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頹廢士兵

短暫的休整之後，除了那些受傷嚴重的士兵，空降團的其他士兵都已經融入了新兵之中。自從知道要被併入這個獨立團之後，很多士兵都產生了一定的想法。畢竟之前算是主力作戰團，突然之間就變成一個「民兵」武裝，這樣的落差，誰都無法理解。但命令就是命令，沒有什麼講價的餘地。誰讓他們是敗軍，就連說話都沒有底氣呢？

帶著滿懷的不甘心，這些士兵們分散開來，分配到各個小隊之中。他們的任務是，配合原先的隊長，對這些新兵們進行訓練，儘快讓他們熟悉和掌握槍械的使用和配合。

不甘心的結果，就似乎不怎麼配合，輔助訓練時，也表現的一般般。而趙立原本帶的那些金五星的士兵，早就想和這些所謂的正規軍別別苗頭，在訓練新兵的過程中，也是不斷的明裡暗裡的較量。

空降團的士兵們，當然不會被這種陣勢嚇倒。堂堂主力空降團，能被一群邊緣地區服役的兵痞們超過，那才是讓人丟人現眼的事情。那些分派下去的士兵，也都摩拳擦掌，時刻準備著和新兵隊長們暗地裡一較高下。

不過，註定他們要失望。儘管那些隊長們原來的的確確是兵痞，但是，現在卻可以說算是經過了最嚴厲的血與火的考驗的准特種戰士。在趙立和桑德斯前面幾個月時間內瘋狂操練過的他們，除了在戰鬥功法的修行上還表現平平之外，其他的各個項目，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優秀。

更加讓那些空降團戰士們不理界的是，這些隊長們，每一個人都有一種毫無理由的自信，似乎堅信只要有趙立帶著他們，就沒有無法衝破的障礙，沒有無法消滅的敵人。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也都無法理解，這種自信到底是從何而來，難道只是因為一場小小的勝利？

有一點可能大家都沒有意識到，正是這種無法明言的自信，讓那些新兵隊長們，每一個都能夠超常的發揮。或者這就是大勝之餘的隊伍和剛剛被人消滅大半狼狽退下來的戰士的最直接的心理感受，也間接的影響到了士氣和其他方面的表現。

自己的心意消沉，但是新兵們卻戰意高昂，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面對新兵們這種熱烈的訓練氣氛，空降團的戰士們，誰都無法理解。言語中，也不由得會有些不合時宜的奚落，當然，不止是對新兵戰士，連帶著對趙立也是有些微言。

金五星戰士們的反應，讓空降團的這些傢伙們大吃一驚。似乎在金五星，你罵大街可以，罵隨便一個人的娘可以，但是，有一個例外，決不能在趙立的軍營中說趙立的壞話。哪怕不是壞話，只是略微表現的有任何一點不滿都不行。

在老戰士們的心中，趙立重新給了他們尊嚴，給了他們自信，給了他們榮譽，為了維護他們被傷害的同伴，挺身而出，為他們討回公道。說是再生父母都不為過，每一個金五星原來的戰士，都對趙立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強烈歸屬感。也正是這股歸屬感，才能讓他們義無反顧的跟著趙立去送死，去完成那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在新戰士們心目中，趙立是趙瘋子，是一個連續剿滅了黑獄傭兵團和黑龍會兩個武裝販毒分子，並約束猛虎組織的強人，是帶給金五星全新生活的希望，是豁出命來保衛他們家園的救星。怎能容忍這些人這樣的說趙立？

就連那些空降團的士兵們，趙立也可以說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儘管嘴裡不說，但是他們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一句小小的牢騷會變成這樣的情況，這卻是他們從來沒有料到的。就算在空降團原來的隊伍中，說團長壞話，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從來沒有過這種全軍上下一心，連一句小話都會讓人無法忍受的情況。

於是，原本和金五星的那些隊長們暗地裡的私下小手腳，演變成了公開的較量。在全體集合的新兵們面前，那些隊長們，原來的金五星的戰士們，聯合向空降團的戰士們發出了挑戰。挑戰的科目，由空降團的戰士們推舉的代表來決定，較量的人選也由他們自己選擇，甚至讓那些戰士們無法置信的是，連他們的對手都可以由他們來選擇。

在軍中，尤其是在這麼多集合起來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新兵們面前，空降團的戰士們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立刻不服輸的開始了較量。

雙方較量的結果，讓那些自詡為正規軍的傢伙們始終無法接受。絕大多數科目，都是新兵隊長們，原來的金五星的兵痞們獲勝，只有少量的，如戰鬥功法的比試上，或者他們從來沒有訓練過的空中項目上，這些戰士才會略輸一籌。但在步兵操典的科目上，不管是單兵還是集體的配合，空降團的戰士們，都輸的一塌糊塗。

看著這樣實打實硬碰硬較量的結果，這些空降團的戰士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難道他們一直一來所經受的嚴格訓練，還不如那個年輕的長官趙瘋子不到一年的特訓來的有用嗎？明明白白的結果面前，幾乎所有人都低下了他們的頭顱。

被之前的失敗和上級拋棄，番號取消一連串的壞消息的影響，再加上之後在新兵們面前較量輸掉的結果，空降團的士兵們始終無法發揮起高昂的士氣。即便是每天在輔助訓練中，動作雖然標準，可是不管從哪裡看，都好像缺乏那麼一股子精氣神。而那些新兵們，看他們的目光，似乎都帶著有點不服氣，這讓他們的輔助訓練工作更加的難以繼續。

趙立敏感的發現了問題，之前的較量，趙立沒有阻攔，也是想看看這些主力團的士兵們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不過，看過之後，說實話，讓趙立很失望。難道軍中的主力作戰團的戰士，就是這樣的素質？

