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五指微微收攏。
洛冰河悶哼一聲,眼角有鮮血流出,可眼珠還艱難地轉向沈清秋那邊,咬住牙里的血沫,道:「……走!去哪兒都好……別待在這裡!」
沈清秋猛地抬頭,修雅劍向正前方擲出。彷彿白電橫閃,急刺向天琅君,他微一偏頭,劍鋒擦著他的臉頰,鐺的一聲,釘在身後遠處畫壁上。
他道:「準頭不大好。」
沈清秋慢慢收回手,一勾嘴角:「很准。正中靶心。」
天琅君微微一怔,當即回頭。
只見修雅劍正正釘在壁畫上微笑女人面孔的一隻眼睛上。原本鑲嵌在瞳孔部位的寶石碎成數片,閃爍著落下石壁。
那女人明明只是畫在牆上的一張臉,可彎彎勾起的嘴角越勾越翹,竟像是越笑越開心,一隻咧嘴咧到了耳朵邊,彷彿裂口女的血盆大口。
突然,墓殿之中,爆發出尖銳無比的大笑聲。而這笑聲,正是從壁畫上的女人嘴裡發出來的!
喜殿有防盜措施。一面牆壁上都是鑲嵌的寶石,可你只要撬下來一塊,就等著被喜殿魔女的音波武器活生生笑死吧!
這笑聲對魔族功效尤為明顯,畢竟本來就是為了防備魔族,沒有哪些人會閑得沒事來魔界盜墓的。一入耳朵,心臟和腦筋突突狂跳不止,一陣銳痛,天旋地轉,眼睛發花。竹枝郎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天琅君也抽出一隻手按住了太陽穴。沈清秋早有準備,趁這一瞬間的機會,倏地掠過,左手一揚,修雅劍應聲回鞘,右手抓起洛冰河就跑!
衝進下一座墓殿,沈清秋第一件事就是放下閘門,放死!沉重的巨石應聲落地,激起亂塵,他只找到關門機關,沒找到開門的,開不了最好!他剛剛這麼想,好不容易放了心,回頭一看,險些給跪了。
竹枝郎一隻手被他緊緊拽著,眨了眨眼。
醉了醉了。這也能拎錯人!!!造的是什麼孽,他居然把那對正在單方面家暴的父子留在了喜殿啊啊啊!
罪過啊罪過!!!沈清秋甩開手轉身就要去劈石門,竹枝郎扯住他:「沈仙師,你別回去了。君上面前,他沒有勝算的。」
沈清秋要抓狂了。
究竟為什麼這麼近也能搞錯人?!都怪喜殿那畫壁女笑聲攻擊力太強,綠燭昏昏,三個人又都穿的是乍看差不多的黑衣服。因為親戚所以對顏色款式的喜好都差不多嗎?!
沈清秋被自己蠢哭了,他忍無可忍一錘石門,道:「我本來是想和洛冰河在一起啊!」
竹枝郎聞言愣住了。
半晌,他才道:「沈仙師你和他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
跟這群人真是說不清!
沈清秋抬手讓他閉嘴,轉身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腳底不平。
竹枝郎跟了上來,他做了個阻擋的手勢:「別動!」
一張巨大的女人臉孔,鋪滿了整個大殿地面。他們正踩在這張臉的耳朵上。
和喜殿的女顏不同,這張臉毫無嬌媚之態,反而凶神惡煞,目眥欲裂,細目闊鼻,極盡醜惡之能事,活像個母夜叉。
沈清秋謹慎道:「別踩臉。」
竹枝郎:「……」
這整個地上都是臉,不讓踩臉踩哪兒……
喜怒哀三殿一重接一重,過了第一重喜殿之後,緊接著的,就是「怒殿」。
原著洛冰河觀(xi)光(jie)聖陵、打通過這一關時,採用了特定的走位,可惜沈清秋沒記清楚他到底踩得是哪幾部。如果不小心踩錯了一步,怒殿的防盜措施就會啟動。御劍也是不行的,只要在垂直上方通過,都算是踩。
話說回來,被人踩臉當然生氣了!怪不得要怒啊!
他敢衝進來是因為以為抓的是洛冰河,他肯定知道走位。誰知道會搞出抓錯人這種情況!看樣子喜之郎和天琅君之前都只在第一重喜殿活動,多半是不能指望靠他通關的!
