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強苦笑一聲,繼續說道,「回去把簡歷發給我吧,我跟分行長打好照顧了,分行人力主任又是我姐,想怎麼整都跟玩似得。」
「黃光耀么?」十月驚問道,「那個人那麼好說話?」
「好像因人而異,他看得起你的時候什麼都答應。」林強翹著二郎腿問道,「說吧,對什麼崗位感興趣。」
「我再稍微等等行么?」十月問道,「我爸估計馬上就要手術了,我這段時間想陪陪他。」
「ok,你簡歷還是先發,我跟人力說清楚,晚兩個月入職。」
「你面子好大。」十月吐了吐舌頭,「辛苦你了,沒想到……你暗中幫了那麼多忙……我都不知道……不知道……」
十月說著,一股感激之情涌了上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對債主最好的感謝就是打工還錢。」林強仰著頭,悵然嘆道,「真是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有機會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這世界真神奇。」
「一起,在銀行。」十月擦了擦眼角,同樣感慨,「真的不知道,能做到什麼地步。」
「黃光耀很喜歡年輕人,有活力的年輕人。」林強的一句話瞬間將二人拉回現實。
他揮臂大笑道:「在這裡,你我合作,等待機會,不可能有人能阻攔我們。」
十月笑嘆道:「有的時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哪裡來的這麼多動力。」
「你不期待么。」林強仰頭暢想道,「當有一天,我們這一代人得到權力,世界會是怎樣的。」
「你腦子裡總在想這些事情么?」
「不然該想什麼?」
「買房置業,結婚生子。」十月似有意似無意地問著,避開林強的目光,「這個歲數的男男女女。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吧。」
「……這跟追求事業又不矛盾。」林強強笑道。
「呵呵。」十月有一搭無一搭地問道,「好久不見你的小女友了啊。」
「外出學習了。」林強反問道,「邁特呢,說好了要找我喝酒呢。」
「回國了啊,你不知道?」
「……」林強長嘆了一口氣,看來那條線是斷了,美國佬的思維果然和這裡是截然相反的。不過林強並不怪他。甚至很欣賞他,這也算是公私分明了,自己想掌握長城集團的財務數據有太多方法,邁特那邊只是隨手一試。
「邁特人不錯的。」十月點頭笑道,「就是有點兒傻愣,單純。」
「恐怕也是你把人家傷了吧。」林強笑問道。
「沒辦法。他那個人,太美國了。」十月搖頭嘆道,「平日努力工作,周末一定要喝著啤酒看橄欖球賽,每月至少去三次電影院,每天早晨都要吃那套三明治……」
十月說著,抬頭問道:「你身邊也有這種人吧。很適合成為結婚對象,卻難以讓人真正動心的。」
「哈哈。」林強大笑道,「讓你失望了,我這邊適合當結婚對象的人,我還真挺動心的。」
「還是老樣子。」十月低頭笑個不停,「嘴上比誰都花。」
「你也是啊,心裡比誰都軟。」
二人拿起咖啡杯,輕輕一碰。
這一刻。看著十月放鬆慵懶的神態,看著她放下強勢流露出的女人笑容,林強感覺到了一種絲絲心癢的味道,好像有隻手在撓。
林強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麼,十月的電話突然響起。
「我媽,稍等……」十月歉意一笑,接通電話。
「啊?」
「你開玩笑呢吧?」
「怎麼可能?」
「我剛剛告訴過他同學會基金的事?」
「……」
「你說他可能看到支票了?什麼支票?」
「什麼?!你背著我和成全見面?!!」
「……天啊……」
「我馬上回去。」
十月放下電話。面無人色,匆匆拾起挎包:「我先走了,家裡有事。」
林強聽著剛才的對話,已經有些猜測。此時也面色一緊,問道:「什麼情況?成全不是在醫院呢么?」
「別說了,我處理。」十月說著便向外走去。
林強快速將鈔票塞到杯子底下,隨十月出去。
出了咖啡廳,十月越走越快:「我……自己處理……你去忙。」
「還不長記性?」林強皺眉訓斥道,「依賴別人從來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也幾乎每天都在依賴別人。」
「你那邊工作很忙,不該為我的事再費心了……」十月低頭走著,咬著牙說道。
「你鬧夠了沒有。」林強一把抓住十月的雙肩,直視著她,一字一字說道,「告訴我,怎麼回事。」
十月側過頭去,不敢看林強:「真的不該再給大家添麻煩了……」
「十月。」林強盯著她柔聲道,「為了這件事,我已經跟身家億萬的成全結下死仇,還能有比這更大的麻煩么?」
「……」
