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花間相會（2）
天息宮，翎月的寢殿內，靈汐伏在翎月床榻前，睡得正香。石婆婆悄悄走近，常年冰封的臉上帶有一絲少見的溫和慈祥，她將一件衣衫披在靈汐肩上。
日頭偏西，霞光灑在靈汐的身上，她緩緩醒來，坐起身子，衣衫滑落在地。
靈汐見到地上的衣服，微微一愣，看向石婆婆。
石婆婆一直坐在一旁，臉頰不由得微紅，轉移話題：「這裡有老奴便好，公主回去休息吧。」
靈汐撿起地上的外衣，看向石婆婆，甜甜笑：「我剛剛小憩了一會，已經不困了。」
「不困也要去梳洗一下，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整日邋遢成這個樣子，走出去很有面子嗎？」
石婆婆說話硬邦邦的，但靈汐聽到卻微微一笑，「婆婆擔心我累倒啊？」
石婆婆頗不自在的瞪了靈汐一眼，「誰擔心你？你一個上神，還會熬幾夜就累的病了？」
「那婆婆為什麼總是趕我去休息？」靈汐故意笑道。
石婆婆話音一滯，不願回答。
見石婆婆不說話，靈汐舉起手中的衣衫，揚了揚，爽朗一笑：「我知道，婆婆是心疼我，自從我發現巫醫的問題之後，婆婆就拿我當自己人了。多謝婆婆了。」
石婆婆看著靈汐這古靈精怪的模樣也笑了。
靈汐最後還是離開了，石婆婆看著就像是睡著的翎月，喃喃自語：國主，您該醒了！您要是看到公主這個樣子，肯定會喜歡的。
鳥語花香，風平浪靜。兩名山靈界士兵守在界碑處。突然毫無預兆的，一陣風卷過，飛沙走石，兩名士兵忍不住半掩住眼睛。一道神光閃過，風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名士兵疑惑的看著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繼續站崗！
靈汐這邊剛走出寢殿，白澤蹲在門外，見靈汐出來，立刻跟在後面，嗷嗷叫了兩聲。
靈汐彎腰抱起了五碗，走向了花園。
神光一閃，九宸出現在花園之中。他左右望了望，正準備離去，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立刻捻了一個法訣，隱藏在花叢之後。
小福、花煙和幾名小宮女端著各色物件走了過來，邊走一群人還在喋喋不休：
「寶青公主近來心情不大好，寶月殿那邊的服侍的人又被罰了，連阿雨都被打了。」
「寶青公主的心情哪天是好的？她打人不奇怪，若是哪天不打人了，才叫奇怪呢。」
「我聽說，寶青公主是因為國師不理她才這麼生氣，小福姐，你說國師為什麼不喜歡寶青公主？」
「我哪知道？」
「我知道，國師喜歡的是我們靈汐公主。」
「靈汐公主溫和又善良，誰不喜歡，不是連天宮的戰神都喜歡她嗎？」
「戰神？戰神也太老了吧。」
躲藏在花叢後的九宸聞言，不由得眉心一皺，似有不滿，繼續豎起耳朵。
外面的爭論還在繼續：
「戰神老？何出此言？」
「戰神都十幾萬歲了，比國主年紀都大。」
「大家都是神仙，隨便叫出來一個都有幾萬歲，不講究這個的。再說我見過戰神，戰神駐顏有術，看起來還挺年輕的，是不是花煙？」小福作為靈汐的大宮女肯定是為戰神說話的，她可是知道自家公主心中喜歡的人是戰神呢。
花煙心不在焉的樣子，聞言頓時一愣，「什麼？」
小福看向花煙：「問你戰神老不老？整天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在這裡妄議戰神？」一道女聲厲聲喝道。
幾名小宮女見了來人嚇了一跳，立刻行禮：「靈汐公主。」
靈汐就和白澤走了過來，白澤突然沖著花叢的方向大聲叫起來，靈汐凝眉：「五碗，怎麼了？」白澤不理會她，依舊大叫。
靈汐眼珠微微一轉，向那邊瞟了一眼，又看向還在行禮的小福幾人，溫和的笑：「罷了，都去忙吧。」
小福、花煙幾名小宮女聞言，面上大喜，立即離開。靈汐公主真是好人呢，聽到大家議論戰神也沒吭聲，
