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還在前院安排帶回來的東西,等把行李都安排好,他就跑過來找庄先生,「先生,時間還早,我這就去找楊大人問情況?」
「去吧。」
周四郎便跑去找楊府,沒找到人,便又跑去皇城的戶部里找,終於蹲到了人。
楊和書將錄取通知書和條子交給周四郎,叮囑道:「你們回來得正巧,昨日他們才入學,今天略做休息,明日便進學吧,遲到太久,不僅先生們印象不好,同窗們面前也敗壞形象。」
周四郎應下,「還真進了。」
楊和書笑了笑,一幅可以傳世的《聖賢老子圖》呢,別說給孔祭酒,走皇帝的後門都走得。
不過要他看,走太子的後門是最容易的。
不必《聖賢老子圖》,以庄先生這些年教導太子的情分,只要他開口,東宮肯定願意賣他一個人情,庄紀然又附和情況,在國子監的錄取範圍之內。
東宮開口,國子監肯定不會再推辭。
不過庄先生不願東宮插手罷了。對於學生,他倒是全心全意。。
這件事在京城並不是秘密,二十五那日國子監公布今年官宦子弟入學的名單。
庄紀然被編入太學,在一溜十九歲二十歲的青年中,他的年齡算是很大的了。
而且每一個人的名字後面還寫有其戶籍地,受蔭於何人……
庄洵現在是太子少傅,他的名字一出現,大家便不由關注了些。
這一關注就發現問題了。
「這個年齡……不是說今年入學的學子多,年齡踩線的官宦子弟都被拒絕了嗎?」
「這是庄少傅第一次推薦人入學,又是嫡親的孫子,或許國子監賣他一個好也不一定。」
「唐相今年推薦了一個子侄,年齡也踩線,國子監照舊不客氣的拒絕了,對待相爺尚且如此,何況庄少傅?」
「是不是東宮出面了?」
大家細細一打聽,便發現東宮沒出面,出面的是楊和書,而楊和書這邊是白善請動的。
問大家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呢?
那當然是因為孔祭酒得到了《聖賢老子圖》,激動難耐之下便遍邀好友上門共賞。
「這畫……」
所有人看到這幅畫時都表情空白了一瞬。
這是一幅很出名的畫,出名到,它沒出現前,世上不知多少人在尋找它,而在它出現後,不知又有多少人盯著它。
甚至有收藏家暗暗寫傳,表明了這畫現在隴州白氏四房的白善手中。
所以突然發現它到了孔祭酒手中,所有人都是一驚。
和孔祭酒要好的那幾個朋友看到畫時的第一想法就是,「你仿的?仿得還挺像!」
孔祭酒大怒,「我這是真品,真的!」
「真品不是在白善手中嗎?聽說白給事中回鄉祭祖了,請了整五十天的假呢。」
孔祭酒便一臉嚴肅的道:「此畫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你怎麼得到的?」
孔祭酒道:「我的學生送的,學生孝敬先生,天經地義。」
大家一聽,這才想起來白善也算是孔祭酒的學生,畢竟不管是在國子監,還是崇文館,主官都是孔祭酒。
「不對吧,白善不在京城,要是他在出京前送你,你能忍到此時才請我們共賞?」
「這是長博送我的。」
「楊長博,楊和書?」
見他點頭,幾人驚訝起來,紛紛抓著他問,「是楊和書求你辦事,還是白善求你?什麼事竟捨得給出《聖賢老子圖》?」
孔祭酒不理他們,問道:「你們到底還賞不賞畫了,不賞我收起來了。」
「賞賞賞,之前我等和白至善沒有交情,不好上門求見,今日落到了你手中,我說什麼也要看個夠本。」
然後名單公布,大家略一想就明白了。
楊和書和白善周滿關係好是舉世皆知,看來這畫依舊是白善送的,為的便是庄洵的這個孫子入學。
大家嘖嘖兩聲,羨慕的卻是庄洵和孔祭酒。
一個為師者能得弟子如此看重;一個為師者也落了實惠,羨慕啊。
這樣一件小事,庄洵走一下東宮的後門就行,哪裡用得著一幅《聖賢老子圖》來開路?
說到底還是庄洵不捨得太子為難,而白善又不捨得庄洵為難罷了。
得弟子如此,為師何求?
大家羨慕不已,所以庄紀然還沒進學,他的名字已經傳遍國子監。
大家都很想見一見這位庄少傅的孫子什麼樣。
楊和書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和周四郎道:「我下衙後去拜見庄先生。」有些事他得面對面的提醒庄先生。
京城的這股風吹得這麼緊,這麼大,誰知道誰在背後推波助瀾,為的是什麼呢?
周四郎應下,帶著東西回去見庄先生。
庄先生看到錄取通知書和條子,大鬆一口氣,「楊大人有沒有說孔祭酒為何又答應了?」
「沒有,」周四郎道:「不過楊大人下衙後會過來。」
庄先生點點頭。
周四郎起身道:「先生,我去叫廚房準備晚食,您一路勞頓,先沐浴睡一覺吧,等到下晌快下衙了我再叫您。」
庄先生點頭,道:「你也休息吧,這一路上都是你操持。」
周四郎不在意的道:「我年紀輕,沒事。」
楊和書找庄先生,最主要是提醒他國子監內的輿情,「國子監內的流言怕是要喧囂一陣,對新入學的學子必定不利,庄二公子……」
庄先生笑了笑後道:「其他人或許會很苦惱,但對我這個孫子,怕是用處不大,楊大人放心。」
楊和書便點到為止,談起白善,笑問,「他請了五十天的假期,此時已經過了三十日,現在人在何處?」
庄先生算了算日子後道:「應該還在去商州的路上,不過也快了。」
楊和書道:「前不久他上書疏浚河道,發展漕運一事在工部和朝中掀了風波,他倒是愜意,躲在京外,萬事不沾的樣子。」
庄先生笑了笑後問,「此是好事,有何風波?」
「這是一件肥差,大家是都同意疏浚河道,發展漕運,但誰去負責卻一直爭論不下。」
庄先生微怔,問道:「楊大人的意思是?」
「白善若是在京中上書,此事他不僅能推薦人選,或許他自己主管此事也未嘗不可。」
庄先生想了想後搖頭道:「他既然選擇此時上書,顯然是無意此事的,朝中能臣無數,想找到負責的人並不難。」
是不難,但要拿下這個差事卻也不容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