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假李文清

「滴！滴！滴！」

安靜的病房中，除了心電圖發出了儀器運行的聲音，聽不到一絲嘆息。嚴國華坐在床邊，看著面容安詳的肖宇躺在病床上，他的眉目間多了幾分懊悔，眼中忍不住的泛起了淚花，濕潤了眼眶。站在他身後的劉倩，靜靜的看著他們，不曾多說一句，這半個月以來，這樣的場景他不知見過多少遍了，雖然早已習慣，但每每看到這個場景，她心中依然難掩悲傷之情。肖宇，所有的醫生都說，在那樣的環境下他還能活下來已經是一種奇蹟了，而能不能醒過來真的就要看上天是否會眷顧於他了。

病房外，秦昊急急忙忙的跑了上來，劉倩看到秦昊從窗戶邊一閃而過，看了一眼嚴國華，靜靜的走到病房門口，剛好就碰到秦昊大大咧咧的沖了進來。秦昊看到劉倩意外的主動將門打開，正要開口說話，劉倩她立馬做出了禁聲的手勢，並指了指走廊，拉著他從門口走了出來。

「你拉著我幹嘛？我找老嚴有急事！」秦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劉倩沒有理會秦昊，轉過頭望了望窗內的嚴國華，他依然勾褸著背，靜靜的看著肖宇，看起來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很多話他有沒法說。劉倩是個很會觀察細節的人，不管嚴國華再怎麼掩飾自己的內心，可人的本能，內心總會在外表通過不同的形式表達出來。

「你找老嚴什麼事？」劉倩突然回過頭十分嚴肅的向秦昊問道。秦昊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劉倩會如此認真的問他這個問題，劉倩的表情認真的可怕，秦昊戰戰兢兢的回答：「跟李文清有關！」兩人走到一旁，劉倩開始問起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假的李文清是肖宇故意放到貝州去的？而貝州的人都把他當成了真的李文清？我不敢相信，這也太玄乎了，可能嗎？」劉倩不敢相信的搖搖頭。

「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我覺得確實有些玄乎，但是放在肖宇身上，我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就他那個性格和能力，他做出這種事，我一點也不意外，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我現在也只找到了老肖他轉移李文清的一些零散記錄，還不完整，因為這個行動是他單獨安排做的，就算我去北京查，也查不到完整記錄。」

「所以，你找老嚴？」

「記錄上那一次行動只有老嚴參加了，我不找他，我找誰？」

「但是你確定老嚴會告訴你？」

「為什麼不？你怎麼這麼問？是不是你知道什麼？」

「我並不知道的比你多，但是，我感覺這一次老嚴回來，感覺有些怪怪的，尤其是見到肖宇之後，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可能是我多心了吧！」說到這裡劉倩後退了幾步，背靠在牆上，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些許擔憂，秦昊很警覺的從劉倩的話中感覺到了嚴國華的不對勁。劉倩也是名老偵查員了，不會無緣無故的懷疑一個人，哪怕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只是直覺，哪怕那個人是他們多年的老戰友，因為調查局偵查員的直覺是很可怕也是很靈驗的。

兩人話說到一半，嚴國華突然從病房中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門口走廊中的兩人，冷冷的對著秦昊說道：「你找我？」

兩人聽到嚴國華的聲音都嚇了一跳，看著嚴國華自己走了過來，劉倩沉默的走開回到病房去看肖宇去了。

「說吧，找我什麼事，看你急急忙忙的樣子！」

秦昊指了指不遠的一處沒人的陽台說道：「去那邊說吧？」

兩人走到陽台處，秦昊轉身就對著嚴國華一臉嚴肅的質問道：「老嚴，李文清你認識吧，你也應該是知道貝州的事，說說吧，我需要情報，你懂的！」

嚴國華看著秦昊的故作正經，他笑了，他說：「這麼直接，不愧是你，你就不怕，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第一，我相信肖宇；第二，要是有什麼陰謀也不會只是現在這樣的損失程度，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理直氣壯的站在我面前。好了，就不說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了，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案子是我在負責，李文清的問題牽扯麵廣，問題嚴重，我們必須儘快破案。但，肖宇現在昏迷，沒有辦法，我只能找你。因為我查了，在局裡檔案當中，當時與肖宇一起押送李文清的人當中，調查局裡他只帶了你！」秦昊眼睛死死的盯著嚴國華說道。

「那要是我不說呢？」嚴國華這一笑，使得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緊張。

秦昊笑了，嚴國華也笑了，可兩人雖然臉上都是露出燦爛的笑容，可眼神中卻透露出冷冽的殺氣，尤其是嚴國華，眼中的東西深不可測。這一刻，秦昊似乎有些看不懂這個老戰友，調查局的老戰士。

