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君

少綰沒有告訴墨淵，自己的父君來過。
　　魔君遣來的侍女並不是擺設，當晚就發現公主丟了，立即四下尋找，並上報給魔君。
　　
　　昨日一早，日上三竿，少綰還抱著被子睡的很香甜。
　　魔君，和隨侍的奉行公已在一旁等了很久。魔君面有慍色，扶著額角，想著自己能睡得如此沒心沒肺，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少綰問魔君，是否聽說過彌子瑕分桃的故事。
　　魔君說，「從私心上講，不過是始亂終棄。從公心上，人情大於法理，好惡勝過公平，是這世間的通病。」
　　
　　凡事分公私兩面，是魔君一貫的思路。公大於私，是魔君的原則。
　　「從私心上，父君一向教育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想要什麼，就去拿，這世間沒有什麼是現成的。」魔君遞過眼色，奉行公將書簡呈給少綰。
　　少綰接過來，是天族的律法禮儀。
　　「與天族儲君有些交情不是壞事，但這交情，要點到為止。」
　　
　　律法里有一條，天族與魔族，不能通婚。這是魔君擔心的地方。
　　而且，不只是律法的問題。
　　魔族和天族，世代結仇。我殺過你爹，你殺過我爺爺。征伐連年，血債累累，無法調和。如此的兩族人，如何能盡釋前嫌，歡天喜地聯姻，成為一家人？
　　且，兩族的觀念天差地別。天族崇尚規矩資歷，等級森嚴；魔族只看實力，無拘無束。就像黑夜與白日，此消彼長，相互制衡，永無寧日。
　　魔君說，這東風壓不倒西風，西風也盪不平天下。三界，怕是永遠也不會太平。
　　
　　少綰之前不知道這些。在崖山這樣的邊境，有不少成雙成對的魔族與天族。魔族的律法並不管這些兒女閑事。
　　況且，少綰從小在三界之外的善現天長大，年幼之時就入地獄修行。這世間，對她還是很新鮮的地方。
　　「退一萬步，」魔君問，「你覺得，墨淵最終能否放下一切，帶你遠走高飛？就算他肯入魔，以他的心性，可會心安理得的過一輩子？」
　　他不會，少綰知道。墨淵，不是韓侯那樣的人。
　　魔君也知道。這是在魔君的位置上，應該清楚的事情，他並沒有非分之想。
　　
　　魔君說，蓮花在污泥里，暗無天日，但沒有危險。入了這濁水般的世間，魚龍混雜，一不小心就有滅頂之災。
　　「你要在這世間遊戲，就要清楚規則。且好好的學學這天族禮法，想想你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