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許久未見,不知你老人家的一把老骨頭是否還康健?」
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伸出另外一隻空閑的手從面前男子的寬闊大袖中取出一把摺扇,扇面展開仍舊是她當年寫的那幾行字
「風驟起,一點波心,一葉秋。」
少女一怔,想著她死去已然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不曾想這把扇子瞧著還簇新簇新的。
「這一把扇子用了近千年,師父您老人家還真的是,艱苦樸素的典範啊。」
蘇陌葉並未回嘴,只是面上還帶著剛才的笑,將阿蘭若手中的扇子取下擱在旁邊的案幾之上,又展開她的另一隻手撒上藥粉。
阿蘭若的習慣他曉得,即使心裡再過不去,她面上還是那一副平靜歡喜的模樣,只是就偏有這個毛病,遇著什麼事若是實在過不去,便要把指甲往掌心裡使勁送的。
從前蘇陌葉還說過阿蘭若這個毛病好,即使輸了陣仗旁人也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每每阿蘭若手心破了,他便拿出親自調製的藥粉給她敷上,順便盤問盤問,好給他這個一手看護養大的徒弟順帶把仇給報了。
他三皇子的原則一向都是若有人給他不痛快,他便還人以不痛快。
只是這一次,他曉得她的不痛快是為了沉曄。
他卻不能給她報仇。
又或許,其實他來的並不是時候。只是,他想要見到她,他知她的難過,知她的不安,他便不想要她難過,不想要她不安。
他是她的師傅,便是要長此以往的護著她的,他曉得上一次是他看護不力,也曉得是他原本攪了兩人好端端的緣分。
他本不想再插手,可是,喜歡這件事情,並不是不想喜歡便能不喜歡的。
即使他曉得,不喜歡這件事情,亦是不能變成喜歡的。
他會護著她安好,這一回,不會再有什麼差錯了。
她想要的,他會幫她取得,她不想要的,他定會幫她排除在外。
譬如此時此景,他曉得阿蘭若的難堪,便要幫她打破這份難堪。
「許久不見神君,神君風采依舊啊。」
敷好了藥粉,蘇陌葉又恢復成了他風流倜儻的做派,扇子一展,便是一陣涼風。
要曉得他蘇陌葉也是天上地下的一枝花。他同連宋關係好並不單單是因為連宋君連三殿下主水。
而是因為這四海八荒之中他同連宋君連三殿下一直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典範,多少少男少女追逐愛慕的對象,兩個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裡,還有底上的一個神君,三人合起來有一個名號,喚作玉面三郎君。
這玉面,也並不單單只是皮相好,還有三人的脾氣秉性在裡面。
沉曄看了看搖著扇子的蘇陌葉,並不曉得應當說什麼,方才他同阿蘭若確然已經無話可說,亦不知從何說起,這令他有些悲哀。
「阿蘭若,帝君今日著人燉了甜湯,你要不要嘗嘗?」
鳳九聽東華道蘇陌葉來了,怕三人見了尷尬,便舉著碗要送甜湯過來。
只是這托盤現下並不在她手上,而是在她家夫君的手裡。
蘇陌葉見了東華,倒還是行了行禮:「多謝帝君不阻攔。」
他心裡清楚的很,若沒有帝君的默許,即使他得了消息,也不可能熟門熟路的就摸到了阿蘭若的所在。帝君不可能不曉得沉曄同阿蘭若在一處,還默認了他的攪局。
嗯,帝君他老人家還真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