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郎最後還是沒能將兩碗面都吃完,實在是……太難吃了。
但這家店的生意竟然還挺紅火,不少人排著隊買。
白善他們也正是看到有不少人坐在凳子上和站著排隊,這才選定了他家吃的。
幾人勉強結束了午食,就一起打量這家的攤子和客人們。
難道是他們和萊州人對於美食的認知有差異,以至於造成了這樣的誤會?
可人的舌頭真的能差別這麼大嗎?
看著看著,白善終於發現了不對,於是他招手叫來攤主,「結賬。」
攤主高興的應了一聲,卻沒動,依舊揉著面,讓他兒子過去收錢。
白善就問:「一共多少錢?」
小夥子數了許久後道:「一共五十六文。」
周滿不假思索便出口道:「你算錯了吧?」
白善卻問:「多少錢一碗面?」
因為他們吃面的人,小夥子還真以為自己算錯了,心提了起來,不太確定的道:「應該沒錯吧,四文錢一碗,你們一共吃了十四碗。」
跟著明達的宮女不明白為什麼結賬這樣的小事白大人要親自過問,但見公主和駙馬都沒吱聲,她們也就安靜的坐著。
白善一邊示意大吉掏錢付錢,一邊笑道:「沒有算錯,正好是五十六文,這面比我們吃的任何一家都便宜,你們怎麼賣這麼便宜?」
小夥子就憨笑道:「正是因為我家的面又便宜又大碗,所以才這麼多人買的呀。」
他接過大吉給的錢數了數,確認夠數後就往衣兜里一塞,問道:「客官們都吃好了吧?」
白善頷首,「吃好了。」
小夥子便手腳麻利的將碗筷收了,白善他們看到這麼多人還等著座位,也不好多坐,起身給客人們讓位置。
一行人站到了路邊,白二郎嘖嘖道:「難怪這麼難吃,四文錢那麼大一碗。」
明達對金錢不太有概念,尤其是這些小錢,所以問道:「很便宜嗎?」
周滿嘆氣道:「我們小時候去羅江縣吃面,最便宜的素麵,裡面只加了一些蔥花便要六文錢呢,有肉的七文到十文不定。」
明達:「他們家的面沒有蔥花。」
「別說蔥花,連油花都沒有,他的面揉的也一般,」白二郎道:「也就比我們強一點兒。」
白善道:「他們吃的不是面,而是填飽肚子的麵粉,你們沒發現嗎,來吃面的似乎都是碼頭上的苦力,對於他們來說,能吃這麼大一碗面就很不錯了,自然不會追求味道。」
白二郎嘟囔道:「就是便宜也可以稍微做得好吃一點兒的……」
「行了,別糾結在這一碗面上了,我們是來看萊州碼頭的,趕緊的吧。」白善催促他們,「要是讓萊州刺史和掖縣縣令知道我們悄悄的跑過來看渡口就不好了。」
倆人立即收聲,不再糾結於麵攤的面,一起往碼頭去。
萊州碼頭就在州治掖縣之下,在城外,但距離城池並不遠,這一處有繁茂的商業,不僅有酒樓、飯館、客棧,還有娛樂行業呢,看著倒是跟一個小縣城差不多了。
但只是掖縣轄下的一個鎮,在掖縣城外,因為有渡口在此,很是繁華。
反正白善看著不比他的北海縣差。
一行人裝作行商去往碼頭,有眼尖的商號管事和幫閑看見他們,立即迎上去,熱情的問道:「郎君娘子們是要找船嗎?」
白善掃了他們一眼,果斷放棄幫閑,應了商號管事一聲,笑問,「你們家有船?」
「有呀,不知道郎君是想往哪裡去?」
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周滿和明達,覺得這兩人氣質都不錯,而且衣著不俗,出門在外都帶了三個伺候的丫頭,還有一個一眼便可看出是胡人,他們的身份必定不低,因此笑道:「不知郎君是要坐人,還是要運貨?」
白善問:「我想去江南一帶,不知帶人是怎麼個帶法,帶貨又是怎麼個帶法?」
幾人說話都沒有特意壓低聲音,附近不少人都聽到了,大家悄悄打量了一下對方,便也蠢蠢欲動起來。
那商號管事一聽,立即側身道:「這一句半句的也說不清楚,碼頭髒亂,不如我們到酒樓里說去?」
商號管事想帶白善他們去遠一點兒的,好的酒樓里商談,誰知道白善順手就指了岸邊一家酒樓笑道:「那我們就進去談談吧。」
白二郎也抬頭看了一眼酒樓,嘟囔道:「早知道多走上一刻鐘就是了。」
這兒有酒樓吃呢。
白善瞥了他一眼,率先往酒樓里走。
夥計見他們人多,立即上前招待,白善便道:「給我們在二樓找一個視野開闊,面向萊州碼頭的包房。」
夥計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商號管事,立即應下,側身請他們上樓。
到了包房坐下,白善便覺得餓了,雖然才剛吃過一碗面,但那碗面實在是沒滋味,於是便讓夥計上一些他們酒樓的招牌菜,又點了幾個時令菜後便讓他下去了,「還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商號管事立即道:「不敢,在下余集,是余家商號的一個小管事罷了,不知郎君如何稱呼?」
雖然他們已經盡量靠著行商打扮,身上穿的都是細綿,沒有穿綢緞絲錦,但看著依舊不像商人。
白善笑道:「在下姓白,家中行一,這是內子,這是白二郎。」
商號管事來回打量了一下白善和白二郎,看不出年齡差距來,只能笑道:「大公子和二公子年齡很相近啊,難怪感情如此好。」
白二郎瞪眼,覺得白善在占他便宜,才要說話,就被坐在一旁的周滿踩住腳,明達也抬手拎了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白二郎:……
白善就問起他們家的船來,「你們家的船是什麼樣的,都能運什麼貨?」
這話一聽就不行商,余管事謹慎了一些,笑道:「我們家有好幾條船,運什麼貨的都有,卻不知郎君們想要運什麼貨,運去何處?」
鹽和糧食布匹差不多,都害怕受潮,因此他沉思片刻後道:「我想走些糧食布匹。」
余管事:「……去江南?」
「是。」
余管事微微一笑問,「不知郎君要運的是什麼布匹?」
糧食什麼的,往江南運糧食,最近江南也沒有大的天災啊,用得著他們千里迢迢的運糧食過去嗎?往北運他姑且還相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