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一問,直問的孟輝下意識將手縮在了背後。
「小人……小人的手是……」
孟輝眼神躲閃幾瞬,很顯然是想隱瞞事實,然而燕遲雙眸如劍,直看的孟輝無所遁形,孟輝面色白了幾白,終於還是道,「不敢瞞著殿下,昨日,昨日大哥離開之後,我的確用拳頭揍了那小子一頓,主要是……主要是那小子說話難聽了,一直在說他爹是我害的,我會遭報應之類的,可是如今,遭報應的卻是他——」
孟洲在旁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四弟!你是長輩!得有長輩該有的樣子!」
孟輝被孟洲一吼,面色青紅交加,面對燕遲的目光,更是不敢抬頭,燕遲淡淡看了他二人一眼,轉而看向身邊的鄭白石,「鄭大人,找個人仔細的問問他們,都用什麼打的孟巍,又都打了哪些地方,問仔細一些。」
鄭白石看向展揚,展揚立刻去做了。
鄭白石便語聲放低了兩分道,「殿下,您看孟巍的死……」
「等她驗屍完畢,自會有結果的。」
聞言鄭白石點點頭,又低聲道,「今日早間,下官已經入宮一次,皇上沒想到前面那案子剛完竟然又生了別的案子,很是不滿,這案子還關乎朝廷命官……哎,開春之後北魏和西梁皆有國使來訪,陛下勒令我們十日之內查的清清楚楚。」
燕遲眯眸,「我已想到了,昨日陛下召見我時言辭便很是凝重。」
鄭白石看了一眼院子一角的孟洲和孟輝,又回頭看了一眼半掩的房門,嘆氣,「雖說還有十日,可也不知道十日之內能不能破。」
燕遲下頜微揚,「九姑娘是京城之內最好的仵作,鄭大人不必太過擔心。」
說至此,鄭白石唇角一揚,「這一點倒是的,且皇上今晨還問了九姑娘,我便說九姑娘在幫忙驗屍,皇上聽著倒似乎有些放心。」
燕遲便看著遠處的孟洲,「孟洲還是不願剖驗屍體?」
「昨日問的時候他還是猶猶豫豫的,稍後我再去問問看,他們一家人在這事上迷信的很,硬是不知變通。」
聽鄭白石此言,燕遲便道,「他若還是不願,我來同他說。」
燕遲只是語聲微沉,鄭白石卻聽的心頭一突,燕遲這話莫名含了幾分罡煞之氣,再想到燕遲此前的種種傳言,鄭白石忙道,「殿下放心,稍後我一定爭取說服他。」
很快,展揚的查問有了結果,他將孟輝和孟洲所言全部記下,然後交到了燕遲的手上,燕遲拿在手中看過之後才道,「裡面還在驗屍,孟大人帶著孟府人先行退下吧。」
孟洲欲言又止,鄭白石無奈的走上前,「孟兄請,請孟兄相信官府——」
同朝為官,孟洲自然和孟洲相熟,他這麼一說,孟洲終是沒辦法,對燕遲行了一禮之後方才退了出去,院子里回歸安靜,燕遲這才轉身入了屋子。
屋內,秦莞正在小心檢查孟巍身上的傷痕,見燕遲進來,便道,「他們怎麼說?」
燕遲拿著記錄著口供的紙走到了秦莞跟前,「孟洲只用行家法的長棍打了孟巍的肩背等地,包括兩側手臂和下臀部也可能帶到,孟輝除了打上述之地,還用拳頭打了孟巍的面部,以及用膝蓋頂了他胸腹之處,推搡之間還踢到了孟巍腿部,將孟巍打倒之後,又在他背上踢了兩腳。」
說著,燕遲又將口供狀子遞給秦莞,秦莞並未接過,只走近他身邊歪頭看了片刻,隨即她眉頭一皺,忙傾身將孟巍的屍體翻了過來,這一翻過來,便看到了孟巍背脊之上更是傷痕纍纍,尤其腦袋枕骨之下風府穴的地方有一道明顯淤傷。
「他背上的傷痕的確多是棍子留下的,後腰處的兩處傷痕應該是孟輝踢出來的,可是這裡有一處淤傷卻不似棍子打出來的,而孟輝會直接踢他的腦袋?」
說著秦莞指向孟巍屍體上別處的傷痕,「棍子打出來的傷痕十分規則,可這裡的淤傷,卻像是拳頭打出來的,孟輝並未說打了他此處。」
風府穴就在枕骨之下,是十分危險的穴位,擊打此處,輕則致人昏迷,重則致人死亡,這一點,莫說是醫者和仵作,但凡是習武之人都知道。
孟輝如果照著此處踢打,那便是想害死孟巍。
燕遲眯眸,「孟輝強調過,他只是想教訓孟巍,沒動孟巍脖子以上。」
秦莞皺眉,「那便不是孟輝留下的了,且這一處淤傷的部位沒有擦藥膏,可見是在孟巍回自己院子之後而生的,他回去僕從便上了葯,這之後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沒有離開,這麼算起來,他這傷勢,只能是晚上出去之後留下的。」
