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宴圓滿成功,賓主盡歡。
宗師們陸陸續續帶人離去,方平這個小輩也是禮儀十足,一直送到校門口,依依不捨地和眾多宗師道別。
對於那些沒買到神兵的宗師,方平也是連連保證,下次有神兵,一定親自送到諸位宗師手中。
到場宗師,無一例外,對方平都是滿意至極。
教訓起後輩來,那都是拿方平當例子,當榜樣。
看看,什麼叫青年領袖?
這就是!
……
方平還在門口送人,魔武待客大廳。
張濤、南雲月、李德勇、田牧、吳川,外加魔武的一眾宗師,則是分別落座,閑談起來。
此刻,眾人的話題都是方平。
儘管大家離校門口很遠,可在眾人眼中,校門口發生的一切彷彿近在眼前。
張濤聽了片刻,輕笑道:「也不知道對魔武是禍是福。」
「禍害的是別人,得利的是魔武。」
吳奎山也笑了一聲,在方平跟前,他是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可當著別人的面,那還是褒讚有加。
自從方平進入魔武,大一時期不說,大二接掌魔武武道社之後,給魔武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能進九品,李老頭能堪比九品,呂鳳柔突破……
這些事,無一例外,都和方平有極大的關係。
沒有方平,今時今日,魔武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聽到吳奎山這麼說,眾人都是失笑不已。
笑了一陣,張濤臉色嚴肅起來,沉聲道:「奎山,這一戰你們真要打?」
吳奎山沉默了起來。
一旁,李老頭開口道:「要打!咱們也不怕把心思說開了,我們不許天門城主走!」
李老頭眼神冷厲道:「這些年來,他殺了魔武太多太多人!學校的仇怨不談,在場的,老吳,我,鳳柔誰和他沒仇?
老師死在了天門城中人手中,老師待我如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我,老黃,吳川,都是老師的學生。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仇豈能不報!
哪怕政府不同意魔武全校出戰,我也會出手的,一定要趁現在,殺了他!
一旦他離開了外域,難道我們還能去禁區報仇?」
呂鳳柔淡淡道:「我等這一天,等了11年了!」
幾人說完,吳奎山輕聲道:「我也等了太久太久,部長,我知道這事很麻煩,也許會影響一些大局。可容我自私一回……11年前,我犯下了大錯,我的女兒死了,不止是我的女兒……」
吳奎山眼神略顯黯然,輕聲道:「還有那些老兄弟,他們……因為我的驕傲,因為我的大意,都死了!我的同門,我的學生……全都死了!」
11年前,死的不止是他的女兒。
方平一直沒注意,吳奎山好像一個學生都沒。
當年的吳奎山,已經是七品武者,在校任職多年,豈會真的一個學生沒收。
可那一年,他的學生全部死在了地窟!
全部!
那一年,他發現了一個小型礦脈,只有一頭七品妖獸坐鎮,吳奎山自恃實力強大,可以收拾那頭七品妖獸。
他帶著自己的學生,女兒,一幫老兄弟,準備奪取礦脈,讓他們更進一步!
當初,呂鳳柔正在閉關,若不然,呂鳳柔他也準備帶著一起去。
意氣風發的吳奎山,那一年剛剛50出頭,而他已經成就宗師數年,老校長已經一再表示,由他接任校長一職。
人生何等的圓滿!
然而,那一次的打擊,差點讓他崩潰。
呂鳳柔痛苦,他比呂鳳柔更痛苦!
那幫老兄弟,老朋友,學生,女兒……幾乎全軍覆沒,哪怕活著的如李長生,也是精神重創,一代天驕蟄伏了十年之久!
這些年來,他很少留在學校,也就最近一年在學校待的時間長點,以往,他幾乎一直在外面,在地窟。
就是不想面對這一切,不想看到一些地方。
此刻,九品的吳奎山情緒波動的厲害。
是,要是真的按照政府的安排,按照政府的打算,天門城主撤離,那就讓他走。
一位一直主戰的地窟九品,現在要走,那是好事。
天門城主哪怕在妖植一脈中,也是主戰的那一種。
其他地窟,高品之戰其實不算太多,而在魔都地窟,高品之戰,隔三岔五地發生。
魔武老校長這位八品強者,都被打的金身即將崩潰,可見參戰次數之多,消耗之大。
這樣的堅定主戰派,現在要走了,真的是好事。
接下來,魔都地窟這邊,也許可以安靜幾年。
哪怕有九品強者來接任城主,還得安置天門城眾人,短時間內不會再開戰。
可很多時候,大局縱然重要,然而武者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
仇深似海的仇人要走了,魔武這些宗師,誰能甘心?
