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棗慌忙收手,退開一步說道:「主任,那些信用卡已經申請撤銷了,但有些應該已經發出去了,我等信用卡中心回復了再跟申請者一一聯繫吧?」
「嗯,好,辛苦了。」林強點了點頭,「這都是蕭瀟乾的壞事,處理起來很麻煩,認真做,月末我扣她獎金補你頭上。」
「呵呵……沒事的,都是工作。」林小棗甜甜一笑,盈盈離去。
鄭帥看著她的背影,不甘地搖了搖頭:「要我說,娶媳婦的話,還是小棗這種的好,本分老實,家務什麼的肯定也沒的說。」
「哦……」林強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莫惜君不本分不老實,而且絕對不做家務嘍?」
「這個……」鄭帥獰目道,「感覺她就是那樣的吧!!」
「哈哈,你這人好賤,那還非要追人家?」
「就是那種神秘感和氣質……」鄭帥雙手在空中抓個不停,有力使不出,「可能是學生情結吧,上學時候喜歡的女生,一輩子也忘不了。就好像你,忘的了十月么?」
「有什麼忘不了的?」林強靠在椅背上笑道,「在一起那麼久,已經沒什麼新鮮感了,她最後出國的時候連航班都沒有告訴我,就這麼走了,應該早就忘記我了吧。」
「也對,你吃到過肉了啊,我可還幹流哈喇子呢……」鄭帥撓頭笑道。。
「你再賤點……再賤點……別把我也說成蛤蟆。」林強笑道,「話說莫惜君真是個迷人精,剛到金融街支行兩天就已經搞定不少事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可得小心那幫金融街的野狼啊。」
「哈哈,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鄭帥拍了拍胸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不也是!」
「我去……你這人太噁心了。」
二人談笑一番,林強幾杯熱茶入腹,也基本掃去了之前的壓力,一點點揭開事件的面紗,將現在情況完完全全地告知鄭帥。
鄭帥聽過後,疑惑道:「這麼說……整凌晨的人,確定在咱們銀行總行了?」
「張守任招出的李國強,我查過了,確實是一位大領導的司機。」林強冷著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我聯合銀行的總行長,大名鼎鼎的邢禮!」
「總……總行長……」儘管鄭帥心裡亦然有數,但真正聽到那個名字,確定那個人的時候,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聯合銀行的第三任董事長兼行長……是他么……整垮審計署金融審計司司長的人……」
「你我身在聯合銀行多年,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啊。」林強淡然笑到,「同樣地,他和陳行遠一樣,今年也是59歲,最後一年。」
「到底為了什麼?」鄭帥抱頭道,「明明已經這個歲數了還要大動干戈。」
「被逼的吧,我認為是。」林強默然分析道,「你不覺得,我們聯合銀行很奇怪么,一方面頂著大型國有銀行的招牌,內部的股權結構和領導結構卻混亂不堪,立場上處於國有銀行與非國有銀行的中間階段,很難說清。自首任總行長開始,便獨攬董事長與行長的雙料頭銜,不同於大型國有銀行兩權分離,將這一套貫徹至今,同時每一代繼任者,也幾乎是由上一代指派的,完全不同於其它國有銀行,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這個孩子離開家長久了,也就野了,膽子大了,沒人管得住了。」
「你的意思是……」鄭帥思索道,「董事長與行長貫於一人之身,權力過大監管鬆懈,造就了現在的局面?」
「嗯,但他們沒有想到,這些年來,審計署的辦事力度越來越大。」林強鎮然道,「銀監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紀委則主要針對高層幹部,相較而言,聯合銀行高層幾乎處於讀力的無人監管的狀態。在這個過程中,手握重權的人犯錯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但審計署的領導作風越來越硬朗,恐怕是在邢禮就要退休的時候,準備徹查這些事了吧。再加上薊京高速集團貪腐事件的敗露,邢禮難免狗急跳牆,在退休之前警告、處理要搞他的人,否則一旦退休失勢,對方再秋後算賬,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這一切,關陳行遠什麼事?他為什麼幫咱們?」鄭帥不解問道。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林強搖了搖頭,「陳行遠同樣也是59歲,與邢禮尋求脫身的立場完全相反。陳行遠清正廉潔,兢兢業業了幾十年,為了心中的信仰不願就此離去。不管是羅莎的事情還是邢禮的事情,他不會不知道,在他眼裡,這些都是搞臭薊京銀行的敗類,他比誰都恨這些人。但他一直忍著,一直等著,在等一個機會,即便到了最後一年他也在等。雖然不知道他如何運作,但我覺得,就像羅莎和分行長倒台後他一躍掌權一樣,如果總行長倒台了,在之後的混亂中,他很可能達到他的目的。」
