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系魔法和其他種類的魔法都不一樣。首先就要強大自己的精神力,然後再通過特殊的手段施展出來,可以從各個方面影響對手的精神。如果說元素類魔法是為了摧毀對手的肉體,那麼,精神力魔法就是摧毀對手的靈魂
以琴音來鍛煉自身的精神力,再通過琴音來釋放自己的精神力,以琴曲不同的特性而產生出不同的精神波動來攻擊或者輔助,這就是琴魔法的奧妙所在。
寂靜的竹林之中,寬厚低沉而又輕鬆的樂曲不斷回蕩著,六歲的叶音竹,除了修鍊鬥氣以外,就是學琴,赤子琴心,使他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不會產生任何雜念。《綠水》琴曲一遍又一遍的彈奏著,時間的流逝,似乎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整個人都完全沉浸在了琴曲的奧妙之中。
受到琴音的影響,竹林中,開始有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匯聚過來,它們雖然只敢遠遠的看著,但明顯已經開始陶醉在叶音竹的琴曲之中了。
「咦,你是誰?」當秦殤手拿裝有食物的竹篾,重新回到竹屋前的時候突然低呼出聲。琴音嘎然而止,睜開雙眼,音竹好奇的順著秦殤的目光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叶音竹身邊五米外,一個小男孩蹲在那裡,正獃獃的坐在那裡,看著彈琴中的叶音竹。這個小男孩看上去大約和音竹差不多大小,他遠不及音竹俊秀,但臉上的線條卻能給人一種剛硬的感覺,他才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啊!最令人驚訝的,是他擁有著一頭紫發。看上去非常特殊的紫發,在人類之中,這樣顏色的頭髮是非常少見的。
聽到秦殤的聲音,小男孩驚醒過來,原本獃滯的目光中流露出強烈的敵意,等著秦殤,雙拳緊握,抿著嘴,卻一言不發。
音竹興奮的跑到秦殤身邊,接過竹篾,笑道:「秦爺爺,你看,我的琴音引來了一個人哦。」一邊說著,他從竹篾中,拿出一根已經去好皮的新鮮竹筍遞到那個紫發小男孩的面前,「你好,請你吃。」
紫發小男孩的目光從秦殤身上轉移到音竹那充滿童真笑容的臉上,神色逐漸發生了變化,握緊的雙拳緩緩鬆開,接過音竹手中的竹筍,向他點了點頭。沒等秦殤再發問,突然轉身就跑,眨眼間已經鑽入竹林之中消失不見。
看著紫發男孩消失的背影,秦殤不禁皺了皺眉,難道竹宗的迷蹤陣已經失效了么?看上去,那小男孩似乎對自己很有敵意,可是,他一看著音竹就放鬆了呢?難道,真的是被音竹的琴音吸引而來的?他只是一個魔法師,向追也不可能追的上,也只得任由那小男孩去了。
白天彈琴,晚上在秦殤的琴音中修鍊鬥氣,這就是叶音竹單純的生活。不過,自從紫發男孩出現之後,他這簡單的生活之中增添了幾分色彩。
每天早上,當音竹開始彈琴的時候,這個紫發小男孩都會悄悄的出現,坐在一旁,靜靜的聽他彈琴,有這麼一個聽眾在,音竹修琴的過程似乎也不那麼孤寂了。
紫發男孩從第一次出現以來,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一句話,當只有音竹在的時候,他的神色很平靜,但只要秦殤在場或者是音竹的父母、爺爺來看他的時候,這個紫發男孩立刻就會離去。
葉重曾悄悄跟隨著紫發男孩,想看看他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但卻只是發現,這個紫發男孩也是生活在碧空海之中,距離音竹修琴所在的地方只有不到兩千米的距離。看上去,他和普通小孩兒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竹林中的竹筍,就是他的食物。孤寂而冷傲的紫發男孩,逐漸也得到了眾人的認可,反正他也不會和音竹說話,自然不會影響到音竹修鍊赤子琴心,所以,秦殤和音竹一家,也都接受了他的存在。當音竹閑下來的時候,經常會和他說話,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穿,把父母送來的食物給他吃。紫發男孩只是默默的接受,卻依舊一言不發。只是,他看著音竹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柔和了。
春去秋來,眨眼間,又是十年過去。俊秀的兒童已經成長為俊秀的青年。音竹的相貌和父親葉重有六分相像,卻也繼承了母親的柔美,十六歲的他,已經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勻稱的身材,常年穿著的白袍,再加上那一頭垂下的黑髮,怎麼看,都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
