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阽危之域（3）
靈汐這話說的甜，如果是她的阿爹或者是她師姐青瑤在這裡，早就被她迷得團團轉了。可惜，她面前站的是九宸。對天族面如冰霜，誅殺魔族時冷酷無情。
九宸居高臨下，見少女眼神清澈見底，還帶幾分的敬仰之情。
男子不為所動的，薄唇輕啟：「拿來。」
靈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獃獃道：「什麼？」
什麼拿來？拿來什麼？
九宸鳳眸一眯：「那日在長生海，我手中有一枚長生結，被你拿走了！」
靈汐想到那個精緻的長生結，身子一頓，很快反應過來。抬頭正好與九宸冰冷的目光對視，聲音也越發的小了：「許是，許是丟在哪裡了……」
她鼓起勇氣，面帶哀色：「神尊，小仙第一次見神尊，神尊就醒了，神尊您也說了，小仙是您的有緣人，即是有緣人，這些許小事，神尊就不會還與小仙計較的吧。」
九宸眸子如寒星，冷光一閃：「限你十日之內，把那長生結找回來，不然幾乎就送你去天雷真君處，你這小仙滿嘴謊話，想必在他那裡會稍微收斂一些。」
一見神尊又提那個天雷真君，靈汐嚇得縮了縮脖子。
要說，現在靈汐心中討厭的人，天雷真君絕對是榜首。
九宸擺擺手：「下去吧！」
靈汐還來不及辯解，便收了逐客令。她只能閉上嘴，轉身，暗自撇撇嘴。
大殿上，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一劍，一人。
九宸修長的手觸到了昆吾劍上：「你也覺得不對嗎？」
昆吾劍巋然不動。
九宸沉默了片刻，根骨分明的指尖捻出一個法術，一隻小巧的銀光靈鶴出現在半空中。
九宸對靈鶴傳音：「十三，過來見我。」
靈鶴點了點頭，很快飛出了大殿。
十三接到靈鶴的傳音，放下手中的事情，很快就到了正殿。她躬身對九宸行過禮，面帶喜色，笑道：「十三到現在都還跟做夢一樣，神尊你當真活了過來，真是老天有眼，天佑善人。」
九宸不語，看著自己昔日的手下，奇怪地打量著他。
不，現在是她了。
只見十三穿著顏色鮮艷的裙子，擦著厚厚的胭脂，最顯眼的是鬢角的那一朵小小的珠花。
九宸的眼神過於灼烈，十三有些疑問：「神尊為何這麼看著我？」
九宸欲言又止，還是把心中的問題咽了下去，擺擺手：「你……算了。」
十三不解：「神尊想說什麼？」
九宸搖了搖頭：「不必再說。」喜好是個人的權力，即便是他也不該管得過多。
誰知，十三卻執著問：「神尊有話直說，十三自從化形為人之後，就一直在神尊帳下聽差。從小兵做到了佐官，神尊的話就是十三的天，不管神尊又什麼命令，十三赴湯蹈火、披荊斬棘也定要……」
十三滔滔不絕，表著忠心。
「把珠花摘下來！」九宸嫌耳朵聒噪，冷聲打斷了十三的喋喋不休。
「啊？」
「胭脂擦掉！」
十三都懵了，嘴巴張得更大了：「啊？」
九宸才不看屬下的怪樣子，「以後在我殿里走動，衣裳也穿得素氣些。」
十三這才反應過來，神尊這是在說什麼。是說自己打扮的太過鮮艷了。
她很是委屈：「可是……殿中別的仙娥都這麼穿呀。」
九宸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她，難得多說了幾句：「別的仙娥以前不長鬍子，也舞不動四千斤的葷金鐺。」
十三閉上了嘴巴，小臉哭喪著，還不得已的摘下了那支小珠花，放在手心。
神尊不讓她在殿中戴，她可以出去時戴。
九宸這才能正視自己的這個屬下：「本尊有一件事要交你去辦。」
十三立刻就正了正臉色，把珠花的事情拋到腦後，聲音恭敬：「神尊請說。」
九宸淡然：「本尊要你幫我看著一個人。」他抬起頭看向窗外浮動的雲海，幽幽道：「將她的一舉一動都彙報給我。」
「是。」
她還是挺喜歡靈汐那個小丫頭的，不過神尊的命令對她來說更重要。
此時，靈汐挪著受傷的身子回了屋子。四處張望沒有發現人，才從一個紅木的柜子最下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穗子的長生結。她如玉的右手舉著那長生結仔細打量。
真是越看越喜歡。
風從半掩的窗子吹了進來，長生結的紅色穗子也隨風來回晃動。靈汐兩腮鼓起，鼓成兩個小圓球：「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普通的繩結啊，既不是法器，又不是什麼天材地寶，還非得要回去，小氣！」