靈汐默默站了一會，見白澤端正的坐好，吐著舌頭，一副見到親人的乖狗狗模樣，心裡也有了叔，她眼珠一轉，看著花朵，像是對空氣說話：「堂堂戰神，卻藏頭露尾的在這聽小仙娥的牆角，也不怕人笑話。」
一個光影閃過，負手而立，站在靈汐面前，面容俊毅，身姿俊朗的不是九宸，還是誰。
九宸看著靈汐，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山靈界不愧是雀鳥一族，各個都這麼長舌，愛說人是非。」
靈汐拱手：「不敢當，論起說是非，天宮當第二，可沒人敢當第一。就說神尊座下，上至雲風上神，下至開陽司命，可每一個都是說是非的好手。」
九宸瞪她一眼，卻也一時無力反駁。
「神尊未經通傳，怎麼悄悄跑到這來了，也不怕被人發現惹了麻煩？」靈汐揚起不施粉黛的小臉看著九宸。
「本尊想悄悄的來，何人能發現？」九宸語氣淡淡，很是自信。
靈汐撇撇嘴，低語：「話說的這麼滿，還不是一來就被發現了。」
九宸一噎，瞪了一眼白澤：「若非白澤，就憑你，也想發現本尊？」
靈汐上前兩步，風吹動她的墨發，笑吟吟的：「是啊，神尊法力無邊，六界第一，卻不知高高在上的戰神，到我們這小小的山靈界有何貴幹？」
九宸靜靜的看著靈汐，眸中帶著一絲暖意：「本尊要去從極淵靜修，怕你有事找不到我，特來告知你一聲。」
靈汐聞言，心中一甜，傲嬌的哼了一聲，拽了一片葉子，小聲道：「誰要找你了。」
九宸不言，面色不善的看著她。
靈汐一看九宸這不高興的樣子，嫣然一笑：「好吧，我已經知道了，神尊去靜修吧，告辭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九宸眉心一皺，一道仙力使出，將靈汐裹挾而來，靈汐反應過來時，已被他拉到眼前，她整個人靠在了九宸的身上，低沉醇厚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沒良心的丫頭！」
「你說誰？」靈汐瞪著圓圓的眼睛。
九宸颳了一下靈汐的小鼻子，「就說你。這麼久了，還沒想明白嗎？你這小性子要使到什麼時候？」
「誰使小性子了？你連殺了我兩次，還不許我生氣嗎？」靈汐使勁兒拽上了他的衣服，怒瞪。
九宸嘆了一口氣，摸了一下靈汐的頭，「我是為了救你。」
「殺就是殺，疼是真的疼，傷心也是真的傷心，你仗著自己輩分高，資格老，法力強，就欺凌弱小，踐踏別人的真心，辜負別人的信任，你說你錯了沒有？」靈汐眼眶紅了，偏了偏頭，九宸摸著她的手落了空，想起她曾經受的那些苦，也是心疼，正欲說話。
「公主！」忽然外面遠遠的傳來小福喊叫的聲音。
靈汐聞聲一驚，立刻拉著九宸，躲到了花叢之後。
小福踢踢踏踏的跑過來，看到五碗，很是開心，「五碗，公主哪去了？」
白澤看了看花叢後，九宸的目光冰冷，帶著警告求生欲讓白澤立刻搖頭，一副我沒見著的樣子。「走，我們去找公主。」小福叫上不甘心的白澤，直接離開繼續找靈汐。
花叢後，靈汐鬆了口氣。
「你怕什麼？」九宸半抱著她，看到她這副樣子，聲音極近，緊貼在她的耳邊，氣息溫熱，靈汐的臉頰不由得紅了，「誰怕了？」
「那你躲什麼？」一縷桃花香撲鼻而來，九宸眸子一暗。
靈汐水波流轉，掃了一眼九宸，很是傲嬌，「我是為你著想，你悄悄潛入我族，萬一被人發現，定會認為你圖謀不軌。」
「我倒的確是有不軌的念頭。」九宸目光灼灼的盯著靈汐。
靈汐心跳加速，耳根一熱，微微垂下頭，退了一下九宸，「你放手。」
「不放。」九宸摟著靈汐的手緊了幾分。
「這是在我家……」靈汐沒想到九宸會這麼無賴。
「你家又如何？你當初還不是追到我撫雲殿，對我上下其手。」九宸目不斜視的看著靈汐。
靈汐聞言，雙眼一瞪，羞惱的看著他，「誰對你上下其手了？你一個十幾萬歲的老神仙，說話要講道理。」她什麼時候那麼做過。
九宸面無表情：「本尊是戰神，又不是治學佈道的文官，向來只講實力，不講道理。」
