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菲是那樣地不甘心,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清高!她總以先入為主的思想,去看待高帥這個人,明明就是喜歡,卻總要在心裡,去鄙視他的油嘴滑舌、不修邊幅。
去年在機場送走高帥以後,她才知道一個人的離開,會掏空她的一切!她才知道那些油腔滑調的拌嘴,那個沒有正形的男人,給她的感覺才是愛情,才是踏實的依靠。
每當爺爺提起高帥這個名字,譚菲的心總會不自覺地顫一下;每當爺爺對其大加讚賞之時,她心裡又是那樣地喜悅!可他不主動聯繫自己,譚菲就置氣般地也不聯繫他,一晃一年,似乎什麼都耽誤了。
她好奇是怎樣的一位姑娘,是怎樣的一種文字,能和那樣一個洒脫的男人走到一起呢?她想像不出高帥的另一半,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但她同時也明白,能和高帥在一起的女人,必定是幸福的!因為他是個帥氣而有趣的男人,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她禁不住把手放在了那封信上,她知道偷看人家的情書不道德,可大家都去開會了,沒人會知道的。看了又能怎樣?又不是什麼機密文件,總歸…自己的一腔熱忱,總要有一個了結。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然後輕輕將信紙攤開:
有一種風景難以企及
有一種緣分無法觸碰
有一種感覺難以形容
有一種歲月值得留戀
我從來沒有變得如此膽小過,哪怕面對命運的波折,面對危險的環境,面對難以戰勝的敵人,我是那樣地勇敢,不去想任何退路,只為踐行心中的「公義」。
可面對你,我是那樣的怯懦!
我慌了!我失去了自我,我只能拼勁全力投入工作,好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正常人。
你的眼神,會讓我的嗓門不自覺地抬高;你的微笑,會讓我自卑地裝腔作勢;你的靠近,會強迫我故作沉思。
但我想告訴你,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動了真感情的男人,最後的掙扎罷了!直到徹底淪陷、放棄掙扎的這一刻,我才動筆寫下了這封信,一封代表著新生,同時也代表消亡的信件。
譚菲,這對我來說是一個莊嚴的時刻!因為你的宣判,將直接改變我往後的人生。但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因為生活不管是好還是壞,都是命運給我最好的禮物和饋贈。
我用盡畢生才華,也只能寫到這裡了。如果你能懂,就請給我答覆;如果你不懂,或者不願懂,就讓我體面的離開。臨走時送我一個善意的微笑,便足夠了!
一封簡短的情書,把譚菲看得意猶未盡!通篇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又是那樣情真意切!她皺著光潔白皙的額頭,眼眶裡含著淚,嘴角卻禁不住帶著甜蜜的微笑。過往的種種在腦海里浮現,她突然發現高帥以前好傻,每次自己主動坐到他旁邊時,他都會清一清嗓子,然後正襟危坐、大義凜然。如今再看,原來不過是他的故作矜持罷了!
那樣一個油腔滑調的人,在愛情上卻是那樣地脆弱而敏感,譚菲總以為高帥是鐵打的臉皮,卻不曾想他的心思,又是如此地薄如蟬翼。
她懂了!懂了就好辦了。她把信件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然後拿起桌上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桌布,把高帥的辦公桌給仔細擦拭了一遍。
忙活完這些,她才跑回嫂子的辦公室里,她開心地突然不知道該幹什麼。寒冬臘月天,譚菲卻覺得外面暖如春光,似乎花坡上的花兒都開遍了山野。
高帥的會也開得心神不寧,雖然會議的內容都很重要。葉勛正在逐步落實,與開發區各企業間的緊密合作;唐佩那邊依舊在安置黃龍鎮居民,辦理貸款和新房入住的各項事宜;大江那邊說,村裡只有七八隊還沒拆遷,明年開春之前,七八隊村民會最後一批搬入別墅新房。
「小原,目前別墅的數量,差不多已經夠住了!等七八隊拆遷以後,是繼續建新房,還是把地皮空出來,留作它用?」大江朝高原問道。
「我的意見是都建上吧,未來村企可能還要繼續引進人才和高管,預留一部分別墅出來,將來也好安置人才。」高原給出了自己的答覆,目前村企的工作穩中向好,他的心裡也踏實了不少。
這個會一直開到上午11點鐘,等結束以後,唐佩才急急忙忙跑回辦公室,生怕譚菲再等急了。
可那妮子卻坐在辦公室里雙頰緋紅,既沒玩兒電腦也沒看手機,就一個勁兒坐在沙發上痴笑。
唐佩好奇地邁步過去問:「菲菲,想什麼呢?牙花子都快笑出來了!」
譚菲如夢初醒,那臉色更加紅潤道:「嫂子,你說什麼呢?哪兒有?!」
唐佩也不多言,把資料放好以後便說:「這馬上就到中午了,我先帶你去吃飯吧;中午你哥那邊有局,就陪不了你了。」
譚菲趕緊問:「那高帥有時間嗎?」
唐佩一愣,轉頭理著耳根的髮絲笑道:「他應該不忙,丫頭,怎麼想起問高帥了?」
「他之前不是幫了我爺爺大忙嘛,爺爺有交代,說來了這邊之後,讓我單獨請他吃個飯,表示一下明康的感謝。畢竟去年他走得急,我們連一頓答謝宴都沒來得及請。」譚菲趕緊把自己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
「這樣啊,那是應該對人家表示一下感謝。」唐佩一邊說,一邊掏出精緻的手機道:「想怎麼請?嫂子這就給你們訂桌。」
譚菲忙站起來擺手說:「嫂子不用你忙活,我自己能辦好!今天中午你就不用管我了,高帥在辦公室嗎?我這就去找他!」
「能行啊?」唐佩不太放心道。
「我對這邊挺熟的,你放心好了!」說完譚菲就跑去了高帥辦公室,她抬著白皙的小手敲了敲門,高帥叼著煙回頭的時候嚇了一跳。
高帥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傻呵呵地朝譚菲揮了揮手。
譚菲卻大步流星地走進去,站在高帥面前趾高氣揚說:「中午請我吃飯!」
氣氛彷彿一下子又回來了,是那種「吵架拌嘴」的感覺。高帥借著這個話口,把沒點燃的香煙拿下來道:「憑什麼?讓你哥請去!」
譚菲就憋著笑,眯著彎彎的眼睛說:「忘了在廈州,我請了你那麼多次,變著花樣帶你吃飯了啊?現在來了你的地盤,請我吃頓飯也不行啊?真摳!你要是捨不得錢,我請也行。」
「笑話,我高帥捨不得花錢?你開什麼玩笑?」高帥當即抬高嗓門,從辦公桌後面繞過來說:「那譚大小姐,你想吃什麼?只要這裡有的,你隨便點!」
高帥想開車去商業街,譚菲卻非要步行!高帥一路上用兩手抱著後腦勺,譚菲在他旁邊矜持地跟著。
冬日的高王莊,又換了一種景色。雖說兩旁的梧桐樹早已掉光了葉子,可從樹杈的縫隙里,滲透下來的陽光,卻顯得那樣溫暖而柔和。遠處是一片片的漂亮的別墅洋房,再遠處是繁華的商業街。
花坡下清澈的小河靜靜流淌,譚菲臉頰緋紅地說:「有一種風景難以企及,有一種緣分無法觸碰,有一種感覺難以形容,有一種歲月值得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