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辜聽呆了,一臉的茫然。
周滿寫好信,吹了吹,等墨跡幹了以後就把信封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不明白?」
鄭辜點頭。
周滿就道:「那就別想了,浪費腦筋,留著多想想醫署的事。」
她道:「明天我們就到壽光縣了,錢先生去壽光縣應該也有一段時日了,雖然我決定把壽光縣的醫署建設交給韋蔓二人,但如果你將來要接手整個青州醫署,那便要多關心建設之事,一開始會很難,你多從旁幫襯。」
鄭辜應下,勉強把腦子從刺殺一事上抽出來。
周滿將信交給護衛,讓他們和幾個衙役一起將人押送回北海縣,她則帶了大吉和鄭辜幾個單獨往壽光縣去。
她猜的不錯,的確只有這一路刺客,一直到壽光縣他們都沒再遭受意外。
壽光縣縣令早等著了。
這一年多來,北海縣的發展他看在眼裡,而且因為白善傳授曬鹽法的原因,他這大半年來和北海縣來往密切,自然看到了醫署在縣中的作用。
附近幾個縣,因為方便求醫而過去北海縣的壯丁有多少?
看看他去年流失的人口就知道了。
雖然他們家還在壽光縣,家中田地也還有人耕種,或是租種出去,可人到北海縣去了,誰知道將來他們會不會直接搬遷到北海縣呢?
所以壽光縣縣令此時不似去年那樣反感醫署,反而找到了不少開辦醫署的好處。
也是因為這個,錢先生過來談建造醫署的事時,他很是熱心的把縣衙里房子整理一下給他挑選。
錢先生認真的挑選了一番,選出三個院子給周滿決定,「也就這三個還可以,其他的不是太小,就是位置不合適。」
錢先生道:「還有的是因為房屋構造的原因,景多房少,一點兒也不適合醫署。」
他道:「其實最合適的還是自己建一個。」
周滿頭也不抬的道:「沒錢。」
她帶著鄭辜過來,除了看房子外,還要和當地的藥鋪掌柜大夫交流一下,以及和縣令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
她在壽光縣裡停留了兩天,選定了房子,也和藥鋪的掌柜大夫見了兩面,確定大家對醫署建設都是持歡迎的態度(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於是她便滿意的帶著人回去了。
錢先生也跟著她回去,等上路他才感覺到不對,「大人,怎麼這麼多護衛?」
周滿道:「白縣令派過來接我的,昨天傍晚剛到,怎麼了?」
錢先生的目光在車旁護衛的護衛們身上掃過,「沒什麼。」就是有一種感覺,感覺這次出行周滿帶的護衛比以往都多,而且護衛們也更加小心謹慎。
一直回到北海縣他才聽說了周滿遇襲被刺殺的事,錢先生悚然一驚,忙問道:「大人沒受傷吧?您怎麼也不說,遭遇了這樣的事,應該立刻迴轉,您怎麼還冒險去壽光縣?」
周滿不在意的揮揮手道:「事實證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沒事啊。」
她跑去找白善。
白善剛從牢里出來,身上沾了些血腥氣,一臉的冰冷,看到周滿,他腳步微停,臉上的冰寒之氣消散,臉上笑意浮現,快步迎著她過去,「你回來了?」
周滿也小跑上前,眼睛閃亮的點頭,「他們招了嗎?」
「你吃了嗎?」
倆人同時問出口,白善笑了笑後道:「沒招,但該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現在就缺那位富先生的口供了。」
周滿自然也聞到了白善身上的血腥氣,微微驚訝,「他骨頭這麼硬?」
白善道:「不僅他,那些刺客其實也沒招供,不過是照著你的話頭和他們聊了聊,更加確定他們的來歷而已。」
他道:「他們應該有家人在對方手上。」
白善想了想後笑道:「不過他們派來的不是死士倒是好對付得多,知道了他們的來歷,畫了畫像到時候送到揚州給楊學兄查便是了。口供在完整的證據鏈前其實不是那麼重要。」
周滿點點頭,呼出一口氣,忙問道:「你呢,你有沒有危險?」
白善搖頭,「先不說在北海縣裡他們不好動手,動手也會失敗,便是可以成功,他們應該也不想殺我。」
「為什麼?」
「因為鹽場是縣城的,曬鹽法子已經傳好,連碼頭我都建起來了,我死了,朝廷再派一個人來接手就是,現成的鹽場和碼頭,來的人只要忠心聽話就能夠繼續我要做的事,」白善道:「江南那邊還沒本事往陛下和太子跟前塞不被心腹,所以只要鹽場和碼頭還在,有我沒我都一樣。」
「但你就不一樣了,」白善眼中閃過寒光,伸手輕柔的撫摸她的頭髮,輕聲道:「你要是出事,我會方寸大亂,說不定會為了和他們相鬥使出昏招,這樣的我可比換一個縣令對他們更有利。」
「除此之外就是毀掉鹽場了,」白善道:「這個方法最有效,鹽場被毀,就算可以重建,短時間也建不到這個規模,這樣江南就可以在鹽政上奪回話語權。」
周滿:「所以鹽場被襲擊了?」
白善頷首,笑著寬慰她道:「也不算是被襲擊,只是有人想要摸進去被發現了而已。」
事情沒有白善說的這麼簡單,短短几天時間裡,鹽場已經被針對了三次,一次投毒差點就成功了,幸虧現在大家窪是封閉的,除了招進去的長工、本地的村民和將士們外,就連村民的親戚都不能進去了。
所以有人繞過巡邏的士兵偷摸著進去要投毒時被當地的村民發現了,白善伸手牽著周滿轉身回家,和她道:「傷了幾個村民,現在人都在醫署里,好在田大夫他們醫術不錯,一會兒吃了飯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
因為鹽場的事,周滿有些憂慮,卻不是憂慮他們和鹽場,而是憂慮遠在江南的楊和書。
「我們隔了這麼遠,連我們都被刺殺了,那楊學兄身在江南豈不是更危險?」
被擔心的楊和書正在自己的書房裡加班,此時外面天已經全黑,連宵禁都到了,各處的熱鬧已經停歇。
他聽到院子和屋頂上的打鬥聲,微微蹙眉,不多會兒,有人進來道:「大人,是死士,全都死了。」
他問道:「還是送到衙門嗎?」
楊和書搖頭,「把人丟出院牆,不必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