魔武的那些老人,誰能甘心?
也許現在這幾屆的學生,和天門城沒有什麼太大的仇恨,可他們有,血海深仇!
就在眾人沉默至極,送人離開的方平邁步進門。
一進門,方平就笑道:「部長,打上一場是好事,並非真的完全是因為私仇。
如果真的為了私仇,那我就不會提出讓全校師生出戰。
老師們想報仇,那就咱們自己上就得了,還用得著拖家帶口地一起上陣?
之所以現在提出來戰一場,也和魔武的一些問題有關。
現在的魔武,有問題,很大的問題,我清楚。
自從去年開始,魔武發展極快,實力增強了一大截,可也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咱們口中說著地窟威脅如何如何大,地窟多麼多麼危險……
可實際上,除了少數一些人還在堅持下地窟,其他的學生……現在恐怕都未必把地窟當回事了。
在他們眼中,地窟是什麼?
地窟就是一片寶地,就是任由我們馳騁的寶藏地,什麼流血,什麼犧牲……那都是傳說了!
可這是傳說嗎?
如今的局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武大學生不是軍人,可武者都是戰士!
現在,該戰上一場了!
讓這些膨脹的傢伙明白,地窟到底是什麼,武者到底是什麼!
他們習武是為了什麼?
學校敞開了供應資源,這些資源從何而來?
每一塊能源石上,都是武者的鮮血,他們用的都是先輩們用鮮血換來的資源。
這兩年,我雖然獲得了一些東西,可說句難聽的,我方平大大小小的戰役也經歷過不少次,廝殺之下,重傷垂死也不少一兩次……
我可以給那些弱者提供資源,但是我無法容忍他們那些錯誤的偏差想法。
我的東西,也不是憑空來的,不是真的下地窟就能撿到的。
長此以往下去,我擔心魔武會養出一群白眼狼,那這不符合我的初衷,也不符合人類的初衷!
武者必爭,武者必戰!」
方平長篇大論,說完,走到大廳中央,環顧四周,笑道:「諸位老師不用覺得這次是為了私仇而戰,不用覺得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了誰!
不存在這些!
進入武大的第一天起,所有人都要做好和地窟開戰的準備!
別說如今魔武強大,不比天門城弱,就是真的弱,弱十倍,該戰還得戰!
我們能準備的都準備了,能給的都給了,這時候不戰,難道真要養到六品境,七品境?」
南雲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知道目前天門城的實力如何嗎?」
方平點頭,開口道:「九品兩位,八品金身一位,七品三人!當然,我知道,真要開戰,以地窟的尿性,恐怕還會增援!
地窟這邊和我們開戰,那是向來都是他們人能比我們多,我們不能比他們多。
如今,魔武這邊,校長九品,李老師八品,加上我,七品5人。
如果開戰,其他城池恐怕最少會增援3到5位七品武者。」
「你既然知道,那你哪來的自信能贏?」
方平笑道:「如果只是如此,那我就有這樣的自信!七品的都交給我,八品的,幾位老師圍殺他們,九品的,校長和李老師出戰!」
「挺囂張。」
張濤淡淡道:「真要增援三五位七品,那就是6到8人,那時候可不會和你單打獨鬥,你確定你能殺敵?」
「哪有百分百的勝算,能打,那就打一場!」
方平回道:「如今這情況,對我們而言,已經準備到了極限!要不然,再等下去,我們強大了……那面對的對手也會愈加強大!
魔武哪怕出了10位九品,可真要開戰,對面來的就是20位九品!
既然一直處於劣勢,那就盡量將劣勢拉到最小距離!」
「其他城池增援怎麼辦?絕巔境出手怎麼辦?」
張濤淡淡道:「你考慮過嗎?」
方平點頭,笑呵呵道:「肯定會考慮的,部長,這事就全指望您了……」
張濤一聲不吭!
南雲月笑了起來,田牧咕噥道:「都已經準備好了,還打什麼馬虎眼……直說就是了。」
張濤瞪了他一眼!
九品了不起?
這混蛋東西,再敢挑釁,他一巴掌拍死他!
田牧沒看他,直視前方,好像剛剛根本不是他說的一樣。
張濤還算好說話,不過再好說話,真要發飆,他也怕。
都多大人了,真要當著小輩的面,被張濤揍了一頓,多丟人。
張濤沒再理他,看了一眼其他人,沉吟片刻道:「根據軍部的情報,目前,天門城高品強者數量的確如你所言。
不過天門城還有接近10萬的軍隊,其中武者還有上萬人!
