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洋就是再蠢,估計也回過味了!吃回扣那是白書軍給出的主意,白書軍天天跟陳飛形影不離,這個事情陳飛能不知道?
就算陳飛提前不知,如果這個事情曝露了,他應該事先跟月月或自己商量才是。除非他完全不在乎自己這岳父的安危,他想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
目的也很簡單,當初月月跟高原簽合同的時候,何洋就在場。那《第三方保障協議》何洋知道,如果高王工業真出了大問題,陳飛就能利用這份協議,執掌高王集團的大權!
而且陳飛的用意也太明顯了,上來就掀機殼子、查發票,這些主意都是白書軍給何洋出的,何洋完全照做。此時此刻,陳飛就沖著這兩點查,這不是擺明了事先知道情況嗎?!
「月月啊,他…他媽的,他不是個好人,這狗崽子太奸,他竟然算計到我的頭上了!」何洋氣得臉色漲紅,腳一個勁兒地在地上跺。
陳飛卻故作茫然道:「爸,您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了對事不對人,您怎麼還罵我呢?」
何洋氣得把鼻樑的眼鏡一摔,眼淚和鼻涕都流了出來;他扯著嗓子吼道:「不用查了!我確實吃了回扣,我用揚泉集團的機殼,套了松峰機械的設備!但我開始並不想這麼干,是白書軍給我介紹的客戶、出的主意!這就是個圈套、圈套啊!我…特媽的……我到哪兒說理去?!」
「爸,白叔竟然也參與了這件事?好個王八蛋,他竟然敢瞞著我,干這種勾當,回頭金橋決不能輕饒了他!」陳飛頓時義憤填膺道。
「你也別裝什麼爛好人!陳飛,你真拿我當傻子、當個貪得無厭的老頭嗎?我近視,但不瞎,太巧合啦,你太心急了!你太想急於達到目的,卻把自己也給曝露啦!」何洋拍著大腿,他雖然沒有證據,但事實就是陳飛和白書軍,給他設了這麼一個局。這個王八蛋狼子野心,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的岳父都敢坑,他的心黑透了!
可陳飛卻還是一臉無辜道:「爸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是真的不知情。要不是今天,金橋的董事會突然發難,我又怎麼能急匆匆跑到這裡?」
何洋越聽越氣,胸口起伏地有些上不來氣,大腦一陣陣眩暈,最後一頭拱到了地上。
「爸!」何月驚得失了分寸,尖叫著就朝父親跑去,高原和高帥也趕緊衝過去,架起何洋就往外跑。
本來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晨會,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大晴天,結果卻鬧得雞飛狗跳,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高原和高帥把何洋扶進車裡,陳飛也假惺惺地跑出來,一臉焦急地想上車。
何月卻猛地推開了他,瞪著滿是淚水的眼睛道:「你給我滾,不准你靠近我爸半步!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說完何月就上了車,高帥踩著油門往外跑,高原則掏出手機,打了鎮上的急救電話。
站在辦公樓下的陳飛,也知道自己過於心急了!可是他等不了了,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到了,如果他再不把高王工業控制住,那麼面臨滅頂之災的就會是自己。所以他顧不上那麼多了,保全自己、保全金橋,就是他最要緊的事。
一路上何洋昏迷不醒,好在過了虎頭橋之後,他們剛好迎上了救護車。
高原朝窗外揮手攔車,然後又把何洋扶上擔架,給送進了救護車裡。
高帥開車跟著救護車跑,何月卻還沒從震驚中醒來。這些日子她的壓力本就特別大,現在父親又被陳飛給氣得不省人事。她的腦子已經不轉了,唯有放聲哭泣,才能抒發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
鎮中心醫院裡,高原和高帥給辦好手續後,又在外面等了十幾分鐘,急診室的大夫才開門出來。
何月哭著衝上前,問父親怎麼樣了?!大夫擺手安慰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急火攻心、受了刺激。」然後又問何月,病人有沒有什麼其它疾病,今天是怎麼暈過去的。
不一會兒何洋被推了出來,大夫建議先留院觀察一天,要是沒什麼不良反應,明天再出院也不遲。
接著何洋又被推到了病房,臉上還掛著氧氣罩。
高原並沒有在病房裡談論陳飛的事,也沒有談論何洋吃回扣的事。倒是何洋有了點力氣後,摘下臉上的氧氣罩,朝何月輕聲說:「月月,那王八蛋忒壞,一切都太巧了。是他給我推薦的白書軍,又是白書軍給我提供的採購渠道,是他建議我從中吃的回扣。」
「爸你別說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康復了咱們再談也不遲。」一邊說,何月含著淚,又把父親的氧氣罩給掛上。
這時候高原才開口說:「既然叔叔脫離了危險,咱就讓他靜靜地休息一會兒吧,何月,你跟我出來一下。」
何月抿著嘴角的淚,手腳僵硬地走出了病房,倆人站在走廊西面靠窗的位置,高原才緩緩鬆了口氣說:「看明白了吧?手法如出一轍。我們明明知道就是他,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月月,今天這事兒發生在了你身上,你的感受應該比我更深。」
「他為什麼要這樣?金橋發展的不錯,還能在高王工業吃到分紅,他為什麼非要這麼折騰?!」這個時候,由不得何月不信了!直接掀了岳父的老底,一點緩和的餘地都不留,陳飛的為人,已經徹底顛覆了何月的認知。
「我也納悶他究竟想幹什麼?!但這些目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把手伸進了咱們集團,他要將我取而代之。也許他曾經跟你結婚,為的就是這個目的。我也悔不當初,應該勸阻你一下!」高原深皺著眉道。
何月咧著紅唇,用力壓著哽咽說:「不怪你,當初你也勸不住我。你要是阻攔,我反而會怨恨你。對不起啊,我爸這麼一弄,陳飛又有協議在手,你接下來就變得被動了。」
高原擺擺手,十分鎮定地看著何月說:「還有一個辦法,能破眼前的死局。窪家礦難若真跟陳飛有關,那一切就能迎刃而解。若與他無關,我再想其它辦法。」
都到這時候了,何月怎麼可能還猶豫不決?!其實她早就準備好了資料,她應該早拿出來給高原的。是自己的拖延,才弄成了現在的局面。如果這時候再遲疑,再把高原也害了,那自己就真得不配當人了!
何月從兜里掏出一個u盤,用力塞進高原手裡說:「這是我幫陳飛申請那個賬戶時,所有的資料和流程。懂財務的人一看便知,裡面有陳飛與賬戶間,最詳細的信息。」
深吸一口氣,何月咽著喉嚨里的眼淚,聲音決絕地又說:「現在就去吧,舉報他,讓警察給出一個公論!我會照顧好爸爸,你們不用擔心。」
高原握著那沉甸甸的u盤,也許一切的謎底,馬上就能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