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門

01
　　新婚生活總是如膠似漆，難分難捨的，雖然帝君與鳳九從嚴來說並不能被算作新婚燕爾，頂多就是補辦婚宴的老夫老妻罷了，儘管如此卻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激情。自從婚宴上不顧眾人消失後轉眼已經過了兩日，這兩日石宮內的寢殿大門始終沒有打開過，這教重霖仙官很是憂心，去敲門吧似乎不合禮儀，可這兩人進去就不出來了，眼看明日就是回門的日子，若等著他們自己出來好像更加不靠譜！重霖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得來回在寢殿外徘徊。
　　
　　「老子光看著你小子都累得慌！」燕池悟叼了根剔牙棒斜靠在柱子上瓮聲瓮氣的說道。
　　
　　重霖轉身看向他，一臉的無奈和嫌棄，這個燕池悟真是他見過的臉皮最厚的魔君沒有之一，喜宴上他一人連喝帶潑的就糟蹋了一百多壇桃花醉不說還挑起連三殿下一起發酒瘋，搞得他頭痛得很！好不容易熬到喜宴結束，眾人都各回各家了，他卻賴在這裡不走了，「青之魔族不可一日無君，魔君在此已逗留數日之久，小仙以為你該回去了。」
　　
　　「有那些老頭子在，哪裡需要老子，」隨口將剔牙棒吐了，憤憤道：「老子就是多餘的！」啐了口唾沫，走近重霖皺眉道:「你也覺得老子是多餘的？！」
　　
　　他很想說是，但是考慮到對方最近情緒十分不穩定，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影響到帝君和帝後，權衡一二，只得勸道:「魔君言重了，這其中許是有誤會，誤會要趁早解開才好，你該回去解決問題才是。」
　　
　　「老子不走，老子的問題只有鳳九能解決，」話音剛落他便趁著重霖不備，快速繞到了寢殿門前大喊道:「鳳九，冰塊臉，你兩都膩歪這麼些天了，也該夠了，快……唔……出……唔……」
　　
　　重霖欲哭無淚，趕忙伸手將他的嘴捂住，他在東華身邊這麼久，頭一次見到敢在帝君寢殿外如此放肆的人，這魔族真是出人才啊！
　　
　　「你捂老子最做什麼！？」燕池悟拉開重霖的手，氣道。
　　
　　「這裡是東華帝君的寢殿，魔君自重！」
　　
　　「自重？老子就是太自重，所以才沒對姬蘅霸王硬上弓，否則哪裡會搞得這麼麻煩，她早就是孩兒他娘了！」
　　
　　「……這是你的私事，我不想過問，但你在這裡喧鬧，重霖就不能不管。」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不攏的兩人展開了一番纏鬥，一個奮力捂嘴一個拚命拉手。
　　
　　「你的問題鳳九她解決不了，有事找我。」伴隨著東華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寢殿的門緩緩而開。
　　
　　重霖立即棄了燕池悟，朝著東華拜道:「臣參見帝君。」
　　
　　「明日我要帶鳳九回青丘，你先下去準備此事。」
　　
　　重霖如釋重負，帝君就是帝君，任何時候都是運籌帷幄的，倒是自己不夠從容了，「是，臣告退。」
　　
　　「鳳九呢？」見東華不理自己，燕池悟便探頭向寢殿內望去，一邊喊道：「鳳九，鳳，哎喲！老子的鼻子！」小燕壯士捂著鼻子痛不勘言。
　　
　　東華復又確認了一遍寢殿的門是否關嚴實後，方道：「想知道姬蘅的事就跟過來。」
　　
　　「你關門的時候注意一下有沒有人好吧？！喂，冰塊臉你等等老子！」小燕壯士頂著個紅鼻頭，揩了把眼淚罵罵咧咧的追了上去。
　　
　　02
　　翌日清晨，重霖早早的就將回門的禮物悉數安置停當了，今日他心情格外的好，困擾他數日的燕池悟終於在昨日下午走人了，他總算可以省省心了，見東華拉著睡眼惺忪的鳳九走了出來，重霖立刻迎了上去，微微一俯身道：「臣已將回門所需一切打點妥當，帝君與帝後即刻便可出發。」
　　
　　東華看了看一路逶迤排開的車隊，淡淡道：「叫他們先走罷。」
　　
　　「這……啟稟帝君，如此不合規矩。」
　　
　　「咳，重霖。」
　　
　　「是。」
　　
　　「全撤了罷。」
　　
　　聞言，重霖急道：「臣這就叫他們先行。」
　　
　　東華沒在說什麼，見滾滾不在，遂問道：「滾滾呢？」
　　
　　「小殿下在喜宴結束後便去了崑崙虛，殿下讓臣轉告帝君帝後，他在墨淵上神處潛心修行，叫你們不必擔心他。殿下還說……」重霖看了看靠在東華肩上的鳳九，含笑道：「殿下還說，娘親就勞父君照顧了。」
　　