地面越來越熱。沈清秋蹲身,試探了一下溫度,沾手立即抽回。燙的像有一把火在地底炙烤,站在地面上的都是鐵板燒的肉料。地上這女顏的臉頰原本是緋紅色,正逐漸升溫變成艷紅色。
恐怕他們剛才已經不知不覺中在這臉上踩了幾腳了。沈清秋退後幾步,盡量向側沿靠攏。
突然,炙亮金黃的紅色液體噴泉一樣從地面爆發。
竹枝郎一剎那化出原型,一條鱗片閃著熒光的黃眼青蛇盤在地上,立起上身,昂首嘶叫,足有四人之高。把沈清秋捲成一團,牢牢裹在鱗甲當中。白森森的獠牙挨著沈清秋的腦袋,那對金黃大眼近距離看,更加獵奇。
天琅君說的真對,喜之郎果然腦子轉不過彎來。之前被雄黃酒熏得迎風流淚不記得了?剛剛還被他用劍指著也不記得了?現在還這麼盡心儘力護著他,簡直讓沈清秋都不好意思坑他了。
突然,一聲轟隆巨響,怒殿一側的牆壁整片倒塌下來。硝煙瀰漫中,天琅君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走下亂石傾牆,踏入怒殿,道:「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沈峰主似乎比我還熟悉這聖陵呢。」
竹枝郎化回人形,失聲道:「君上,別進來!」
天琅君還沒露出疑問的神色,已經在地上這女人的臉上一連踩了六七步。
沈清秋:「……」
竹枝郎:「……」
一道四人合抱的岩漿巨柱猛地衝天噴起,天琅君瞬間被熊熊火焰吞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清秋心中狂笑不止。讓你不聽人把話說完!讓你毆打親兒!你裝啊,儘管裝,裝B遭雷劈!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洛冰河在後面,跌跌撞撞也闖了進來。他一條手臂鬆鬆垮垮,似乎徹底折了,血從頭上止不住地流下,一隻眼睛都睜不開了。
好慘。這麼慘,比他剛過來的那段時間洛冰河被原裝貨打得慘多了!
洛冰河這體質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長輩都這麼愛用暴力的方式來教育他。又不是百戰峰的!
竹枝郎圍著那火柱團團轉,無暇顧及其他。洛冰河把殿內景象盡收眼中,再低頭一看,跳下亂石堆,瞬息之間走出了五六步,來到沈清秋跟前。
不科學,他究竟是怎麼只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走而不引發機關的!
洛冰河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言簡意賅道:「走臉上穴位。」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怒殿,進入下一重。石門閘閘落下時,沈清秋還是忍不住多看了洛冰河兩眼,確認這次沒有找錯人。
沈清秋站在墓殿邊緣,不敢妄動。「哀殿」的主殿魔女,棲落在天頂之上。抬頭一看,果然繪著一張眉峰緊蹙,哀慟婉轉的女顏。
覺察有人入侵,那張臉雙眼一睜,五官皺挪,表情愈發凄苦,先是淅淅瀝瀝的水滴從兩眼滲落,沒過多久,整個天頂上飄下了密集的雨絲。
他剛要說話提醒這是屍雨,不能沾身,洛冰河揚起一隻手,把他護在下面,挾著兩人直接沖了過去……
沈清秋:「……」
智商呢!原著你可是技術流,這也太簡單粗暴了!!!
喜怒哀三重殿可是原著打了二十萬字的副本,現在換算下來,一章有沒有?!哀殿起碼拖拖拉拉打了十章才完,現在呢?三行有木有?!你很趕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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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得太多了!
出來之後,就是一條黝黑寂靜的墓道。兩人一離開墓殿,綠色火光幽幽亮起,一排接一排,無盡地延伸下去。
聖陵防盜措施簡直無孔不入,喪心病狂,咽氣燭就像不要成本似的到處亂放。原本在墓道中無神遊盪著的盲屍們流著口水湊了過來。洛冰河舉起一隻手,神色冷峻又不耐,它們不甘地低聲嘶叫,喉嚨里儘是呼嚕呼嚕的低哮,埋著頭縮回黑暗之中。
洛冰河沒看沈清秋一眼,鬆了手,道:「走吧。」
之前他每次抓到沈清秋,都要盯著死看猛看,這次卻不看了。
沈清秋注意到,洛冰河的臉紅得厲害,在幽綠的燭光下看,突兀極了。但絕對不是因為害羞。沈清秋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中毒了,或者被打得腦充血了,可看他腳步還算沉穩,又不像那麼回事。
他想開口問一句,可又不知道怎麼問。
沈清秋快要憋出一句時,還是洛冰河先開口了。
似乎每次氣氛陷入僵持,都是他先開口打破沉默。
「這具身體,靈脈運轉可好?」
沈清秋沒料到他第一句會是這個,愣了一下,答道:「正常。」
他想起來,這具身體的靈脈,都是洛冰河花了五年時間一點一點修復起來的。
洛冰河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另外一具身體,我保存了幾天,但實在保不下去了。」
露華芝軀魂離即死,瞬間枯萎消解,洛冰河居然還能支撐幾天,還敢在這之後來聖陵單刀赴會。沈清秋越發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琅君似乎剛才提過,洛冰河「捎帶了兩條小魚」,沈清秋問道:「你還帶了誰?」
洛冰河終於看了他一眼,道:「我一個人來的。」
頓了頓,他接著說:「剛才那兩個,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師尊就算不想呆在我那裡,也希望不要跟他們一路。」
沈清秋道:「你之前見過他們?」
洛冰河淡聲道:「之前在南疆遇過那條蛇,交了幾次手,險些吃了虧。另外一個沒見過,但我打不過他。」
竹枝郎出身南疆,在那邊奔走,自然要勤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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