中品境武者,也有千人之巨!
這些武者,並非新人,他們和希望城廝殺多年,都是百戰之軍!
魔武的老人都經歷過,也都知道,這些人並不弱,大軍廝殺之下,就魔武現在這情況……恐怕要死傷一大片!
軍部這邊,並非真的一點不能出手。
可你們如果想單獨和天門城交戰,那軍部的人必須要防禦妖葵城出兵。
所以,軍部不能再給你們提供幫助,防止妖葵城出手。
包括妖鳳城,那邊也需要駐紮一批武者,這兩城是距離天門城最近的城池,這已經做到了極限,政府無力再擴充兵員。
其他地窟都是如此,兵員緊張,無力抽調。
武安軍這邊,目前正在清剿紫禁地窟的一些敵人,也無法出動……」
方平點頭,吳奎山此刻也恢復了平靜,開口道:「部長,絕巔會出手嗎?」
「不會……魔都地窟是青狼王的地盤,不過天門城是妖植一脈,而且天門城的情況有些複雜。原本,天門城屬於另外一位妖植一脈真王麾下勢力。
結果,天門城主後期轉投了門戶,讓自己的後裔拜師槐王,所以嚴格說起來,天門城又屬於槐王一脈。
可天門城主轉投槐王,這讓那位妖植一脈的真王很不滿。
至於青狼王這位妖命一脈的真王……妖命一脈目前還沒確定要不要參戰,也不會在這時候插手你們的事。
我和槐王已經做了約定,魔都地窟,槐王不會出手。
天門城和魔武可以相對公平地交戰……不過,相對公平,不代表一定不會出現變故。
槐王……只答應了其他城池的九品不會出手。
可真到了關鍵時刻,七八品武者增援,也許比你們想像的要多,當然,這還得看天門城主能不能拉到增援。」
說到這,張濤再次看向眾人道:「總而言之,真要開戰,你們不會有援軍,天門城未必。你們沒有援軍,那是因為我們抽不出那麼多人,縱然能,也不可以!
不能因為魔武的戰爭,再次爆發一窟之戰。
能和槐王約定九品不會插手……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張濤輕嘆一聲,他和槐王碰過面。
因為上次沒能拿到本源氣,槐王的確對鎮天王的本源氣充滿覬覦,可為了確保自己能贏,槐王雖然拿天門城當賭注,可也添加了很多限制!
他的目的是本源氣,可不是為了讓自己麾下勢力去送死的。
如果送死能換來本源氣,他也願意。
可送死換不來,那就虧大了,上次本就巨虧,這一次槐王可不幹這事了。
說著,張濤又道:「九品境,只能吳奎山出手!八品境……可以再邀請一位金身幫你們,七品境只要在10人以下,那就沒什麼問題。
這些,並非我提出來的,而是槐王!
要知道,天門城實力可不怎麼樣了,他既然敢提出這些,意味著天門城後期肯定有增援的。
我把這一切和你們說清楚,到底要不要戰,你們自己決定!
而且,真要開戰……你們不能在希望城!」
這話一出,方平臉色一變。
張濤輕嘆道:「希望城是華國在魔都唯一的據點,希望城最重要的任務是守住通道,而非殺敵!你們大戰之下,一旦希望城被攻破……那就毀了華國在魔都地窟幾十年的經營!
所以,你們必須另尋駐地,也就是說,失去了希望城的防禦。
當然,真要有人受傷……可以退回希望城。
可在野外駐紮,那危險就更大了。」
一旁,李德勇接話道:「軍部這邊,會幫助你們盯住妖葵城和妖鳳城的大軍,大軍團不會讓他們侵襲,可個別武者,我們恐怕無力去管。當然,軍部會派一支小兵團幫助你們,指導你們如何進行軍團作戰,其他的……軍部無能為力。」
「戰還是不戰,諸位自己決定吧!」
張濤再次嘆息一聲,如果魔武堅持,那這一戰下來,也許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魔武全軍覆沒……都未必不可能。
方平看了一眼吳奎山眾人,緩緩道:「校長,諸位老師,我們高品境武者先表決,同意出戰的,超過半數,那我們再徵求導師和學生們的意見。如果導師和學生們,大半都不同意,那就不進行大規模的決戰……我們去襲殺他們!」
說到這,方平看向張濤,詢問道:「部長,我們襲殺天門城武者,這個沒問題吧?」
張濤回道:「這個看你們自己,但是這種無限制的廝殺……也許更危險。對你們而言,更危險。之前,田牧差點被殺,若不是命硬,已經死在了地窟。」
一旁,田牧也沒在意這個,不過還是提醒道:「你們千萬要小心!天門城主實力比想像的要強大,他手持九品神兵,奎山未必是他對手。
而天門樹,戰力也很強,關鍵是,天門城和天門城主配合之下,實力更加強大。
所以真要交手,一定要分開這一人一樹。」
方平應了一聲,接著看向吳奎山幾人,詢問道:「幾位老師的意見是……」
「我同意!」
「同意!」
「同意!」
「……」
幾位高品強者,除了劉破虜不在,無一例外,全部選擇了同意。
這一天,他們等的太久了!