「小紫,小紫,你在哪裡?」一身白色長袍的叶音竹一邊朝前走著,一邊高聲喊道。清越的聲音在竹林中回蕩,就像琴音一般旋繞飄逸。
音竹叫了半天,也沒有回應,不禁停下腳步,喃喃的道:「小紫去哪裡了?怎麼不見人影?」眸光一亮,臉上流露出一絲笑容,「有了。」一邊說著,他直接盤膝坐在地面上,左手中指上銀光一閃,頓時,一張古琴憑空出現在他,琴體渾厚帶圓,桐木斫,色黃,質松古,栗殼色漆,蛇腹斷紋。蚌徽。圓形龍池,橢圓形鳳沼。龍池納音微隆。雁足,軫紅色瑪瑙制。
當他看向這張古琴的時候,柔和而清澈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迷戀,「《陽關三疊》曲,就要這中正平和的九霄環佩琴來演奏,我就不信你不出來。」
雙手八指輕撫琴弦,頓時,哀婉纏綿的琴音飄然而出,這是一首代表離別的曲子,琴音一出,只是一剎那間,音竹就已經完全投入到了琴音的意境之中。
暗紅色的光芒,圍繞著他的身體緩緩盤旋,形成一圈圈音波朝四外飄散。碧空海並沒有大型的動物,但此時,所有的飛鳥和小動物們卻都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音竹的方向匯合而來,一時間,各種動物的悲鳴之聲不斷響起,而音竹的周圍,也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陽關三疊》是以一個曲調疊唱三次而得名,曲意充滿了與朋友間離別的不舍。琴音之中,充滿了不舍的情緒,音竹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自己在碧空海生活這十六年的一點一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傷,使他那優雅的氣質中多了幾分憂鬱的感覺。
一曲《陽關三疊》在蕩氣迴腸中結束了,音竹雙手按弦,令餘音徹底消散,有些悲傷的道:「對不起,夥伴們,我真的要走了。不過,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我也不想走,可是,兩位爺爺都說我必須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這首曲子,就算是向你們的告別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音竹背後,聽了音竹的話,他臉上的神色不禁僵硬了幾分,下意識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抓住音竹的肩膀。
音竹似乎早已經知道他在背後,低下頭,道:「小紫,我要走了。」
身影一閃,那高大的背影已經來到音竹身前,在普通人中,十六歲達到一米八身高的音竹已經不矮了,但和眼前這人比起來,卻還要差了一個頭的高度。紫色的頭髮有些散亂,高大而強壯的身體似乎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刀削斧鑿一般的面容給人一種鋼鐵般的堅硬感,一雙深紫色的眼眸似星辰般璀璨。他那寬闊的肩膀似乎可以扛住一切。
叶音竹長大了,小紫同樣也長大了,十年過去,他的身體發育之快,令叶音竹一家嘆為觀止,身高足足超過兩米的他,看上去要比叶音竹成熟許多,絲毫沒有音竹眼中那童真赤子般的光芒,反而給人一種很深沉的感覺。
雙手同時抓住音竹的肩膀,小紫眼中散發著疑惑和詢問的目光。
感受著小紫雙手的灼熱,音竹抬頭看向他,傷感的道:「我真的要走了,這不是在練琴,我是特地來向你告別的。兩位爺爺說,我的赤子琴心已經修鍊到了九品,即將進入劍膽琴心的境界了,不需要再與外界隔絕。他們讓我去上學,順便學習一下外面的知識,適應外面的社會。所以,我要走了,現在就走。小紫,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啊?我還從沒有出去過,可是爺爺們說,為了讓我更好的體會外界的一切,他們是不會送我去的。」
小紫眼中的疑惑逐漸消失,緩緩點了點頭,鬆開抓住音竹的雙手,「我和你一起走。」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音竹大喜,像個孩子似的跳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怪異的看著小紫,「你,你會說話了?」
