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不明就裡,只見帝君他老人家慢悠悠的踱了幾步,又慢悠悠的在描著佛鈴花和鳳羽花的花轎面前站定。
這時有些自以為有些見識的神仙們便瞧出不對來:「啊呀,這下著實有些不妙,合著今日,還有人來搶親,看帝君這模樣,似乎和轎中人是舊識啊!」
有關心鳳九的譬如倉夷神君萌少小燕灰狼弟弟這一流的,不免有些擔心起鳳九來,小燕已經擼好了袖子,打算要是冰塊臉有什麼異動,他先和他干一架再說。
也有一些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譬如連宋成玉這一類,連宋不覺得東華會做什麼出格的事,雖然現下這個場景他亦有些迷茫,但仍舊頗有興趣的眯著笑看熱鬧。
還有一類幸災樂禍的,因著東華和鳳九並不拘著來參加婚宴的是哪界哪個山頭哪片海子的,因此還有一些魔界的美人們也來趁機瞧一瞧基本上見不到的東華。來觀禮的什麼山頭的公主啊,哪片海的龍女啊或者哪個魔族的小姐啊也頗多,現在她們巴不得這樁婚事再生變數,她們好有機會蜂擁而上。
誠然,東華仍舊是連宋認識的東華,只見帝君他老人家慢悠悠的開了口,聲線雖然是平淡的好聽,但不妨礙他說出不平淡的話來:「想自己走出來,還是我把你打出來」
眾神聞到帝君他老人家此言不由得一愣,在這一愣之間,便見到轎中一隻素白色的手堪堪的伸了出來,那隻手似乎並沒有什麼力氣的握住了轎簾的一角,纖長幼白的手指盡頭的指甲上塗著紅艷艷的丹寇,那是一種喜氣的顏色,可是卻映著一隻沒有血色指形卻極美的手,這個樣子瞧在眾神的眼裡,竟有些冷颼颼的,一時間竟有人低下頭去,看一看自己是不是自己今日出門急忘了穿底褲…同時又對轎中的女子是何方神聖更多了幾分好奇,尤其是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小神仙,都一個個微微張著嘴,睜大眼好奇的張望著,恨不得自己替這個應該是個美人的女子掀一掀轎簾。
墨淵下意識的向前踏了幾步,抬了抬眼,定定的望著那隻由轎中伸出的手,那隻手的中指的第一個指節的側面,果然生著一層薄薄的繭。那是昔日她與他同窗之時,她央他帶她去捕一隻靈獸,但他不肯,最後禁不住她的糾纏才答應除非她一夜之間親手抄三千卷佛經給他看,他便放水帶她前去。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是不能完成的。不曾想第二日一早,她便頂著一頭未梳理的亂髮,並著仆童推著一手推車的佛經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怕他不信那是她抄的,便伸出了幼嫩素白的手指給他看:「你瞧,我手上的這些繭子,便是這一夜之間生出來的。以前從沒有的,這下你願意帶我去了罷!」
過了這麼久,他還記得那根纖細的手指上的那層薄繭,也記得她伸出手指給他瞧的模樣。
他曉得她也愛美,後來曾經問過她為什麼不把這個繭子除去,她當時手上拿著根父神給她煉的新法器—一根蘆笛,指著他道:「我發現我的這個繭子可以要挾你好多事,譬如上次去收伏那個什麼蓬戈山的翅戈鳥,還有上次的什麼匹業獸,上上次的什麼來著我記不得了,總之我一亮出這個繭子你就二話不說的帶我同去了,雖然留著不大好看,但實在管用。下回就算我不出現,你看到這隻手上的繭子便也知道是我了。」
是呢,她握筆的姿勢與旁人不同,因而那個繭子也與旁人生得不同,呵,就算沒有那個繭子,她便以為他就認她不出了么?他回想起少女當時似笑非笑的模樣,下意識的摩挲著自己手上的那道繭子。
便在此時,東華又慢悠悠的開了口:「少綰,你想剛醒就讓我把你打回章尾山再睡個幾萬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