燕遲看著秦莞,「所以孟輝是被謀殺?」
秦莞點頭,「孟巍的性子,與人發生衝突,一定會報復回去,他可沒心情自殺,唯一的解釋,他的死是那個打了他的人造成的,他這處的傷勢較重,下手之人一定是狠准快的,足以使人昏迷,如果兇手打暈了他然後偽裝成了他自殺的情形,便不好分辨。」
這麼說著,秦莞又道,「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傷勢並無怪異之處,若是能剖驗的話也可以剖驗。」說著,秦莞又看向展揚,「展捕頭,湖邊有沒有發現什麼?」
展揚點了點頭,「湖邊我們已經查看過了,繩子是很普通的死結,繩子材質也是很普通的麻繩,還有腳印,我們試過,腳印的大小和孟巍腳上的鞋子尺寸相同。」
秦莞眉頭微皺,「一定不會這麼簡單,腳印的深淺呢?」
展揚皺眉道,「湖邊雖然有淤泥,可淤泥的厚度卻並不厚,我們一個人走上去,然後一個人背著另外一個人走上去,都是踩到底差不多的深淺。」
說著展揚眸子微轉,「如果九姑娘斷定是他殺的話,那兇手會不會先背著孟巍到了樹下,然後偽造好了他自殺的場景之後,踩著原來的腳印倒退著離開?」
秦莞看向孟巍放在地上的鞋子,那鞋子半舊不新,不知道穿了多久,表面上略有幾分污漬,而鞋底,粘著厚厚的淤泥……
「那兇手是將走過來的鞋子穿在了孟巍的腳上嗎?如果是這樣,他倒退著往回走的時候,腳印就會不夠整齊,展捕頭可有發現?」
展揚搖頭,「我們仔細查看過,每一個腳印都是完整的,並無其他的印子。」
秦莞眼底仍然滿是沉凝,「這就無法解釋了。」
話音剛落,鄭白石去而復返,且一走到門口便道,「殿下,九姑娘,我已說服了孟大人了,他同意剖驗孟巍父子二人的屍體了。」
燕遲面色微松,秦莞則是眼底一亮,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忙道,「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午時之前我還要入宮給太后娘娘請脈。」
鄭白石一聽忙也神色緊張起來,眼下雖然時辰尚早,可剖驗花費時間頗多。
燕遲上前,「需要我做什麼?」
見燕遲走上前去,鄭白石便和展揚站在了門口,秦莞走到停放孟津屍體的棺床邊,將遮蓋屍體的布一掀,道,「幫我記錄便可。」
秦莞今日來是帶了自己的小包裹來的,她打開包裹,裡面祛晦香等物一應俱全。
點上了祛晦香,含了一顆蘇合香丸,秦莞又取了兩隻放在屋內貢品台上的瓷碟來。
準備就緒,秦莞仍是用寒月動手,外表的傷早前已經驗過,秦莞上手便切開了孟津的胸肺之地,孟津已經死了幾日,雖然是正月里,到底還是生出,很快,屍臭並著酸腐的腐壞味便蔓延了開來,幸而屋內幾人皆是撐得住的。
「屍體的鼻腔和呼吸氣管里仍然還有少量的溺液和泡沫,肺臟之內也有溺液流出,肺臟泡腫,表面有肋骨壓下的痕迹,在此證明死者是被活活溺死無疑……」
很快,秦莞便切開了孟津的肚腹,這般一來,那酸腐之味更甚,而秦莞剖驗的重中之重便是在此處,寒月鋒利無比,幾人看著孟津的肚皮被毫無阻礙的切開,頓時露出了裡面紅白黃相間的皮肉臟腑,鄭白石抿了抿唇,到底往門口退了一步。
秦莞仔仔細細的檢查著,護手套之上很快便沾滿了臟污,然而看著那些臟污,她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不僅如此,她小心的將那些臟污取出來放在了瓷碟之中,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在孟津的肚腹之中挑揀著什麼。
這是展揚第二次看秦莞剖驗屍體,於是那奇妙的感覺又來了。
展揚做慣了捕頭,雖然不會害怕死人,可他從不覺得有死人在的地方會有什麼好的體驗,然而眼下卻是不同,秦莞面容皎若秋月,質潔如蘭,即便知道她在觸碰最為臟污的死屍,卻仍然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一時間那些的皮肉和刺鼻的屍臭也不覺得有什麼了,展揚眯了眯眸子,秦莞到底怎麼能做到這一步的?