「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林強鎮然呵道,「我們所有人幫你,並不覺得是個麻煩,是因為我們喜歡你,看中你,珍惜你,你總這樣讓我們很寒心。」
「好吧……」十月身子一抖,微微抬頭,眼神像一隻茫然的野貓,「我爸,走了……」
「走了?!」林強眉頭一皺,「說清楚。」
「好像是離家出走。」十月獃獃說道,「明明,剛剛告訴了他那麼多好消息,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
……
簡陋的房間中,十月的母親在房中焦急踱步,口中罵個不停,十月則獃獃坐在那裡,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林強拿起那張字跡潦草的便條。
【閨女,老婆:】
【我走了,早該走了。】
【大家回到應該擁有的生活吧,別再為我受苦了。】
【收成家錢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原諒你們做的一切,但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這輩子,咱家一天好日子沒過過,我欠你們娘兒倆的。】
【下輩子,下下輩子還,幾輩子我都認。】
【勿念。】
【無德之父,無能之夫——十石。】
便條上的幾點淚跡尚留有餘溫。這令林強心裡十分擰巴。
拋開與十月的這層關係,十石本身也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如果身體無恙的話,他絕對會擁有不亞於陳行遠與成強的成就。但悲劇發生,他唯有吞下一腔熱血,化為苦水。
雖然只與十石見過一面。但他能感覺到這位老人的不甘於自強,更能感受到那種被斷絕了一切可能的無奈,看著十月長大成人,恐怕是他唯一寄託了吧。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林強問道。
十月母親又是心急又是生氣:「這老頭子,今天怪怪的,我一回家就支走我,回來人就沒了。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聽十月說,您跟成全見過面?」林強再次問道。
「這……」十月母親看了看女兒,待女兒點頭後才說道,「是……他給了我一張支票,算是幫忙治老頭的病,成全那孩子,還是有良心的。」
林強對這個評價不予置評,只問道:「我能看看支票么?」
十月的母親陷入猶豫。
「媽。給他看吧,一直是他在幫我。」十月木木說道。
「哦,好。」十月母親從包中取出信封,遞給林強。
「有必要用這麼明顯的紅色長城logo信封么。」林強皺眉打開信封,仔細看了下支票,而後舉起來說道,「支票簽名處被畫叉子了。這支票作廢。」
「啊?!」十月母親大驚走上前去,「我的天啊……給我的時候我特意看過,那時還好好的。」
林強無奈一嘆,放下支票。揉了揉臉抬頭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人接近十叔。」
「他一個老頭子,每天也就出去走一圈透透氣,能跟什麼人說話。」十月母親抓著衣服罵道,「倔,死倔……家裡都這樣了,還不要成家的錢……怎麼不倔死!!」
她說著,使勁捶了下衣櫃。
「怎麼不倔死……」一股難抑的淚水奪眶而出,十月母親罵著罵著,已是哭了出來,「老頭子……要死你早死啊,眼看日子要好了,閨女要出息了……怎麼偏偏挑這個時候啊……」
「伯母,先冷靜。」林強現在恐怕是唯一能保持鎮定的人了,「我再問兩個問題,然後咱們出去分頭找,十叔身體不好,走不遠的。」
「對對,快出去找……」十月母親這才倉惶準備。
「媽,你先聽他說完。」十月勸道,「我爸身體不好,但腦子絕對沒問題,他不想讓人找到,誰也找不到。」
十月母親也茫然點了點頭。
「首先,成全跟您見面都說什麼了?」
十月母親回憶道:「就是說,這筆錢是他父親的心意,讓老十趕緊治好病。」
「其它的呢,有沒有一些奇怪的細節?」
「……對了,他要我千萬瞞住這件事,不能讓老十知道,就算髮現支票,也不能說是他們成家的。」
林強輕哼一聲,舉起信封道:「既然如此,他幹嘛用這個信封?」
「這個,我真沒多想。」
「我再問一下,成全現在行動應該不太方便吧?」
「是,我們在車裡見的面,我看見拐杖了。」
「他有沒有和誰在一起?」
「是有一個司機,小夥子。」十月母親形容道,「大高個兒,跟你差不多,挺精神的。」
「長城集團的人么……」林強嘟囔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成全好像叫他什麼魁……」
「袁冠奎??」
「對對,冠奎。」十月母親還完全不清楚情況,只問道,「怎麼?你們幾個都認識。」
「太認識了。」林強托腮短暫思索一番,已有了大概的估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