是的,這是小紫來到碧空海十年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在這之前,幾乎每個人都將他當成了啞巴。可是,他現在卻說話了。低沉而渾厚的聲音,聽起來給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但這種聲音停在音竹耳中,卻變成了安全感。
小紫拍拍音竹的肩膀,道:「走吧。」一邊說著,他已經當先朝著碧空海外面的方向走去。
原本因為即將孤獨上路而有些惶恐的叶音竹,此時心中充滿了興奮的感覺,十年了,他幾乎每天都和小紫在一起,雖然小紫從來沒說過話,但兩人僅僅是眼神的交流,僅僅是小紫做了他十年的聽眾,他已經將小紫當成了最可信任的人之一,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此時有小紫相伴,外面那未知的世界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
歡呼一聲,音竹一個閃身已經追到小紫身邊,一起朝外面的世界走去。
「小紫,你原本的名字叫什麼?」一邊走著,音竹好奇的問道。除了彈琴和學習竹宗的東西以外,對於外界的事,他就是一張白紙,人的童年是無憂無慮的,而現在的音竹就是這樣,還沒走出碧空海,他就已經將與家人的離別忘記的差不多了。有了小紫相伴,心中的恐慌不再,剩下的只有好奇和興奮,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碧空海。
「你就叫我紫吧。」
「哦,紫,你從哪裡來啊?我聽爺爺說,你並不是我們碧空海的人。秦爺爺說你對我並沒有惡意,只是喜歡我的琴曲,所以才一直留在了這裡,是么?」
紫的回答很簡單,只是點了點頭。
音竹或許是因為太興奮了,今天的話特別多,一路上問個不停,但紫卻很少開口,更多的只是點頭或者搖頭示意而已,一直到他們進入露娜城,音竹才算消停了一些。
「哇,這就是城市么?看上去真大,真漂亮。」看著露娜城那巨大的城牆和絡繹不絕的人們,音竹說不出的興奮,快步朝城門的方向跑去。
「碧空海才是最美的地方。」看著跑在前面的音竹,紫輕輕的搖了搖頭。
露娜城中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音竹沒見過的,為了修鍊赤子琴心,十六年了,他從來都沒走出過碧空海,此時在好奇和興奮之下,只覺得雙眼都不夠用了似的。
「你要去哪裡上學?」紫難得的向音竹發問。
音竹下意識的道:「秦爺爺說讓我先到露娜城魔法師公會拿點東西,他還給了我張地圖,說按照地圖的指示,就能找到那所學院,把他的信交給哪裡的院長就行了。」
紫伸出手,道:「地圖。」
音竹對紫很信任,那時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毫不猶豫的就從懷中掏出一張特製的羊皮地圖遞給了紫。
紫展開地圖,發現這是一張龍崎努斯大陸的全圖,上面有一條紅線,從露娜城出發,一直到另外一個地方是終點。終點處有一行小字,上面寫著,——米蘭魔武學院。
皺了皺眉,紫道:「你要去的是米蘭帝國,你爺爺他們還真放心的下。」
音竹對地域根本沒什麼概念,好奇的道:「米蘭帝國?很遠么?」
紫點了點頭,道:「要去米蘭,需要經過穿過波龎王國,阿卡迪亞在大陸的最南端,而米蘭,算得上是大陸北邊了,再往北就是極北荒原。」當他說道極北荒原的時候,瞳孔略微收縮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不過還是被音竹發現了。
「紫,你不用怕,就算那裡遠了點,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一邊說著,音竹很孩子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紫一愣,「你?」
音竹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是啊!我會保護你的。秦爺爺說,我已經是一名合格的魔法師了。」
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音竹,一絲淡淡的笑容浮現在紫的面龐上,使他面部那剛硬的線條看上去柔和了很多。
「哇,紫,你笑了,真難得,我好像以前都沒見過你笑呢。」音竹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盯著紫猛瞧。
紫無奈的道:「好了,我們先去魔法師公會吧。」還好,魔法師公會在露娜城也算是有名的地方,紫在路邊隨便找個人問了一句,就帶著音竹找到了地方。
