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問:「大人要召見一下周署令嗎?」
郭成思索了一下,頷首道:「召她吧,來前便聽說過她的大名,算起來,她和我郭家還有些親戚關係呢。」
師爺是郭成的高級顧問,他對郭成的人際關係自然是了解的,笑道:「劉尚書似乎也很滿意他那孫媳,便是為著劉家,大人也應當和周滿搞好關係。」
郭成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醫署最好還是建在青州城裡,不僅雙方聯繫更緊密一些,對益都縣也有牽制。
「北海縣縣令白善,」郭成沉吟片刻後道:「他之前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我也早聽說過此人,才情不錯,就不知道管理地方之能如何?」
他道:「要是可堪大用,或許可用來牽制路縣令。」
滿寶也準備著去見郭成,因此一收到青州城來的公文,她便立即收拾了一些資料和公文帶上,和文天冬道:「你留在醫署,看有沒有新的病人上門來。」
就在前兩天,他們醫署終於迎來了第一個上門的病人。
就是那天在井邊和他們說話的婦人的女兒,叫馮二娘,她才生產不久,但或許是胎兒太大了,她年紀又小,所以一直惡露不止。
人是她丈夫推著推車,蓋著被子送來的,滿寶給她看過,便將人留下來住了三天,一邊扎針一邊用藥,今天早上剛送走。
好是沒有好,但病情是控制住了,接下來便是調養治療了。
滿寶生怕他們不再來,所以一口氣給對方開了一旬的葯,叮囑道:「用完葯以後最好再來看看,你這種病不是急症,不治好將來會後患無窮的。」
對方是應下了,但會不會再回來滿寶也不確定。
但這不妨礙她和文天冬飽滿的熱情,已經有了第一個病人,那第二個還會遠嗎?
文天冬也比之前多了一些信心,應下。
滿寶就帶上大吉和西餅,快馬到青州城裡見郭刺史。
雙方在刺史府見上面,皆是一驚。
周滿是覺得郭成的形象和自己想像的不符,這怎麼是個看上去儒雅文氣的中年美男子?
郭成是驚訝於對方的年輕,不過,他早聽說過周滿,知道她年紀小,所以也只是驚訝了一下而已,很快收斂心神。
滿寶也收起了臉上的驚訝,笑著上前和郭成行禮,「下官參見郭刺史,郭刺史遠道而來,下官未能迎接,還請郭刺史原諒。」
郭成笑道:「周大人客氣了,真論起來,你我品階相同,算不上什麼上下官。」
「青州醫署屬於青州管轄,只要在青州境內,那便歸屬青州,在下自然是下官。」
倆人互相謙虛了一下,然後才分上下而坐。
郭刺史神色溫和的問道:「周大人為何將醫署落在北海縣?」
周滿很坦誠,「因為北海縣的工作最好開展。」
她明著道:「因為一些誤會,各地縣衙對醫署都抱有戒備之心,郭刺史也知道,我與白縣令關係特殊,將醫署落在北海縣,我可以得到最大的支持。醫署建立時不會有任何的困難。」
郭成沒想到她直接點明這一點兒,這種事不應該是虛著說的嗎?
滿寶卻沒有這麼行政時間來與郭成猜度,那是白善他們地方縣衙之間的事,作為半獨立於刺史府之外的醫署,周滿的自主性要更高一點兒。
她直接明著和郭成道:「先前大人沒有來,青州城這邊無人做主,我留在這裡受阻頗多,所以才去的北海縣。現在那邊的醫署已經建立起來且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她睜著眼睛說瞎話,將自己下鄉義診的病人全都算了進去,拿出賬本給郭成看,「大人看這這段時間來我們醫署看的病人和消耗的藥材。」
郭成翻開看,大吃一驚,「醫署竟接診了這麼多病人?」
「不錯。」
郭成:「……北海縣人如此體弱嗎?」
滿寶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大人,這並不算多,貧民之中,十知六七身體都有問題的,何況現在又是換季的時候,孩子們也經常生病,所以這個數字不算大。」
郭成沉吟片刻,問道:「周大人就沒想過將醫署搬到青州城來嗎?」
他道:「青州醫署畢竟是要負責底下七個縣的醫療情況,你單留在北海縣,恐怕其他各縣會有意見,而且京城那邊也很難交代。」
雖然各縣不喜歡醫署掌握他們的人口、稅賦情況,但醫署又的確是一項利民的福利政策。
醫署可以不落在本縣,但該本縣的藥材、義診卻不能少啊,而且醫署落在青州城,其他各縣的病人找上門來也要更容易一些。
滿寶聽得懂郭成暗示的意思,她道:「我們為何只建一個醫署呢?」
周滿道:「我們完全可以多建兩個,青州城內總領一個,等這邊也上了軌道,我們還能在壽光縣設立一個,這樣一來,七縣三個醫署,轄下百姓可以就近選擇就醫,不比都來青州城或者北海縣要方便嗎?」
郭成都忍不住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問道:「你們太醫署不一直是一州一個嗎?」
「太醫署才建起來幾年?更不要說地方醫署了,這些都是要摸索著來的,現在之所以各州先設一個,也是因為財政和人才上有些困難,」滿寶道:「過兩年,太醫署培養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多,人才不缺了,財政慢慢寬裕,醫署肯定要多建的。」
「下官早聽說過大人才幹出眾,有您坐鎮青州,青州完全可以做第一個開始的州嘛。」
雖然好話很好聽,但郭成也不至於被她兩三句話糊弄住了,問道:「這事蕭院正和陛下知道嗎?」
「當然知道了,」滿寶驚訝的看他,「不然我來青州做什麼?」
她微微蹙眉,不太高興的道:「難道我周滿還真能因為徒弟的一個小錯誤連累到外放嗎?本官在京城裡治的人,不敢說囊括了朝中上下百官,但四品官以上,誰或其家眷沒找過我看病的?」
郭成:……他知道,這一位還是太子的人,現在都還掛著崇文館編撰的官職呢,所以他才那麼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