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驚龍!」就連鎮定若謝宣,此刻都興奮地站了起來,「裂國劍法,第三境,驚龍!」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蕭瑟輕旋長劍,「洛先生,誰也沒有必要藏著什麼了,九歌劍舞總不能一場一場跳過去,請出國殤。」
洛青陽一身灰衫飄揚,此刻他再望向這個年輕人時,眼睛裡也竟是讚賞之意,他點了點頭:「如君所願。」
九歌劍舉起。
劍風狂舞,嘯聲乍起!
劍風之中似有萬千壯士都在悲歌!
在場眾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聲勢浩大的絕世國殤劍舞了,但是再一次見到仍然被那傾城的悲涼之氣而感染,只覺得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悲傷,忍不住……忍不住就想落下淚來。
而在劍勢之中的蕭瑟,則可想而知,此刻正受著多大的衝擊。
無雙也激動地站了起來:「就是這一劍,就是這一劍,世間竟有如此絕世之劍!蕭瑟你,會如何應對呢。」
洛青陽揮劍高歌:「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李凡松知道這還是上古春秋時代的忠臣屈先生所著的《國殤》之歌,上次謝宣就曾跟著洛青陽的劍舞高歌過,只是這一次,洛青陽竟自己高歌起來,他惑道:「難道洛青陽不著急進攻嗎?」
「這是在聚勢。」謝宣微微皺眉,神色有些擔憂。
洛青陽垂首,望向蕭瑟,眼神如刃:「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野個屁!」蕭瑟忽然握住長劍,暴喝一聲。
全場皆驚。
就連洛青陽都愣了一下。
蕭瑟微微頓了頓,繼續破口大罵:「呔!你這老匹夫!」
這是茶樓里說出先生們最喜歡的話語之一,只要是個惡人正在行惡,主角就能不知從何處蹦出來,然後大喝一聲:「呔!你這老匹夫!」,就一刀把對方砍了。解氣又解恨,每每說來,台下的聽課們無不鼓掌助興。
可這是劍仙對決,怎麼變成了茶樓對罵?
「你這老匹夫,十幾年不出門當縮頭烏龜,自以為練成了絕世神功,就跑來天啟城找事?這裡的事和你有雞毛關係?你是不是有病?你問劍天啟城,天啟同意了嗎?你砸天啟城的牌匾,我們蕭家人同意了嗎?大理寺在哪兒,還不把他扣起來!」蕭瑟輕輕喘了口氣。
藏匿在人群里的大理寺卿沈希奪無奈地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砸毀城匾是殺頭的罪,可他也不是不認識洛青陽,當然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大理寺去抓他,那可得一個拿著一口棺材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蕭瑟突然不比劍,開始罵人了。只有謝宣啞然失笑:「這不是雷無桀創的,罵劍訣嗎?」
劍風中的悲歌之氣似乎真的弱了幾分。
蕭瑟心中暗喜:雷無桀你這破方法還真的有點用,便又指著那天大罵:「唱什麼悲歌!就你難受,就你苦悶,就你凄涼,天下間誰活得容易了,就你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我滾!你這老匹夫,誰都知道你是來找誰的,你那師妹……」
「夠了。」洛青陽怒喝一聲。
蕭瑟一愣:「你還不讓我罵,我就罵你個……沒種的膽小鬼!喜歡一個人,和他是不是天下第一,有關係嗎?」
「有關係嗎?」
「我說夠了。」洛青陽縱身而起,九歌之劍劈斬而下。
蕭瑟揮劍一擋,長劍瞬間碎成了幾十片,蕭瑟吐出一口鮮血,急速猛退三十六步。
謝宣輕嘆:「有些話也不能說得太過了,劍仙一怒,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事情。」
李凡松問道:「那蕭兄弟,這一罵劍訣,是用對了,還是用錯了。」
「用對了,不管是怒,還是恨,都不是洛青陽本身的劍勢,洛青陽本想聚勢,國殤之劍於凄涼之頂揮出,蕭瑟必死無疑,如今雖然強,但至少算不上最強。蕭瑟給自己找到了機會。」謝宣說道。
蕭瑟吐出一口血痰:「斷了就斷了,我還有四柄劍,我還有四條驚龍!我殺了你這,老匹夫!」
謝宣搖頭:「洛青陽和我一般大,罵他老匹夫,不是說我也是老匹夫?」
洛青陽冷笑:「好,我就讓你看看,你到底還能有幾條驚龍!」九歌劍一揮,竟然沖著地上那四把劍去的!
蕭瑟一驚,行到了劍群之邊,拔出了地上最大的那柄重劍,迎上劍氣猛地一揮。
砰的一聲。
蕭瑟又退了三步。
手中的重劍完好無損。
可是身邊那三柄劍都已經碎成了兩截。
洛青陽穩穩落地,冷笑:「你還有幾條龍?」
蕭瑟啞口無言,頓了頓,忽然罵道:「呔,你這老匹夫!」
「小孩子的遊戲,也該玩夠了!」洛青陽持劍追了過來。
蕭瑟左手猛揮:「四象生八卦,八卦化萬物。」他往前猛地一推,八卦之型散成一片道力,沖著洛青陽襲去。洛青陽隨手一劍,就把他劈得粉碎。
謝宣嘆氣:「勉強了。」
「媽的,為什麼那莫衣用出來就這麼厲害?」蕭瑟低聲咒罵了一句,那洛青陽卻已經逼到了眼前,他揮劍一格,被一劍打飛了出去,最後落在了最近的那座茶樓之上。
洛青陽用幾乎整個天啟城都能聽到的聲音高聲猛喝道:「吾乃絕世劍仙洛青陽,我要問劍,可有不服?」
這是回應蕭瑟剛剛說的那句你要問劍,天啟城答應了嗎。
但更多的人注意到的是,洛青陽的自稱,從「孤劍仙」變成了「絕世劍仙」,這是明顯把自己放在了和其他四位劍仙不一樣的位置!洛青陽從來都不是一個狂妄的人,但這樣的人真的狂妄起來,說明他……殺意正濃!
深宮之內,那位多年未踏出宮門的皇妃,站在自己的寢宮門口,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溫柔地笑了笑:「是師兄啊。倒是很多年沒聽過師兄這麼大聲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