雖然過去了十多年,但露娜城的魔法師公會依舊是那麼冷清,門口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音竹和紫順著路一直向里走,很快就來到了公會大廳門外。還沒進門,他們就聽到了裡面的爭吵聲。
大廳內一共有九個人,分成兩派。一邊,是以迪亞拉為首的,在他背後是皮爾洛和另外一名火系魔法師,另外一方的六人也都是魔法師,穿著顏色不同的法師袍。從他們法袍的顏色來看,一共是一名藍級魔導師,兩名綠級大魔法師,另外三名都是黃級的高級魔法師。
迪亞拉憤怒的道:「魯菲特,你不要太過份了,別忘記,當初你也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被成為魯菲特的,就是那名藍級魔導師,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身材不高,但卻氣勢凌人,胸口上的火焰標誌,顯示出他是一名火系魔導師,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傲氣,不屑的道:「不錯,我是從這裡走出去的。直到現在我還慶幸當初離開這裡的決定,你自己看看,這裡還像是一個國家的魔法師公會總會么?才你們三個人而已。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突破青級,恐怕連青級高階都還沒達到吧。迪亞拉,不要再固執了,跟我們去波龎吧。以我們波龐皇室對魔法師的求才若渴,你一定會受到重用的。」
「讚美法藍,魯菲特,虧你還是阿卡迪亞人,難道,你已經忘本了么?」迪亞拉的聲音有些顫抖,曾幾何時,面前的魯菲特還是阿卡迪亞最有前途的魔法師,但現在卻代表別的國家來到阿卡迪亞。
魯菲特冷笑一聲,「看來,你的固執還是沒有改變。你們公會不是還有個從不露面的會長么?叫他出來,他要是能戰勝我,我們立刻就走,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迪亞拉大怒:「魯菲特,你別忘了,這裡是阿卡迪亞,不是你們波龐,你不客氣又能如何?」一邊說著,心中不禁悲哀,現在的阿卡迪亞,真的已經到了任人欺負的程度么?
魯菲特森然道:「這次我們代表波龐前來與阿卡迪亞皇室談判,以我使者的身份,就算殺了你們幾個,恐怕阿卡迪亞皇室也不敢怎麼樣吧。難道,你們那個所謂的會長,就是一個縮頭烏龜么?就不敢接受挑戰么?」
「秦爺爺不是烏龜,我替他接受你的挑戰。」正在迪亞拉憤怒的想要爆發時,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說話的,正是叶音竹。
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引得大廳內的眾位魔法師向門口的方向看去,俊秀的音竹和高大剛硬的紫,已經走了進來。
紫只是站在音竹身邊,此時的他,似乎又恢復了當初在碧空海中的樣子,一言不發。
音竹對魯菲特怒目而視,自從他出生以來,接觸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家、紫和秦殤,秦殤對他的關懷和教導是無微不至的,他和秦殤在一起的時間也是最長的。在音竹心中,秦殤早已經像他的親人一樣,雖然他不太明白縮頭烏龜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話。
魯菲特有些驚訝的看著音竹,這一身白袍的英俊小夥子一進門,就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尤其是他那雙清澈的黑色眼眸,更是很容易給人帶來深刻的印象。
「我沒聽錯吧,你要向我挑戰?」
音竹認真的點了點頭,道:「秦爺爺不在,我替他接受你的挑戰。」
「小夥子,你是?」迪亞拉向音竹問道。
音竹看了迪亞拉一眼,柔和的一笑,但卻並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在地面上坐了下來,什麼場面話他都不懂,他心中現在只有對魯菲特的憤怒,單純使他根本不會耽誤時間。
在眾人有些驚訝的注視之中,棕紅色的春雷琴已經飄然出現在他雙腿之上。
春雷琴,長三十九寸、肩寬七寸、尾寬四寸半,棕紅色漆,蛇腹斷兼細密流水斷紋。背面龍池上方刻「春雷」二字,琴弦下方的十三琴徽是由白玉鑲嵌而成。琴宗五大名琴之一,音純而柔。對於一名神音師來說,樂器,就是他的魔法杖。