「死者胃裡有大量的溺液,溺液渾濁,不見泥沙和水草等物。」
秦莞說著,眉頭頓時一皺,她驗屍從來沉靜自持,此番表情一變,屋內三人都發現了不妥,展揚想問,可秦莞卻傾身更為專註的在死者的肚腹里找著什麼似的,他便忍了住。
燕遲見狀走近了一步,越發將孟津之五臟看的清清楚楚,他是屬於戰場的人,他的長槍無數次的刺進敵人的心臟肚腹,直接挑的敵人腸穿肚爛也不在少數,可這卻是極少的幾次,他眼睜睜的看一具死屍的臟腑是何種模樣。
或許知道時間不多,秦莞又一番查看之後結束了此次的剖驗。
雖然是隆冬,可她額頭之上卻是汗意一片,她一邊縫合屍體的傷口一邊道,「我記得孟府的內湖湖底有鵝暖石和細沙的——」
燕遲忙頷首,「靠近岸邊的地方還有不少苔蘚。」
秦莞手一頓,三下五除二的將孟津的肚腹縫好,鄭白石看了展揚一眼,展揚忙去打水來,這邊廂,秦莞又去查看了一番從孟津胃裡取出來的東西,半晌眉頭一皺道,「有問題,孟津不是死在湖裡的。」
鄭白石一愕,剛打回來水的展揚也是一愣。
鄭白石道,「可是他是在湖裡被發現啊,而他又是溺死。」
秦莞先是將瓷碟之中的東西清洗了幾遍,幾遍之後,秦莞在一團污物之中發現七八粒極其微小的顆粒,她忙將那些顆粒挑選出來放在一旁,然後才去凈手。
「孟津是溺死無疑,可是人並非只會在湖裡溺死,我進來的時候在院子一角看到了一隻水缸,那麼大的水缸,裡面足可以溺死一個成年人。」
秦莞這麼一說,鄭白石心頭一跳,轉頭一看,果然,這院子一角放著一個廢舊的大水缸,這麼說著,鄭白石不由想到,許多富貴人家用大水缸養些蓮花之類。
「九姑娘確定?如果他不是在湖裡溺死,那是在哪裡?」
秦莞凈了手,捧著一個乾淨的白瓷碟,那瓷碟之中放著的正是他挑選出來的顆粒。
「要知道他是在哪裡溺死的,便要知道這些是什麼。」
秦莞說著,燕遲眸光微沉,「像植物的種子。」
白瓷碟之中放著的是針尖大小的圓形棕色顆粒,然而在胃液之中錦袍的太久,眼下已不太能看出本來的顏色和形狀,只觀感之上,的確像植物的種子。
展揚看了那大水缸一眼,「會不會是……在水缸里養了花,花種子落在了水裡?然後死者就是被人在水缸里溺死的?」
秦莞頷首,「有這個可能,並且死者腹部有一道痕迹,腦後也有淤傷,如此便極好的解釋了這些傷口的由來,死者是先被溺死,然後才被扔到了湖裡做失足跌入湖中的假象,如此一來,孟津的被殺之地便要重新確定了。」
秦莞一邊說著,目光仍然落在那些棕色的顆粒之上。
「溺液渾濁,卻無泥沙苔蘚水草之內,然而混合了胃液,屍身也已經腐壞,到底分不出是什麼水,這些小東西,給我一點時間,我研究一番。」
鄭白石看著秦莞,想到秦莞是醫者,便道,「會不會是葯或者事物的殘渣?」
秦莞將瓷碟一放,「不會,因為這些顆粒在腸道和氣管的溺液之中也發現了,若是事物,應該會在食道之中,不過,倒也有可能是藥材,有些人會用藥材熬水洗手上的凍瘡或身上的疹子,死者被按在這樣的藥水之中溺死也有可能。」
說著秦莞又道,「其實一隻水盆都可以溺死一個人。」
這麼說著,秦莞卻沒想到到底是什麼藥材,她又轉身,看向了一邊躺著的孟巍。
孟巍是上吊而死,剖驗的意義不大,然而秦莞為了保險起見,重點仔細驗了孟巍的鼻腔和胃部,又看了他身上幾處較重的淤傷,驗看之下,卻無大收穫。
「他鼻腔內並未發現"mi yao"等物,應該不是被迷暈的,而他的胃裡只有昨夜的食物殘渣和葯湯的殘渣,並無任何異樣,倒是她身上幾處傷,最重的一處在他的後腰左下,皮下出血嚴重,再重一點會傷及骨頭,再來便是風府穴的這一處了,傷痕雖然看著不大,可皮下出血也較多,且正好在穴道之上。」說著秦莞看向燕遲,「殿下如何看?」
