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蛇首帶著三人朝船上走去,遠處看便覺得這艘雪松長船十分巨大,但是真的身臨其境之後,仍然會有一種震撼的感覺。
「嘴巴張小一點,別丟了顏面。」蕭瑟冷冷地說道。
雷無桀卻依然面露驚嘆:「我自小生在江南,見過最大的船也就是湖邊的龍舟,你就不允許我感慨一下?」
唐蓮輕輕咳嗽了一聲:「有個白痴做襯托也挺好的。」
三個人就這樣被帶著一路走上了甲板,船上微風拂來,帶著淡淡的海腥味。蕭瑟攏了攏衣襟,輕輕咳嗽了一聲。
「沒事吧?」雷無桀問道。
「不妨。」蕭瑟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放進了嘴裡。
「各位在這裡稍候,我去通報一聲。」一名蛇首低聲說道,同時加快了幾分步伐,往船艙內行去。
「架子還真大。」雷無桀撇了撇嘴。
唐蓮四處環顧了一圈,見那甲板周圍站滿了持刀的武士,那船艙之中更隱隱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透露出來,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道:「船上有高手。」
蕭瑟搖了搖頭:「沐家是青州首富,此次來的人既然能帶著這艘價值連城的雪松長船,自然在家中地位不低,身邊有高手護衛也是應當。」
「三位請。」那名蛇首走了出來,退到一旁,讓開了進去的路。
「真是故弄玄虛。」雷無桀抱怨了一句,與三人一同進入了船艙。一走進去,三個人心中都微微一愣,連蕭瑟都面露出幾分驚訝。這裡面,的確算得上是別有一番洞天。
地上鋪著的是白虎皮裘,角落裡擺著一個香爐,裊裊細煙帶著幾分檀香散去了那海邊的魚腥之氣,四周擺滿了書櫃,案台上工工整整地放著一排筆墨紙硯,那船艙屋頂還打開了一盞天窗,陽光投射進來,照亮了整個內艙。這裡不像是一個船艙,倒像是有人將一整個書房完完整整地帶到了船上。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高個男子背身而立,旁邊站著一個手持長槍,面覆鐵甲的武士,乍看之下便覺氣勢不凡。
「三位少俠,幸會。」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響起,只見那個錦衣華服的男子轉過了身,他雖然生的高大,卻極為瘦削,一身華服在他身上有些鬆鬆垮垮,露出了兩根秀氣的鎖骨。一個出生在富貴大家中的人,竟看上去是如此的羸弱,只是臉上那微微的笑意,以及舉手投足間的那股溫雅之氣,倒讓蕭瑟三人心中防備都放下了些。
「各位好,我叫沐春風。」那男子放下了手中拿著的一本書,緩緩說道,「青州沐家第三子,途經此處,需要出遠海取些藥材,本來聽聞這漁城之中有不少捕蛇好手,但這幾日的結果卻令我很是失望。三位的到來,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沐家第三子?」三人相視一眼,他們本就預料到船上之人身份必然金貴,但沒想到,竟是青州沐家家主的三子,讓這樣身份的人出那兇險未知的遠海,那三蛇島上的蛇,真的有如此金貴?
「我已開誠布公,說了自己的姓名和來歷,但是三位,看著卻不像這海邊漁民,不知可否告知三位的名諱?」沐春風說話時人如其名,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和煦與舒緩。
「在下蕭無心。」蕭瑟點頭答道。
「在下雷陣雨!」雷無桀緊跟著說道。
「在下唐十三少!」唐蓮也胡口瞎謅。
一陣低低的笑聲傳來,三人抬頭望去,只見那手持長槍的武士雖然面覆鐵甲,依然看上去森嚴無比,但整個人微微顫抖,明顯在努力憋著笑。
「唉,三位。」沐春風嘆了口氣,「就算是想要騙沐某,這編名字上能不能用點心思?你看我的護衛都忍不住笑了。」
雷無桀心想自己闖蕩江湖,從來都是光明磊落,見沐春風話語坦誠,頓時心中豪氣一升:「在下雷無桀。」
蕭瑟心想,我本來這就是假名啊,我幹嘛再編個假名?頓時也坦然了:「在下蕭瑟。」
唐蓮微微頓了頓,說道:「在下唐莫何。」
雷無桀和蕭瑟鄙視地望了他一眼,唐蓮聳了聳肩,心道:我又不像你們,說出來整個江湖沒幾個人知道。我可是雪月城大弟子,連續幾年英雄宴拔了頭籌,江湖上哪個沒聽過我的名字?
「都是好名字。」沐春風點了點頭,「不知諸位少俠為何會來這海邊小城?」
「我們三人同在一個師門,我是師兄,年長他們幾歲,此番奉師命帶著二位師弟出來遊歷,也想看看那穹山之巔,滄海盡頭。」唐蓮答道,「所以此次來了這裡,想借一艘船出海。」
「浮天滄海盡,入雲穹山巔。兄台此話有詩家之氣啊。」沐春風稱讚道,「只是要看那滄海盡頭,這漁城裡的小船怕是滿足不了三位。我這有雪松長船一艘,要去那北離海域的盡頭三蛇島,三位正好可以同行。」
「哦?同行?」蕭瑟微微一笑,「不是要為沐兄抓些蛇來賺船費嗎?」
沐春風搖頭道:「兄台此言差矣,我與三位一見如故,三位若是肯幫我這個忙,自然就幫,若是不肯,那麼我沐家號稱青州第一,拼的除了財富,自然還要有氣度。不過多帶三個人,三位上船便是。」
「這麼一說,就顯得我們小氣了。」雷無桀拍了拍胸脯,「沐兄你倒是說來,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沐春風點頭道:「好,既然雷兄問了,沐某也不妨告訴三位。我自小身子羸弱,是藥罐子長大的,只是久病成良醫,再加上家中本就以藥材生意為重,所以這麼多年下來,我在藥理上頗有一番研究。最近家裡大哥生了一種病,久尋良醫無法得知,我從一古籍上看了醫治之法,上面有三位藥引,分別是三條蛇的蛇膽:金線,銀衣,以及鐵琉璃。所以此行雖然順便也為家裡添幾道珍貴藥材,但更多的,是沐某想為家兄治病。」
「不知沐家兄長害得是什麼病?」唐蓮問道。
沐春風猶豫了一番,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殿後桃花漫天下,堂下何須了姻緣。錦帳風雲難相會,枉復桃花滴露恩。」
「好詩好詩。」雷無桀先是誇了幾句,隨後卻是一頭霧水,「是什麼意思?」
蕭瑟面露幾分尷尬,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這個沐春風要配的,是一劑壯陽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