「我要開始了。」音竹左手虛懸在琴身之上,右手在琴弦輕撥,發出一聲低沉而渾厚的嗡鳴。暗紅色的光芒飄然散發,音竹眼中的目光已經凝聚在琴弦之上,只是剎那間,他神色間的憤慨已經完全消失,優雅的貴族氣質帶著中正平和的感覺悄然出現。可惜的是,對面的六名魔法師在看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暗紅色光芒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神色間的變化。
暗紅色的魔法力代表著什麼?不過是最低的赤級而已,就算是赤級高階,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魔法師,連中級魔法師的水平都沒到,而魯菲特六人,至少也有著高級魔法師的位階,更何況面前這個英俊的小夥子似乎還是一名神音師,看著音竹身上散發出的光芒,他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啊,是你。讚美法藍。」迪亞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音竹的雙手八指,頓時明白了眼前這個孩子是誰。不過,還沒等他阻止,琴音已起。
當音竹將精神傾注於琴弦上的時候,他已經忘記了外界的一切,或者說是忽略了外界的一切,內心的心弦與古琴的琴弦相融合,此時,他腦海中只有秦殤曾經向他講述過的指與弦、音與意、形與神、德與藝的奧妙,口中喃喃的道:「音之精義應乎意之深微。」
剎那間,公會的大廳亮了,光芒是從兩個位置發出的,一個,就是大廳正中,那銀色的魔法六芒星,而另外一處,就是音竹雙膝春雷琴上的七根琴弦。銀色的光芒瞬間綻放,音竹的聲音彷彿蘊含著無數魔力一般,輕視的目光瞬間凝固,一串低沉宛轉又纏綿無盡的琴音裊裊而散,隨著那暗紅色的光芒,頃刻間揮灑在整個大廳之中。
曲調有些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厚重,正是之前音竹曾用之想竹林獸友們告別的那一曲《陽關三疊》。以不同的心態、不同的琴,所彈奏的琴音效果也完全不同。此時,悲傷略輕,厚重增之,一瞬間,就令在場眾人心中都充滿了沉甸甸的感覺,就連空氣中的魔法元素也受到了影響,變得遲滯而凝固。
魯菲特眉頭一皺,他驚訝的發現,那琴音竟然令他的心緒變得有些慌亂,甚至連自身的情緒也被調動了一般,心中一驚,暗想到,看來,這年輕的神音師並不是那麼簡單。可惜,他現在沒有回頭去看看自己的同伴,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或許會更加重視眼前的音竹。那兩名綠級魔法師此時已經是目光獃滯,臉上甚至還保持著剛才大笑的樣子不動,而那三名黃級魔法師更是已經目光迷離,身體微微的搖晃著不能自已,顯然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精神系魔法師還有一個別稱,那就是,魔法師殺手。想在精神系魔法師面前吟唱,又談何容易?
魯菲特口中的吟唱聲只發出了第一個音階便嘎然而止,他駭然發現,自己剛一開口,聲音竟然就被那奇異的琴音所打斷了,魔法吟唱是要通過特殊的語調與空氣中的魔法元素溝通,以自身的魔法力為引來發動天地之力。可此時別說是溝通魔法元素,就連一句完整的吟唱他也無法做到。即使精神力極為強大的魯菲特,也不禁有些驚慌了。
音竹完全沒有理會外界發生的一切,《陽關三疊》一曲三彈,一疊重過一疊,三疊相重之時,才是這首琴曲的巔峰。此時,第一疊已經結束,只見音竹雙手如同虛幻般在琴弦上一抹,頓時,琴音節奏驟然加快,空氣中那凝固的沉滯感也變得越來越強了。除了藍級魔法師魯菲特還能保持清醒以外,那兩名綠級初階魔法師和三名黃級魔法師都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沉迷於琴音之中。就連站在一邊的迪亞拉三名魔法師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竟然只有站在音竹身後的紫。
其實,達到赤子琴心九品的音竹,實力已經相當於黃級高階了,只是因為赤子琴心在突破之前一直都是紅色的,所以才被對手誤認。十六年的琴海生涯,他的實力又怎會簡單?別說是同級的魔法師,一旦他琴音發揮出來,三階之內,都會受到影響。更何況對手並沒有什麼防備,所以,即使是比他等級高的綠級魔法師也著了道。
暗紅色的光芒變得越來越強烈,空氣中的魔法元素似乎都隨著琴音而不斷的律動著,那低沉而悲傷的琴音此時已經暗藏殺機,作為一名琴魔法師,他所施展的琴魔法直接就是全體攻擊,以一己之力挑戰六名等級比自己不低的對手,恐怕也只有音竹才做的出來了。