她氣鼓鼓地把長生結握在手中。吐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我就不給你，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聽到門響，靈汐立刻把手中的長生結塞進了袖子里。十三已經走了過來，靈汐趕緊轉過身來，展顏一笑：「十三，你來啦！」
可是十三不像平時那麼溫柔搭話，而是直勾勾看著靈汐。神色帶著幾分的憨氣，又有若隱若現的一絲敵意。她質疑地問：「你手中剛剛拿的是什麼？」
靈汐眸子一閃，轉移話題：「沒什麼啊，你不在外面忙，來我這裡幹什麼？」
十三坐了下來，雙手抱著肩，目光灼灼，就是不說話。
這樣的眼光讓靈汐如坐針氈，凝眉：「十三，你看什麼？」
十三眯眼：「你很可疑！」
靈汐嘴巴微張：「啊？」
「?現在收拾東西，待會搬到我房裡來，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起住。」
靈汐可不認為這是好事，當然不願意：「為什麼呀？」
十三隨口就搬出一個理由：「沒見雲風上神送了那麼多仙娥過來嗎？房子不夠住了。」
靈汐這會兒要是不知道十三在跟自己做對，真是白活了五萬年了，氣急：「胡說！扶雲殿多大呢，人就算再多十倍，也夠住了。」
十三翻了一個白眼：「那些都是神尊的房間。」
靈汐咬牙：「他一個人，那麼多房子，住的過來嗎？」
「這不用你管，你只管搬過去就是了。」
靈汐杏眼一瞪：「我不要！」
「你敢不聽命令？」十三不自覺地用上了幾分靈氣。
靈汐這麼多年在桃林可真沒學什麼高深的法術，被十三的靈氣一逼，有些頂不住，板著臉說了一句：「我、我不能跟你住！」
十三繼續施壓：「為什麼？」
靈汐閉了閉眼，大聲的喊：「我都聽人說了，你以前是男人。」
十三大怒：「胡說！哪個王八蛋說的？」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說的，他一定要抽了他的仙筋，拆了他的仙骨。
靈汐依舊閉著眼睛，大喊：「神尊說的，我聽見他叫你了，他叫你「石山」，石頭的石，山峰的山，哪個女人能叫這名字？」
十三一聽這話，心下一松，是神尊說的。她解釋道：「那是我以前的名字。」
靈汐這才舒了一口氣，睜開眼：「所以說呀，你以前是男人，男女授受不親，我一個年輕貌美的女神仙，怎能跟你共居一室？」
十三氣得雙眼通紅，極力辯解：「我是鮫人族，我們鮫人三千歲之前本就是沒性別的，中間的二百年，也是過渡期，做男做女可以自己選。」
靈汐得意：「所以，你當過男人。」
十三也是委屈：「我已經做了五萬年的女人了。」
「那我不管，你忽男忽女的，我怎信得過？打死也不搬。」
十三火冒三丈，站了起來，指著靈汐小巧的鼻子：「你！好，你不搬是吧？那我搬過來！」
十三氣沖沖地出了房間，靈汐氣急敗壞，跳起來追了兩步，看著十三的背影，極力大喊：「喂！不許你過來！聽見沒有？不許！」
可惜，十三卻用小法術封住了自己的耳朵，就當沒聽見。小丫頭片子，我堂堂神尊的屬下，還治不了你了？
最後，仙娥房內出現了一張極大的通鋪。
左邊是靈汐的鋪蓋，粉色的，右邊放著一個白色的包袱，不用說就是十三的。包袱旁還放著一把被布裹上的巨型混金鐺。十三面帶微笑，纖細的手臂隨意舉起四千斤的巨型混金鐺，還特意在靈汐面前轉了兩圈。
靈汐氣歸氣，看到那個巨型混金鐺，心中還是有些膽怯的。
她緊繃著臉龐，還在嘴硬：「我告訴你，我睡著了吵得很，打呼磨牙說夢話，你有點心理準備。」
十三手腳輕快地將混金鐺立在屋角，眼色不屑：「我做男鮫的時候，在神尊麾下當過兵，一個營房上百號男人我都受得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說完，悄悄打量著靈汐，眸色深深。
鋪蓋一把攤開，整整齊齊擺在了靈汐的鋪蓋旁邊。
靈汐氣得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她。她想不通，這十三好好的，怎麼就偏偏要和自己睡覺。這是做什麼。監視自己？還是神尊讓她來找那個長生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