「目的?他這個歲數了想進總行董事會么?」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林強冷然道——
「他要將薊京分行拆分出來,重現當年的薊京銀行。」
鄭然完全愣住,驚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既然你知道,就說明他和你已經和盤托出了?」
「是的。」林強點了點頭,「為了生存,我被迫上了他的船。他今天來一方面是解銀監會的圍,避免我藏在櫃檯內的資料泄露;一方面是表達自己全力支持的態度。」
「薊京銀行,聯合銀行,拆分……重組……」鄭帥使勁撓著頭道,「這層次太高了,我完全不明白啊?」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摻入這麼麻煩的事情,我也想像祝豐山一樣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林強仰頭道,「可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必須戰鬥,而且與陳行遠一起戰鬥。」
「那麼這樣的話……」鄭帥掰著手指分析道,「如果陳行遠這邊贏了,凌晨也許可以沉冤得雪;相反,總行長落馬,薊京銀行讀力,而你……就是薊京銀行的建工大將,開國元帥!如果陳行遠這邊輸了……不管是你還是他,恐怕都要永遠離開這個圈子了。」
「恩。」林強雙掌合十,架在桌前,「我也將成為企圖弒主,企圖顛覆自己頂頭上司的銀行職員,全天下,沒人再能容我。」
鄭帥獃滯半晌,而後虛弱地靠在椅背上:「太早了……來得太早了……這種程度的事情,我以為會在40歲以後才會出現呢……林強,我們還不到三十歲,現在就要賭上自己一生了么?」
「不是賭上自己的一生,而是賭上在銀行的一生。」林強張開雙臂,面露不舍與瘋狂,「真想再多呆一會兒啊……」
「我明白你的感受了。」鄭帥嘆了口氣,「換做是我,也得虛……」
林強起身,拍了拍鄭帥笑道:「沒關係的,洛詠生今早聯繫我了,東邊不亮西邊亮,如果敗了,就去那裡吧。」
「包括我?」鄭帥指著自己問到。
「當然,不是我提的,是洛詠生主動提的,如果去,必須得包括你。」
「哈哈。」鄭帥笑道,「這麼一想,輕鬆了好多啊。」
「所以說,心無牽掛地戰鬥到底吧!」林強大笑著扶起了虛弱的鄭帥,「這一次,要死要活都必須拉你一起!」
「無所謂,我又不欠房貸。」
「……這種時候就不能互相鼓勵一下么!」林強無奈一笑,繼而說道,「準備反擊吧,我們手裡的牌已經不少了。」
「嗯,這段時間的全部精力都賭在裡面了。」鄭帥點了點頭,「審計署和紀委方面,我已經基本掌握情況了。而現在,總行罪惡的源頭你也抓住了。」
林強握緊拳頭,面露獰笑:「有事的,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看著他的表情,鄭帥同樣躍躍欲試。
終於要開始了,真正的反擊。
……
金融街77號,聯合銀行總行,7層最內的一間辦公室。
59歲,身材精瘦,頭髮稀短,面部僵硬的邢禮緩緩放下電話,雙臂癱在桌上,沉著氣緩緩拍了兩下。
「陳行遠,林強,林強,陳行遠……」
嘭!!!
他一把將桌上的東西通通打飛。
「明明都是我的手下!!」他面露狠色,喘著粗氣,「這些不挺管教的手下,不將總行長放在眼裡的手下……」
此時,敲門聲響起。
「進。」
他的秘書,錢渤,一位頗為精神的中年背頭男子推門進來,見這景象,頭一低,又趕緊關上房門。
「行長……陳行遠那邊,無視了總行所有的命令……」他低著頭彙報到。
「呵呵,別提總行了,他現在連銀監會都不放在眼裡。」邢禮雙臂撐在桌上,咬著乾裂的嘴唇道,「14年了,他終於忍不住了……」
「行長,那是不是……」秘書微微抬頭,輕輕揮了揮胳膊,「這麼明目張胆地違抗總行,可以用特殊手段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