魯菲特只覺得琴音對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大,心中暗道不好,不過,他畢竟是一名藍級魔法師,在實力上比音竹要高了三級,有七、八階的樣子。所以還能穩住自己的精神力。一咬舌尖,在疼痛的作用下,強行讓自己清醒一些,緊接著,他右手一揮,一根魔法杖已經憑空出現在他掌握之中,手腕一翻,一團碗口大的火球已經朝著音竹飛了過去。
任何魔法師,都可以瞬發比自身等級低三級的魔法,比如綠級魔法師就可以順發赤級魔法。不能吟唱,就用瞬發魔法幹掉你,此時魯菲特眼中已經滿是殺機,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對面前這個「赤級」神音師產生足夠的重視。
那碗口大的火球呈現為橙色,在驚慌之中還能順發一個橙級魔法,魯菲特也算得上強橫了。眼看著,那橙色火球就已經到了音竹面前。
迪亞拉有心阻止,青級的他此時也是清醒的,但以他的實力,此時再想順發魔法已經來不及了,不禁驚呼出聲。
紫的拳頭悄悄握緊。而就在這時候,音竹突然抬起頭,明亮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光彩。雙手八指沒有停止彈奏,只不過,一絲淡淡的黃色光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充斥在他雙手之上,琴音幾乎在一瞬間放大,嗡的一聲,一道黃紅色的光波已經帶著悠遠的嗡鳴飄然而出,正中那橙色的火球之上。
砰的一聲輕響,橙色火球化為點點光芒消失不見。
音竹左手突然一變,瞬間攬住七弦後拉一寸,右手依舊彈奏,形成《陽關三疊》之中一聲奇妙的按音,緊接著,他左手一松,頓時,七道黃紅兩色混合光芒飄然而出,沒有破空之聲,有的,只是那深沉渾厚的琴音,整張春雷琴都發出一聲悅耳的輕雷之聲。
音速有多快,那黃紅兩色光芒的速度就有多快,光芒一閃而過,而《陽關三疊》也在這一刻嘎然而止。
來自波龎王國的六名魔法師全部獃滯的站在那裡,包括魯菲特在內,每個人都一動不動,
迪亞拉和他身後的兩名魔法師都在琴音消失的一瞬間清醒過來,而音竹背後的紫卻也像那些波龎王國魔法師一樣獃滯了,只不過他那獃滯的目光是停留在音竹身上的,因為只有他才看到了那七道黃紅兩色光波的去處。
銀光一閃,春雷琴已經收回到空間戒指之中,音竹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自言自語的懊惱道:「我還是不能在七發音刃的同時將琴曲繼續下去,難怪秦爺爺說我的火候還差的遠呢。」
「他們、他們怎麼了?」迪亞拉有些不安的問道。
「死了吧。」音竹平淡的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秦爺爺說,凡是看到我音刃的敵人都必須要死。那個穿藍衣服的人很厲害,我比不過他,只能發出音刃。」
迪亞拉駭然朝著魯菲特六人看去,只見那六人的脖子處,都多了一條血線,橫過整個脖子的血線。而魯菲特手中的魔法杖也在此時斷成了兩截掉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在死時也無法相信這一切。
……
「這樣不對,你必須要在琴音彈出的一瞬間將自己的鬥氣融入音波之中,才能形成音刃。你剛才太快了,你看,這已經是你彈斷的第一百六十根琴弦。」
「這次又太慢了,鬥氣沒有和音波融為一體,一點威力都沒有。」
「秦爺爺,我要到什麼時候才算成功啊?」
「什麼時候?只有當你在彈奏琴曲的同時,音刃可以不間斷的隨心所欲發出和控制,才算成功,你還差的遠呢。繼續練,記住,要凌空下指……」
……
「哪位是迪亞拉爺爺啊?」殺了六個人,音竹的心態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連看都沒有再去看魯菲特那些依舊站在那裡的魔法師們。
其實,魯菲特的實力是非常強的,只不過當他看到音竹只是赤級的時候實在太大意了,甚至連自己的魔寵、魔法捲軸都沒來得及放出來,就在琴音的影響下被音竹直接秒殺了。
迪亞拉的聲音有些顫抖,此時,他再看著音竹那澄澈的黑眸時,不禁有些恐懼,「我,我就是。這是你秦爺爺讓我給你的。」一邊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個代表著赤級魔法師的徽章遞給音竹。
音竹興沖沖的接過徽章,只見那是一枚紅色的六芒星形狀徽章,上面雕刻著一張古琴,淡淡的魔法波動,在徽章上流轉。
「這就是秦爺爺讓您交給我的東西啊!那我走了,謝謝您,迪亞拉爺爺。」說著,音竹拉著紫就向外走去。
「啊!讚美法藍,你等一下。」迪亞拉慌忙叫住音竹。
音竹回過頭,好奇的問道:「還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