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九宸終於轉過身來,端坐在上首,看著靈汐和十三,緩緩道:「我這次回來,以休養為主,一些閑雜人等前來拜見的,能擋就擋了。」
十三道:「是!」
九宸又吩咐道:「其餘的一切照舊。」
然而靈汐卻是新人,十三不知該作何安排,便躬身向九宸問道:「請問神尊,這位……靈汐仙子,要如何安置啊?」
靈汐一聽終於提到自己了,頓時來了精神,便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九宸。
可九宸卻滿不在乎的道:「她只是下界一個小仙,並非什麼仙子。以後,她和你一樣,在扶雲殿隨侍。她性子頑劣,不懂規矩,你要好好教她。」
靈汐本來滿心歡喜,現下聽九宸這般說自己,心中自是十分不悅,剛要出言為自己辯解,卻被十三一把拉出了正殿。
出了大殿,靈汐猶自憤憤不平,十三剛要勸慰,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樂伯的聲音。靈汐雖然早已厭倦了桃林的生活,但畢竟是第一次出門,是以心中還是十分想念樂伯的。
跟著樂伯一起來的還有靈汐的師姐青瑤。
靈汐一見二人分外親近,跑上前去問道:「爹,你怎麼來了?」
樂伯顯然還在生靈汐的氣,猶自憤憤道:「你爹今天不來,你早就被天雷那老頭剁碎了包餃子了。」
靈汐皺了皺鼻子,求助的看向一旁的青瑤。
「師姐!」靈汐可憐巴巴道。
然而青瑤卻不為所動:「玩的開心嗎?」
靈汐尷尬的笑了笑,卻不在意,因為自打她記事起師姐便是這樣一副冷淡性子。
青瑤雖然性子冷淡,但為人善良,醫術也不差,對靈汐更是十分不賴。究其原因,靈汐懷疑也許青瑤師姐根本不是紅狐一族變化而來,而是北極銀狐。
一想到狐狸,便想起承宴,那傢伙天生喜歡湊熱鬧,這次竟然沒有趁機跟來天宮,也算是一樁奇事。
靈汐想著莫不是他出去跟人打架被打斷了腿,便向青瑤問道:「師姐,承宴呢?」
青瑤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被我打斷了腿,正在桃林養傷呢!」
靈汐知道承宴是受了自己的牽連,心中十分抱歉,便轉頭去聽樂伯的數落。
樂伯點靈汐的腦袋道:「你這個見色忘爹的丫頭,那九宸一個眼神,你就拋下親爹跑了。寧肯給人家當丫鬟也不跟我回家,我怎麼教出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靈汐挨點兒數落並沒有什麼,只是十三終歸是個外人,又剛剛結識,在她面前挨數落叫靈汐覺得失了顏面,眉梢一挑,假裝嘴硬道:「回家有什麼好?回家也是被你關在桃林里,哪也去不了!」
樂伯怒道:「外面好?你這次出來一圈,差點把小命丟了,舒服了?」
因此番是阿爹將自己保全的,靈汐自覺在樂伯面前矮了一截,但仍舊嘟嘟囔囔道:「話不能這樣說。」
「你——」
樂伯氣結,指著靈汐又想數落,還好青瑤及時解圍道:「好了師父,事已至此,你罵她也沒用。她這性子,不吃點虧是不會明白的。」
見師姐替自己解圍,靈汐拉住青瑤的衣袖撒嬌:「嘿嘿,還是師姐對我好。」
青瑤淡淡撇了一眼靈汐的手,嚇得她趕緊鬆手,乖乖站在一旁。樂伯搖頭晃腦地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枚寶珠,交給靈汐。
靈汐見那晶瑩剔透,內里隱隱有花光流動,顯然不是普通珠子,問道:「這是什麼?」
「你別管,你只需記住,這個很重要,非常重要,極為重要,須臾片刻也不可離身。」樂伯正色道。
靈汐長到五萬歲,還是第一次見到阿爹這般正經,不禁有些意外,道:「萬一丟了呢?」
樂伯冷哼一聲道:「腦袋丟了爹還能給你續上,這東西丟了,你爹會親手把你拍成肉醬,扔到葯田裡做葯肥,知道厲害了嗎?」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我不要了,你自己留著吧。」靈汐心下一驚,把珠子遞還給樂伯。
「你這丫頭!」樂伯作勢要打,靈汐嚇得一縮脖子。
「收好了!」樂伯停手,叮囑道。
「知道了。」靈汐一面說著,一面將那珠子收入懷中放好。
一想到以後醉酒再也沒人再自己耳邊嘮叨了,樂伯不禁有些傷感道:「哎,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說走就要走,這天宮哪是人呆的地方?那九宸死氣沉沉,你跟著他,豈不悶也要悶死了,再說他血氣方剛,又在那長生海素了五萬年,我女兒花容月貌,萬一他……」
樂伯越說越擔心,越擔心越容易聯想到萬一、一旦、不堪設想一類不好的辭彙,只覺自己一旦出了扶雲殿,自己含辛茹苦養了五萬年的乖女兒立時便要落入魔掌淫窟一般,恨不能立時拉起靈汐逃出扶雲殿,躲回自己桃林去。
「咳咳!」一旁的十三估計早就聽不下去了,此刻再也忍不住,只得乾咳兩聲提醒樂伯,此處還有扶雲殿的人在呢!
樂伯一愣,意識到旁邊還有旁人,問道:「這位是?」
靈汐趕忙道:「這是十三姐姐,是這扶雲殿的管事。」
樂伯上下打量了十三幾眼,隨即搖了搖頭,神情中充滿了悲哀道:「這扶雲殿還真是沒落了……哎,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爹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出門前,青瑤倒是難得的給了靈汐一個好臉色,叮囑道:「若有事可以來藥王洞找我。」
靈汐點了點頭,目送樂伯和青瑤離開,一時間只覺得四肢百骸間都流淌著一股自由奔放的氣息,眼前的一切也都變得賞心悅目起來——遠方雲霞如萬樹花開,聆雲間鶴鳴如仙樂飄飄,一切都那麼新鮮。
包括靈汐,也是一個全新的、自由的自己。
新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