燕遲眉頭一皺,「下手之人手上的寸勁兒極強,且一擊得手,應該是個習武之人。」
鄭白石一聽,忙道,「可是……孟府只有四老爺孟輝習武……其他便只有幾個護衛習武了,莫不是刁奴殺主?」
展揚忙道,「可昨天晚上,所有的護院都是四人一組當差的,府里死了人,大家都很心慌,今晨剛來屬下便問過了。」
刁奴殺主的說法顯然不太成立,如此一說,矛頭頓時又回到了孟輝的身上。
燕遲見狀便道,「看來得重新問問府內人了,或許有人習武,我們卻不知。」
展揚頷首,「好,屬下這就去。」
鄭白石擰眉想了片刻,「殿下,您覺得孟輝有無可能?孟巍一口咬定孟輝是兇手,雖然暫且沒發現和孟輝有關的證據,可他卻是有嫌疑的,會不會是孟巍又發現了什麼?或者是找到了那把鑰匙而後孟輝心虛了?」
「鄭大人所言不無可能,雖然沒有直接證據,可假定孟巍和孟津之死出自於同一人之手,兇手和孟津有直接的矛盾衝突,而孟巍,則有可能是發現了兇手的蹤跡。」
秦莞聽著二人的對話,又掏出帕子來將瓷碟之中的棕黑色顆粒包了住,「殿下,鄭大人,這個讓我帶回去看看,若是能研究出來是什麼便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燕遲親手收拾了秦莞的包袱,「時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侯府,待會兒我再送你入宮看太后娘娘。」
秦莞點點頭,跟著燕遲走出院子,鄭白石也路上同行。
鄭白石道,「眼下要查一查孟津那天晚上去了何處,他被溺死是在半夜,是在屋內還是屋外都說不好,倒是可以讓查一查,還有孟巍的死,證明兇手習武,這也是新的方向。」
秦莞點點頭,「正是鄭大人說的意思。」
說著話,秦莞和燕遲三人走到了距離府內湖邊不遠的地方,秦莞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湖邊去,「我過去看看——」
三人到了湖邊,秦莞先是走到了發現孟津之處,果然,湖邊飄著細小的四葉苔蘚,湖水清澈,湖底的鵝暖石和細沙也清晰可見,秦莞隨手撿起一個小石子扔進去,果然,「騰」的一下激起了湖底的細沙。
秦莞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轉而走到了發現孟巍的地方。
繩子已經被當做證物取走,秦莞站在不遠處一看,只見橫著的古柳樹榦上被用紅色的硃砂標記了一個記號,鄭白石道,「那裡便是掛繩子的地方。」
秦莞看了看,又看了看底下放著的一塊太古石,再想了想孟巍的身高,隨即道,「兇手能溺死孟津,還能這般殺死孟巍,一定是個力氣不小的人,再加上會武功,這個嫌疑圈子便約來越小了。」
力氣大,首先女子便不行,那兇手便鎖定在了男子之中。
而會武功的人,只要好生一試,總是能試出來的。
秦莞說著,緩緩走到了古柳樹下去,而在那有些雜亂的腳印之中,屬於孟巍的腳印也被坐上了標記,秦莞本是大眼一掃,卻忽的眉頭一皺。
她快步走到最開始的幾步腳印處,然後伸手往那淤泥地之中扣去,燕遲和鄭白石皺眉,可下一瞬,秦莞卻從泥地里摳出了一小片樹葉來。
那片樹葉極小,甚至已經被踩爛的只剩下了一半,還沾滿了淤泥,秦莞小心的將上面的泥土拂去,雙眸一眯,「冬青樹?」
說著轉眸四望,然而一眼看去,卻哪裡的冬青樹可見?