「哈哈，開玩笑的！」兩人沉默間，嚴國華陡然的一聲笑，打破了這之間的尷尬。秦昊嘴角一個上揚，轉身將雙手撐在陽台上的護欄上。嚴國華從兜里掏出了煙盒，秦昊不經意的瞥眼一看，是一盒紅雙喜。

「這麼多年了，你這抽煙的習慣還是沒變，萬年的紅雙喜啊，現在工作也不是低，怎麼不換換哪怕抽芙蓉王也行啊！」秦昊看著他說道。

「人老了，很多的一些習慣就變不了了，不像你們年輕人，接受能力快，這煙我都抽了多少年了，習慣了，就不換了！」

「給我也來一根吧！」秦昊做出兩手指夾煙的手勢，示意讓他也給自己一根。嚴國華將煙盒放在自己嘴邊，把冒頭的那一根用嘴叼了出來。然後有將煙盒口朝下，輕輕的敲了一敲，煙盒中又有一根冒了頭，嚴國華順勢將煙盒遞給了秦昊，秦昊倒是毫不客氣的將那根冒頭的煙抽了出來，放在自己的嘴邊。

兩人接連點燃香煙，嚴國華自己主動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在貝州案子進展有些困難，肯定會回頭到東海查，整個事件是肖宇把人送到貝州這個源頭，如今肖宇是這個樣子，以你的許可權你很快就會找到我！」

秦昊猛吸一口煙，然後說：「好吧，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告訴我為什麼會有兩個李文清？」

「簡單來說，這是李文清使用的障眼法，為了躲避追查和緝捕，找到了一個跟他形態相貌神似的人，在通過整容技術，最後就變成了你們所看到的那個李文清，至於他這個人哪裡找來了，怎麼訓練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們是怎麼抓到他的？」

「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是他自己自首，而且，當年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我們才抓到了真正的李文清，一舉搗毀了他們當時在東海的初創組織。」關於這一點，秦昊倒是覺得有些意外，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假李文清居然是自己投案自首，他很想追問，但嚴國華看起來並不想將此間細節全部告訴他。於是他繼續問道：「其他的我都不多問了，我就想知道肖宇為什麼要將假的李文清送到貝州，還有真的李文清在哪？」

「關於為什麼要把人送到貝州，肖宇只跟我提到過這事是為了釣魚，事關東海的一個大案，我猜想應該是和邪教案有關，因為這個假李文清的調動，其實是在三個月之前就開始了的，那個時候我人不在東海，據了解當時似乎是蔣啟華案剛開始的時候，而後的第二次轉移你應該知道時間了，也就是在東昌化工廠前一周，換到了東海監獄，停留了不到兩天，又轉到了貝州。其中還在東海造成了他人還在的假象。至於真的李文清，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整個安排都是肖宇直接通過總部三局操作的，知道的人也很少！」

秦昊點了點頭，聽完嚴國華的描述，他大概清楚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雖然還是知道肖宇為什麼這樣做，但是從時間點上來看，基本是符合他的猜測的。也就是說，肖宇將人換到貝州並不是一個失誤，而是故意為之，有可能就是為了讓貝州的某人漏出馬腳，做出一些異常的舉動，從貝州那邊得到的線索來看，舉動異常，且和東海還有聯繫的人，一切線索都指向了貝州第二監獄的政委胡海。秦昊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假的李文清就只是一個魚餌，可沒有讓肖宇想到的是，這個魚餌釣出來的東西可能遠比他想像的還要豐富。

嚴國華轉身離開陽台，秦昊也很滿足，這一趟不虛此行，他已經得到了他需要的答案，不管劉倩是否對嚴國華有什麼懷疑，但是至少在李文清這件事上，他應該是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已經告訴秦昊了。劉倩與嚴國華擦肩而過，兩人僅簡單的交流了幾句，嚴國華就走了，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回肖宇的病房而是直接離開，從電梯下樓去了。

劉倩朝著陽台走了過來，關心的問道：「都清楚了？」

「嗯，我需要的都知道了，案件的調查方向我心裡也有數了！」秦昊點了點說道。

「那就好，希望你這次能有所進展，這案子一天不破，我都心不安！」

話音剛落，一名年輕的小護士就跑了過來，看樣子是找劉倩的，她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說道：「你們好，請問你們是7351機關的同志嗎？」

「對，沒錯，我是7351的，怎麼了？」

「7351？」秦昊聽到這個有些疑惑，劉倩急忙解釋了一句：「咱們單位的對外代號！」

「你們502房的病人醒了，醫生讓我叫你！」

「什麼她醒了？好，我馬上過去！」劉倩一聽激動的說道。

「502房，不會是老韓的女兒吧？」秦昊問。

「沒錯，就是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