靈汐氣呼呼的看著他，氣的詞窮，微微咬著唇。
半晌，九宸突然一笑，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好了，不要再生氣了。」
靈汐一驚，一把捂住嘴，驚訝的看著他，「你、你你你！」
九宸雙眼充滿寵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啞，「過去的種種，就算我有不妥當的地方，但經歷了這麼多，我的心是怎樣的，你也該看的很清楚了。若你還是心中有氣，便說出來，不要對我避而不見，也不要把我推開。」
靈汐獃獃的看著九宸，似乎沒料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活了十多萬年，孑然一身，長生海中五萬年，也並不覺得孤單，可是你找上了我……
靈汐，是你主動地，你得負起責任。」九宸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
靈汐臉頰燒的厲害，拍拍自己的臉頰，說話斷斷續續的：「負、負……什麼責任？」
九宸認真的看著她，緩緩說道，「陪伴我的責任，因為認識你之後，我已經不能一人獨自生活了。」
靈汐驚訝的看著他，半晌，拚命壓下加快的心跳，微微低頭，「你……你別以為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了。」
九宸聞言不由得一笑，伸手捧住她嬌艷的臉，在她唇上又點了一下，「那就再親一下。」
靈汐徹底驚了！「你！你這個十幾萬歲的老人家，最近是吃了什麼葯，從哪裡學到的這些招數？」
九宸聞言眉頭一皺，心中不悅，「老人家？」剛才那些小宮女也那麼說，現在靈汐也這麼說，他真的老了嗎，九宸一怔。
靈汐趁機一把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笑眯眯的：「你快走吧，我師姐回桃林開爐煉丹，我要守著母親直到她醒來，過些日子若得了閑，我就……我就……」
「就如何？」九宸對那抹桃花香戀戀不捨，還想再抱會兒這丫頭呢。
「……就，就去你那裡轉轉。」靈汐說完，轉身快速跑開。
只留下九宸一人站在花中，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
一個神光閃過，九宸回到從極淵，老翁迎面走來，恭聲道：「神尊，您回來了。」
九宸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走進大殿，剛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對老翁說，「本尊很老嗎？」
「老？」老翁一愣，見九宸認真的樣子，想了想，小心的答道，「年老還是年輕，也要看跟誰比，與天尊相比，神尊您還年輕的很。」
九宸微微皺眉，似乎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面上沒什麼表情。
可是老翁就是看出神尊不太高興，趕緊彌補稱讚：「但若是與老朽相比，神尊您的年紀就有點大了，不過您法力高強，駐顏有術，看起來倒是比老朽年輕。」
九宸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去，大步走進從極淵。
大殿之上，九宸想閉目靜修，但明顯心情煩躁，就是安靜不下來。他的腦海中，一直迴響著那幾個小宮女、靈汐還有老翁的話，突然睜開眼睛，起身離開，來到書架前翻看書簡，貌似不經意的拿了一本古籍，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駐顏術》，他這才滿意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