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息宮——山靈界國主的寢殿,色彩素凈,看起來很是古樸。
身穿湖藍色長裙的翎月靠坐在軟塌上,白皙的手指尖輕輕划過一個敞開的木盒,臉帶憂愁。而木盒子里靜靜放著一支極品白玉玉簫。
「娘,你在嗎?」
翎月聽到響動,立刻擦拭了一下濕潤的眼角,很快合上木盒。
只見一位身穿華麗貴服的少女跳著進來,一臉的天真爛漫,正是翎月的女兒——山靈屆的公主寶青!她走到軟塌邊,親昵的坐上去,挨著翎月,眸子無意間的往木盒一瞥,撒嬌道:「娘你看什麼吶?神神秘秘的。」
翎月微微一笑:「沒什麼。」
「哦?」寶青拖長了聲音,手指故意晃了一下,「莫不是年輕時誰許的定情信物?」
翎月手指微微一顫,很快嗔怪的拍了下寶青的頭:「人小鬼大,你知道什麼是定情信物。」
寶青咯咯的笑,趴到翎月的腿上,磨蹭著,十分的親昵:「我不懂定情,卻懂不管是誰,只要影響了我娘的心情就是壞人。」
翎月凝神:「怎麼了?誰跟你說什麼了?」
「嗯,下人們都講娘你最近情緒不佳,飯也不進了,還不喜出門,青兒有些擔心……」寶青聲音低沉幾分。
翎月熨帖的長嘆了口氣,伸手順著寶青的頭頂撫摸下來,眼角都是溫柔:「娘知道你乖,我沒事的,放心……」寶青乖乖的任由翎月撫摸她的頭髮,卻不知道翎月看著懷中的少女在愣愣出神。翎月雙眼又快潮濕,趕緊搖了搖頭,看到寶藍正仰臉看著自己:「娘,你在想什麼呢?」
「青兒年歲也大了,是時候相看人家了。」翎月笑的慈祥。
寶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害臊的捂住臉,「哎呀,娘,你好好的怎麼說這個。」
翎月看著害羞的女兒,摸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好笑的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可害羞的呢?」
寶青親昵的上前拉住翎月的手:「不,青兒不嫁,我就想一輩子守在娘身邊。」
翎月搖頭,失笑:「那可不行,那娘就耽誤了你了。若是你沒想法,娘可就給你琢磨起來了。」
寶青收回自己的手,想到那個男人,臉頰更燒了點,支吾幾聲,才又開口:「我、我反正看不上外面那些男子。」
翎月眉頭一動,看寶青這個樣子就是春心萌動了,很感興趣的湊近寶青身邊,逗笑:「那便是喜歡我族中的男子了?這更好,說說看,是誰家兒郎如此優秀,竟能得我的寶青公主青眼,我選個吉日為你們賜婚,到時十里紅妝,娘讓你風光大嫁。」
寶青低頭,臉上已然緋紅一片,兩手揪著衣服,聲音細小:「我看景休哥哥就很好……」
景休哥哥!
翎月頓時身子一僵,後傾,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寶青見娘的動作,驚訝抬頭,彷彿不知翎月為何如此。
翎月臉色再不復柔和,聲音冷冽:「絕對不行!誰都可以!除了他。」她的語氣不容置喙!
寶青蹭地從床上站起,不開心的喊:「為什麼!娘!景休哥哥如此能幹——」
翎月陰沉著臉直接打斷寶青的話,仰頭,斷然道:「那是國師,什麼哥哥,沒大沒小的,以後見他要尊重。」
寶青緊咬著嘴唇,抽泣著站在原處,以前只要自己哭,娘肯定會答應自己的!
可是,翎月依舊沉著臉坐在那,完全不為所動。
寶青大哭了一聲,很快捂住小嘴,扭頭便跑出房間!
翎月見狀,表情越發的陰鬱了。
石婆婆沉默進門,將抱著的花瓶放到桌上,幾隻鮮艷花朵嬌艷欲滴插在裡面開的更好。
翎月出聲:「青兒走了?」
石婆婆想起剛剛撞上自己的寶青公主,臉上掛著淚珠,對自己還置之不理的樣子,走近:
「是……公主瞧著,有些不高興。」
翎月唇角抿的緊緊的:「她不高興也不行,別的事我都由著她,只有這件事不可以。」
石婆婆疑惑:「公主是又喜歡上什麼了?」
翎月不答,看著光潔的地面,片刻之後,才慢慢轉頭看向一臉擔心的石婆婆——也陪了自己十幾萬年的婆婆,她開口:「她,喜歡上了景休。」
石婆婆大驚失色:「什麼?」
翎月閉上眼睛,想起那天在縛靈淵景休的做法,眉頭一皺:「青兒不諳世事,太過單純,我絕對不能任由她被景休害了。」
石婆婆坐到翎月身邊,握住翎月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公主畢竟年紀還小,一時新鮮也是有的,慢慢會好的。」
「但願吧……」一聲嘆息,微不可聞。
幽都山外,小河潺潺,綠草茵茵。一顆蒼天大樹上,綁著一隻巨型的大龜殼。這個地方是寶青的秘密基地,只要她心情不好了,都會一個人來這裡坐坐。
在大樹的旁邊有塊大型光滑的石頭,寶青正仰面朝天躺在上面,望著明晃晃的太陽,突然大喊一聲:「啊!」
她臉上的淚珠早已經隨風消逝,只是想起剛剛在宮裡聽到那個小宮女說的話,她的腦袋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一樣,到現在還是空空的:
「寶青公主是國主撿來的。國主當年痛失愛女,整日憂愁,一次在大越國湖畔下方遇到一隻神龜,寶青公主便被它托在背上。國主見她歲數與自己女兒相仿,便將她帶回來養大了。」
那個叫蘭兒的說的是真的?她竟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
寶青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龜殼,嘴角揚起一絲諷刺:你也是個蠢的,總是跑,不然我也不會把你綁在這,這下好了,跑是跑不了了,卻也死的透透的,不能說不能聽,徹底成廢物了!
