面吧,便和外人說親戚的逸聞,真的好嗎?
房東便嘿嘿一笑,正想繼續,就聽白善道:「但這也不能抹掉它太偏僻的事實。」
房東連忙道:「但我們這院子大啊,夫人是看過的,我家雖然也是二進的院子,但門臉大,後頭分了兩個院子不說,最後還帶了個小花園呢。」
滿寶就感嘆道:「這宅子我又不是拿來住的,是拿來做醫署,風景一類的倒也不需要太過好看。」
白善補充道:「而且還遠,從縣衙過來得走上半條街,然後又走完了這條巷子才到。」
房東一聽立即道:「大人,我們這裡離縣衙很近啊,我們不走大街,我們走巷子,不必騎馬,走路用不到一刻鐘就到了。」
白善滿臉懷疑。
「真的,不信我帶大人們走一趟。」
說罷帶著他們進院子,走到後面花園處,直接打開了後門,一出去便是一條小巷子,只容一輛馬車經過的那種小巷子。
白善還聞到了淡淡的葯香味兒,他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一間小門,顯然這就是滿寶說的百草堂後門了。
房東領著他們朝前去,走了幾十步後轉彎進了一條小巷子,走了不到百步又拐了一下……
等再拐出去的時候,已經暈頭轉向的白善和周滿就看到了一條有些熟悉的巷子。
房東高興的指著巷子上的一道門道:「大人們請看,這就是縣衙後院的角門,我可以保證,我們剛才絕對沒有花費超過一刻鐘。」
白善和滿寶沉痛的道:「是沒有一刻鐘,但我們已經暈了。」
讓他們自己走這條路,只怕一天都很難轉出來,裡面的小巷子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