「那待會召集全校導師開會!」
「導師這邊如果過了,再召集學生開會。」
事關生死,方平這些人雖然是魔武的核心,是頂樑柱,可人心不齊,冒然發動全面戰爭,很容易出事。
說到這,事情大致有了結果。
這次就算導師學生不同意,這些高品強者,也會發動高品之戰。
這時候,張濤輕咳一聲道:「和槐王完成這樣的約定,很難。」
方平開始翻白眼!
老張……好樣的!
這時候,還沒忘了薅羊毛。
心裡罵歸罵,方平還是笑呵呵道:「部長,這一次我們真要滅了天門城,那也是為人類減少了一方大敵……」
張濤輕笑道:「你們真要贏了,剿滅了天門城……」
張濤頓了頓,忽然道:「聽說,你方平很早之前,奪權的時候,說過一句,想在地窟弄個駐點?」
這話一出,吳奎山幾人咳嗽了起來。
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
啥叫奪權?
我們是放權,放權懂不懂!
我們專心於修鍊,主動讓方平這個小輩幫著幹活,方平就是個出苦力的,你會說話嗎?
還絕巔呢!
不知道這話一出,把我吳奎山得罪了嗎?
張濤可不管他們,笑了笑道:「如果你們真贏了,而且還是那種滅殺了他們全部高品的贏了……那麼……天門城就是你們魔武在地窟的駐點!
這是人類進入地窟之後,第一次!
前提是,你們能守住天門城!
還有,地下的礦脈,如果毀了,那就算了。
如果沒被毀,魔武可分三成,剩下的政府要拿走。」
見方平好像要說話,張濤臉色鄭重道:「礦脈全在,你們守不住!地窟其他城池必然會攻擊你們!而且,你們不要覺得政府在謀奪你們的好處。
覺得政府沒出力,可實際上,你們應該清楚!
這一次到底有多危險……一旦妖葵城和妖鳳城出兵,那魔都地窟,上萬的軍部武者,恐怕都有生命之危!
給你們製造出相對公平的環境……那就是出力,而且比你們想像中要更難!」
一旁,田牧這次沒和張濤作對,而是說了句公道話:「贏了,三成的礦脈其實是你們白撿的。以前,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我想你們自己也清楚,大戰就算贏了,礦脈能被你們拿走的可能性不大。
張部長這次還是出了力的……」
張濤略有欣慰,田牧這刺頭,總算說句公道話了。
卻不想,田牧話音一轉,一臉無所謂道:「大戰結束之前,如果你們還有餘力,讓人去挖礦就是了。挖多少算多少,都是你們自己戰時的收穫。
戰時收穫,那是不算在後期分配中的。
真要有信心,挖走了一半,留一半再分,也一樣。」
張濤手掌一動……這時候他很想拍死這老東西!
方平輕咳一聲,田師兄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其實,這也出乎他的預料。
上次,差點剿滅了天南地窟,人類都沒能獲得一座巨礦。
現在張濤這意思,如果贏了,能拿走天門城的巨礦?
想到這,方平略顯好奇道:「部長,那個槐王,這麼好說話?」
張濤淡笑道:「那也要看是誰出面,我武王的名頭,哪怕在地窟,也是有幾分威懾力的!」
一旁,南雲月嗤笑一聲,也沒多說。
武王……武王的名頭的確有幾分震懾力。
可你張濤和槐王是敵人,人家管你武王不武王的,張濤付出了什麼她不知道,可南雲月知道,價值應該超過巨礦!
要不然,槐王會答應他?
而對張濤而言,他有什麼好東西能打動絕巔,並且價值在絕巔眼中超過巨礦的?
南雲月哪怕不知道具體情況,也有了猜測。
虧張濤這老東西還有臉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