秦莞忙問,「孟府之中可有冬青樹?」
鄭白石聽著搖了搖頭,「沒見到啊。」說著忙吩咐一旁的衙差去問。
秦莞便道,「請鄭大人派人將孟巍的鞋子取來。」
鄭白石自然聽命,秦莞便解釋道,「這樹葉出現在腳印里,而這周圍沒有冬青樹,多半,這葉子是被孟巍的鞋子帶過來的。」
鄭白石眼底微亮,「早間發現孟巍的時候,這淤泥地上只有他一串腳印,定然是他帶過來的無疑了,只要知道哪裡有冬青樹,就能知道他昨夜去過哪裡。」
秦莞頷首,「如果是二房的院子有冬青樹,那就不足為奇。」
鄭白石連連點頭,很快,取鞋子的衙差歸來,秦莞拿起孟巍的鞋子檢查一番,果然發現了另外一半的樹葉,既然更證明這樹葉的確是孟巍的鞋子帶來的,那樹葉是哪裡生呢?
正說著,那前去問人的衙差也返回了。
「殿下,大人,小人去問了府里的管事,府里的管事說,冬青樹只有西邊通往三房和四房的院子夾道旁邊種的有。」
此話一出,燕遲擰眉,「四房三房那邊?」
鄭白石也眸色一沉,「這麼說來,四房的嫌疑越來越大了?」
秦莞沒說話,只放下證物繼續轉身看著那些腳印和書上做了痕迹的地方,看來看去,她看著那些一個個清晰平整的腳印道,「兇手在此偽裝之後,是如何離開的呢?」
在太古石周圍仍然有腳印,可那腳印只是將那踮腳的太古石圍城了一個圈並沒走遠。
目光一抬,秦莞看向了古柳之後的清澈冰湖。
燕遲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冰湖,「兇手穿著孟巍的鞋子走過來,然後弔死孟巍之後將鞋子給他穿上,自己從湖裡離開,這不失為一個法子,再往前便是太古石山,兇手踩在這上面,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不怪秦莞和燕遲都想到了此法,只因為眼下無路可走,而走湖裡卻是不會留下痕迹,並且,那日為了打撈孟津的那把鑰匙,燕遲的好幾個侍衛都下了湖,此事孟府之人後來想必都知道了,或許兇手憑此得了啟示。
鄭白石咂舌,「這……這不可能吧,這湖面上飄著冰碴子,那日殿下的侍衛各個都是精英才敢下湖,那兇手又怎麼敢?且還是在晚上。」
秦莞沒辯駁,只道,「大人可以試試派人去湖對面看看,或許會有線索也不一定。」
鄭白石到底看重秦莞,笑道,「好,我馬上讓人去探查。」說著又道,「時辰不早了,今日又勞煩九姑娘了,實在是皇上催得緊,九姑娘快讓殿下送你回去吧。」
燕遲也道,「這裡交給鄭大人,我送你。」
秦莞點了點頭,這才隨著燕遲離開,走出了幾步,秦莞忽然覺得遠處有什麼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識的回頭,一眼掃去,卻只看到鄭白石正在調遣府內衙差,秦莞搖了搖頭,只道自己多疑,直趕著回侯府換衣裳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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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孟津在哪裡溺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