她沖著龜殼一腳踢過去。「啪」龜殼發出一聲巨響,天上的雀鳥受驚,跟著叫了幾聲,撲棱著翅膀欲飛走。
寶青仰頭,被太陽照得眯眼,十分煩躁:「叫什麼叫!想讓本公主吃了你們嗎!」空中的小鳥越飛越高,寶青看著它們遠去還是不滿意的摸起手邊的一個小石子就朝空中射了出去。小鳥被石塊正面擊中,哀鳴一聲,掉在地上動也不動,顯然已是死了。
寶青看著地上的小鳥屍體,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又拿起一塊石子,在手心一下下敲擊著,噘著嘴一臉不善的繼續等著鳥雀飛過。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地面已有十多隻被打死的小雀鳥。
「那惹你煩心的鳥都給你打死了,你為何還要繼續打它們?」
寶青回頭,見大石前已經站著一名男子,衣著華貴,相貌堂堂,正是雲風。
「你是何人?」
「過路之人。」
寶青甚是不悅,看著這人周身仙氣丰韻,一看就是仙界之人,她撇嘴:「即是過路的,就好好走你的路,我打這些鳥雀,與你何干?」
雲風指著這地上十幾隻小鳥的屍體,感嘆:「萬物有靈,你與它們無冤無仇,何苦斷它們生路?」
「不過是些蠢物罷了,既不說話,又不識禮,我想打就打咯。怎麼?你養的?打不得嗎?」寶青嘴角牽起一絲譏笑。
雲風苦笑一聲:「好個潑辣的小丫頭。」
見打不過這人,寶青從大石上跳下來,嬌憨的冷哼一聲,轉身就想走。
雲風高聲喊道:「喂!問你件事,近日這幽都山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寶青聞聲,回頭:「不尋常?」
「對,與往日有異,不同於平常,不尋常。」
寶青眼珠一轉,靈光一閃:「自然是有的,你可也是尋寶的?」
「尋寶?」雲風皺眉。
寶青嬌笑,說的很是認真:「對呀,這幽都山是魔君葬身之所,以往都是被魔氣籠罩,生人難入的。最近也不知怎麼了,魔氣雖仍在,但卻無害了,尋常人也能進山去。這裡是神魔大戰的古戰場,據說是有很多法寶的,這段時間進山尋寶的人多著呢。你想去,可要快些了。」
雲風凝神:「真的?」
寶青收斂起笑容,板起臉來:「不信算了。」
寶青說完,化作一道綠色的流光,驟然消失。
雲風看著寶青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向幽都山御風而去。
而寶青一道流光又回到了原地,她的丫頭阿雨與兩個跟著她的侍衛見到公主,很是歡喜:
「公主!」
寶青點點頭,不耐煩的吩咐:「走吧。」
她走在前面,剛走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兩名侍衛說:「你們兩個,去幽都山口看看,待會有個油頭粉面的男仙要去闖幽都山,若他沒被魔氣殺死,你們就出手了結了他。」
兩名侍衛一愣。
其中一個侍衛小心翼翼的開口:「公主,不知……此人犯了何罪?」
寶青面色陰沉的瞪著兩位侍衛:「得罪了本公主,不該死嗎?」
那人聽到了那麼多不該他聽到的話,該死!
兩名侍衛連忙低下頭,不敢多說,只能聽從公主的吩咐。寶青冷哼一聲,帶著阿雨離開。
而雲風這邊剛到幽都山口,就發現這裡魔氣依舊,黑霧繚繞,目不能及,深不可測。
他隨手射出一道神光,可是神光剛剛接近黑色的霧氣,就被擊毀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風眉頭緊鎖,緊抿著唇:「這魔氣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郁了。那小丫頭騙我進山,是想害我?」
雲風飛到山口,施展法力抵禦濃郁的魔氣,施展仙氣,將黑色的魔氣壓制了一些,他也能勉力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魔氣又反彈回來,雲風功虧一簣,退了回來。
不遠處傳來了一道聲音:「快些,若叫那人跑了,死的就是你我二人了。」
雲風微微皺眉,他們說的可是他?又是那個小丫頭!隨即神光一閃,消失無蹤。
兩名侍衛跑過來,卻已不見了雲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