「你的標準太高了！」桑德斯對趙立的不解看的很清楚：「你想想每天面對的都是什麼人，難道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要有我們這樣的素質嗎？想想你剛進蒙巴頓的時候的模樣，還不如他們。」

這話倒是實在，趙立從新兵訓練結束之後，馬上進入了蒙巴頓監獄。在那裡，獄警都是從特種部隊和憲兵那邊拉過去的，連囚犯之中，也只有康洪元和漢斯教授算是比較的普通，其他人，哪個不是好手？

後來接觸的天才學校的這些人，更加是年輕俊傑，每一個拉出來，都是最好的戰士。如果都要以這種標準來衡量軍人的話，那麼，空降團的戰士們，的確是有點不夠看。

現在的那些空降團的戰士，簡直個個都可以用垂頭喪氣來形容。剛在敵人那邊吃了敗仗，在自己人這邊的非正規軍身上又是鎩羽而歸，不用別人說什麼，只是那些剛入伍沒幾天的新兵們看他們的眼神，就足以讓他們抬不起頭來。

如果讓他們這樣下去，這些人根本就無法成為自己的助力，反而會成為累贅。和李夢蝶桑德斯簡單的商量過之後，趙立將這些人單獨集中了起來。

「看看你們的樣子，你們還是光榮的聯邦軍人嗎？」在一群似乎已經失去了精氣神的戰士們面前，趙立站在一個一尺多高的檯子上，確保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面對著戰士們，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嚴厲的質問。

沒有人回答，似乎戰士們已經沒有了希望。大敗，取消番號，的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接受的。

「全體都有，立正！」這些人似乎比當年剛來金五星的時候，老賴那些人還要頹廢。估計主力作戰團和新兵獨立團之間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們根本沒有了希望，說不得，趙立也只能再用一些老招數了。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不甘心，你們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沒有希望了。」趙立看著這些勉強做出立正姿勢，但卻絲毫沒有軍人銳氣的傢伙，想生氣卻不知道氣從何來：「很好，連我看著你們，都覺得你們完全沒有希望了。」

「打了一次敗仗，從此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是嗎？」趙立是恨鐵不成鋼，這些傢伙，如果就這麼消沉下去，還不如直接把他們發回將軍那邊。

「只不過一次小小的敗仗，就變成這麼一副熊樣？那麼，你們有沒有經歷過所有的戰友，全部都犧牲，只留下你孤零零的一個活著的遭遇？你們有沒有經歷過上任的第一天，就被自己的戰士打黑槍的情形？你們有沒有經歷過當你生死一瞬的時候，戰友挺身而出擋在你前面為你擋下必殺的一擊的情況？」一連串的質問，從趙立的口中發出：「如果你們遇上這樣的情形，那又該怎麼辦？自殺嗎？」

可能是趙立講的最後一條，讓有人起了共鳴，這句質問，終於有了回答：「長官，難道這些你都經歷過？」

「沒錯，我都經歷過！」趙立大聲的肯定著：「而且情況只比你想像的更糟。」

「長官，你的戰友救你的時候，他有沒有說過什麼？」還是那個聲音，問的有些低沉。

「有。」趙立再次肯定的回答：「當他臨死的時候，看著我，對我說：『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挺過的，最讓人無法忘記的感謝。」

一句話，讓所有人似乎都有些驚訝。經歷過戰事的老兵們，對戰場上的生離死別都看過，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救人的，會對被救的人說謝謝。

「為什麼，長官？」這次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換成了另一個聲音的問話。

「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問那些戰士們。」趙立示意了一下正在代領新兵們訓練的隊長們：「今天晚上，給你們時間，你們可以好好的交流一下。你可以問問他們，他們在這裡失敗過多殺次，多少次被那些武裝毒販欺負，多少次被人欺負了還要陪著笑臉，多少次出門連頭不敢抬？也可以問問他們，為什麼不到兩百人就敢和消滅你們大部分的叛軍大隊交火，為什麼他們現在能走在金五星的任何一個地方，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小看？」

士兵們都沉默下來，這些問題，他們都沒有想過。對金五星的詳細情況，他們都不清楚，只知道，原來的長官說過，這裡是一群烏合之眾僥倖碰上另一群烏合之眾，所以才能趾高氣揚。只不過，他們的正規軍就是被所謂的另一群烏合之眾打成了這樣，始終抬不起頭來，還要靠趙立他們接應才能安全撤回。最讓他們想不通的就是，為什麼他們被分割包圍然後集中的時候，遭到了叛軍窮追不捨的打擊，而趙立他們負責斷後的時候，只有兩個人，卻沒有什麼人敢大肆的追擊。

「那個打黑槍的戰士呢？」有人問了出來這個問題。

「他現在是最好的戰士。」趙立一句話，讓大家嘩然出聲。打自己長官黑槍的戰士，居然沒有受到懲罰，現在還成了最好的戰士，這事情，說出來誰會相信？

從這點上，就顯然和金五星原來的戰士們不同。那些戰士，就算是天塌下來，趙立站在面前訓話的時候，也不會這樣的混亂。

「我給你們時間去交流，也給你們時間去考慮。仔細的想一想，你們還是不是軍人，還要不要繼續做軍人。」最後趙立終於把自己的目的全部都說出來：「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來問你們的答案。」

環顧了一下所有的空降團的戰士，趙立大聲的宣布：「我給所有的新兵們選擇，允許他們在無法適應的時候退出。現在，同樣的選擇交給你們，你們可以自願的選擇，是不是還要留在軍中。」

「想要走的人，我負責送你們離開，檔案上也不會留下污點，正常退役。」再次看著那些交頭接耳的士兵們，趙立大聲的宣布：「而希望留下來的人，我要你們想清楚，你們到底要怎樣做！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