　　聞言東華笑了笑，重霖不禁感慨，這段日子帝君他老人家的笑容比過去十幾萬年加起來還要多，愛情的力量實在是不容小覷啊。見東華盯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笑，鳳九憤憤的嘟囔了幾句，這幾日她委實是累著了，她萬萬沒想到東華都這麼大把歲數了，精力還這麼旺盛！折騰得她骨頭架子都要散了，這種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啞巴吃黃連了，可兒子如此看不起她，這叫她很不爽。
　　
　　一路上鳳九幾乎是全程昏睡過去的，東華抱著她看著她恬淡的睡顏，心中說不出的滿足。前路不管如何，他必護她無憂。
　　
　　彼時，載著回門禮的車隊早已抵達了青丘，青丘上下忙得熱火朝天，東華沒與車隊一同前來，白止一點不感到奇怪，本來依著自己對他的了解，他能準時回門就不錯了，如今竟還做足了禮數，不用說這定是重霖的功勞。白止今日著了身白衣緙金的長袍，莊重且雅緻，此刻他臉上的笑容更是比白奕這個當爹的還甚，看著忙碌的各人，白止心中安慰，自己的女兒和孫女都嫁了個好人家，雖然東華他不是很放心，但他看得出東華對鳳九是真心的，鳳九跟著他是絕不會受委屈的，他唯一擔心的是東華所肩負的使命，天命不可度，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他怕到時候自己的孫女接受不了。
　　
　　「東華帝君帶著帝姬回來了！剛入了議事大殿！」米穀滿臉堆笑，一邊跑一邊喊道，今日他穿了一身紅，倒像是個老丈人的摸樣。白止忽覺自己的擔憂委實有些過了，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婆媽，且不說四海八荒目前海晏河清，即便有三毒濁息這個隱患在又如何？他們幾個在上古混過的老傢伙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就算拼了老命也不會教唯一的孫女有任何閃失。至於東華，他就更沒必要擔憂了。白止整理好思緒，大笑著朝議事大殿里行去。
　　
　　03
　　議事大殿里，紅綢高掛，碗口大小的龍鳳燭將大殿照得通亮，白奕與自家夫人正滿臉欣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女婿，臉上的笑容表明他們是很滿意這樁婚事的，所謂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歡喜。鳳九的娘親將她拉到一邊，作為母親有些事情她是需要親自交代的。白奕則與東華品茶閑話，忽然白止爽朗的笑聲自大殿外傳來，東華轉頭看去，白止已然到了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不待他反應，便笑道：「好孫女婿，我可是等著你叫我一聲爺爺的啊。」
　　
　　聞言，白奕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眾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東華，鳳九本想過去，卻被她娘親拉住了，只見東華悠悠的將手自白止手中抽離，再悠悠的開了口，「小婿見過爺爺。」
　　
　　此話一出白止愣住了，他如此爽快竟叫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哈哈，好，哈哈，老夫今日實在是太高興了。」說著拉著東華朝大殿深處行去，臉上笑容不減，只低聲道：「你小子耍什麼花樣？」
　　
　　「我是滿足你的虛榮心。」
　　
　　「……我不和你扯這些，你若是敢對不起我孫女，我決不饒你。」
　　
　　「你想怎麼？」
　　
　　「我……」是啊自己想怎麼呢？對於這個問題白止真是沒想過，因為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嘛，老了老了，盡說些話把自己給套進去。
　　
　　「我不告訴你，」白止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他忽然想到有件正事要說，拉著東華坐下後，道：「有件事情你還不知道罷？」
　　
　　「何事？」
　　
　　「少綰她……」白止欲言又止。
　　
　　東華握著茶杯的手忽然停住，抬眼看向他，眉頭微皺，語氣低沉，「少綰怎麼了？」
　　
　　白止不慌不忙的為自己添了杯茶，正往嘴邊送，豈料被東華伸手截住，東華神色嚴肅再次問道：「少綰怎麼了！？」
　　
　　白止見狀不好再裝，遂道：「少綰她沒事，她醒啦。」說罷掙脫東華的手，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東華沉默了半晌，悠悠的笑出了聲。
　　
　　白止則有些無奈，墨淵和他註定要有所了結，虧他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