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銳連忙攔住,問道:「伯父和伯母的墓地……」
周滿和白善對視一眼後道:「還要請夏伯伯繼續照看,等烏圓再大一些,我們在京城準備好了祭田,到時候再來移動。」
「那你父母的豈不是也要挪到京城來?」
周滿頷首:「是有此打算。」
還是得在一處才好,將來子孫也好祭掃。但這是一件曠日持久的事,並不爭這一朝一夕。
回到驛站,周滿便派人去準備了祭掃的東西,第二天帶著一家人先去給夏衍夫妻掃墓,祭掃完以後才準備回京。
此時他們還有十天的假期。
白善笑道:「我們可以慢慢回京,還能休息幾日再上朝。」
「也不知道明達他們出發了沒有?」周滿這會兒倒有些羨慕起白二郎了,他雖然也只請了五十天的假,但翰林院不忙,估計他就是遲些回去也沒事。
白善道:「不必管他們,他們回去肯定也是走水路,比我們這一路可輕鬆多了。」
白善說的沒錯,白二郎他們的確走的水路,正是今日出發。。
他們夫妻兩個和殷或一起走,本來他還攛掇著白老爺和白夫人上京玩呢,不過秋收結束就要種植冬小麥,白老爺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一行人到隆州上船,這個時節船行的還算平穩,殷或就讓人將桌子擺出去,他一邊賞著江景,一邊泡茶。
「你可真自在。」白二郎坐在他對面,扭了扭脖子道:「我昨晚睡驛站,落枕了,要是滿寶在此就好了。」
殷或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建議道:「你自己嘗試著扭一扭?此時他們應該還在商州吧?」
白二郎:「算行程,他們應該到了好幾天了,夏氏並不大,給點錢就能夠解決,耗費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殷或微愣,「分宗這樣的大事……」
「那得看是什麼樣的家族,像世家那樣的,是第一等的艱難;士族,第二等艱難;勛貴,第三等艱難;第四等是一些士紳豪門;而像夏家這樣的,是第五等,也是最末等。」白二郎道:「遠的不說,就說周氏,周家要想分宗也簡單得很,一筆錢砸下去,想分到哪兒去就分到哪兒去,族裡人得了好處,誰還管你去哪兒呢?」
不過七里村一向團結,周家也不會分宗就是了。
殷或若有所思的點頭。
從隆州到京城,卻是不必要到岐州,而是可以坐船直接到鳳州。
鳳州距離京城極近,一天功夫就能到。
所以他們回到京城時,周滿他們也才到京城不過兩天,剛剛安頓下來呢。
家中的下人聽到後門的大街上很熱鬧,於是看守後門的門房悄悄打開一看,便趕忙通稟正在家裡休息的白善和周滿,「對面的公主和駙馬回來了。」
周滿立即起身,「可算是回來了,走走走,我們去湊湊熱鬧。」
白善被她拖著往外走,不由笑道:「急什麼,他們既已回京,又不能跑了。」
明達到底體弱,雖然一路上都是坐船,但依舊疲憊不已。
她靠在榻上,抬起眼眸看了周滿一眼便又閉上了,「你自便吧,我累得緊。」
周滿上前給她摸了摸脈,又摸了摸她的身體,「我就知道你肯定疲累,所以專門上來給你看診的。」
她卷了袖子,讓宮女拿一個軟枕來給明達趴著,「我給你按一按吧,不說讓你馬上恢復,至少能讓你輕鬆一些。」
明達求之不得,趴著道:「我還想著讓人去醫署里請女醫過來按呢。」
「你胃口如何?」
「不好,」明達道:「雖說我沒暈船,但還是沒胃口,與去時大不相同。」
周滿便嘖嘖搖頭道:「給你們準備了藥丸,你們怎麼也不知道吃?並不是只有吐才是暈船,食欲不振也是的。」
明達都這樣了,周滿有些擔憂殷或,「殷或怎樣了?」
明達搖頭,「我不知,問白二吧。」
白二郎正在外面指揮人把帶回來的行李都收好,聽見人問便道:「我看他就是胃口有點兒不好,其他都還好。」
白善:「那得去看看他,旅途勞頓,可別病了才好。」
殷或沒有回殷府,而是回了自己的縣子府。
周滿為明達調理了一下身體,留下一張葯膳方子才和白善轉道去了縣子府。
長壽直接把人迎進正院,殷或正在泡茶,似乎沒有疲累的樣子,看見倆人來還抬手給他們倒了一杯茶,「我才進家門,你們怎麼就上門拜訪了?」
周滿:「來看看你,怕你累病了卻不說。」
殷或便卷了袖子伸出手來,笑道:「我可不是會隱瞞病情的病人。」
周滿伸手搭在他的脈上,詫異的挑挑眉,「雖有些疲累,但身體的確還不錯,比明達還強些。」
她上下打量他,半晌後笑道:「果然,心情對病情的影響很大,你心境開闊,身體便也好了許多。」
殷或笑道:「這一次在道觀里與守清道長論道,看著他經營道觀,幫扶上門的居士,我想通了許多事。」
白善喝了一口茶,好奇的問:「比如呢?」
「比如人心中之所以會不安,是因為心底依舊有期許和恐怖之事。」殷或表現得再淡然,他還是希望能得到祖母和父親等親人們的支持和認同,也恐怖自己對殷家失責。
但走這一趟他卻想明白了很多事,放下了那些牽掛,對於那些不可能改變,也不願意改變的事,執著不如放下。
世間的事如萬物一般自有其自然,所以順其自然便好。
白善和周滿張大了嘴巴,「你這是……頓悟了?」
周滿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嚇得正沉浸在這安詳氣氛中的白善和殷或心頭跳了一下,齊齊一抖。
「我就說嘛,我們那兒的道觀不一般,你看,玄都觀和護國寺辦不到的事,它卻能讓你頓悟了。」
白善撫了撫胸口,「你嚇死我了,下次輕點兒拍。」他呼出一口氣道:「一般的道觀也養不出道和那樣的人來。」
殷或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喝了一口茶壓驚,「我覺得你不用給我開調理身體的葯了,還是開一副壓驚的葯吧。」
周滿:「……我就輕輕拍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