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 輪迴深處有大惡
漆黑與冰冷的牢獄，萬古死寂，沒有聲音，沒有生氣，一個人披頭散髮，被鎖在牢中，在孤獨中等待死亡。
諸天都衰敗了，大千世界都腐朽了，崩潰了，所有的生機都漸漸消失，走向終點。
而牢中的人也在虛弱，漸漸枯竭，犀利的眸子暗淡，過往的輝煌在歷史長河中被斬去，被遺忘，整個人暮氣沉沉，終將消亡。
楚風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凄涼感，為什麼會如此？
那個人與他太像了，但是，他並沒有經歷過這些，怎麼會有共鳴，有這種感受？
是因為害怕嗎？早已預感到自身的結局不太好，會有這樣一天，所以才能有這種相通的悵然感？
楚風從輪迴路徹底掙脫出來，站在這片寂靜而黑暗的殘破虛空中，自身的本能給他以非常不好的體驗，顫慄，迷茫，驚悚，很複雜。
恍惚間，他似乎真的成為了牢中人，身在最底層地獄間，起初還可坐看風雲起，時代變遷，可是到了後來，麻木了，自身與天地共朽去，在絕境中慢慢地滅亡，看不到希望。
他真的有了一種恐懼感，不是怕死，而是怕有朝一日他身邊多有人都不在了，都死去，只剩下他自己，在這種黑暗與壓抑中煎熬，隻身獨活，品味萬古只餘一人的苦澀，實在太可怕。
那種體驗，那種景象，別說活下來什麼生靈，連大千世界都不在了，隻身下廢墟下的他自己。
他猛力搖頭，想擺脫這種體驗，不願再看下去。
一剎那，他回歸現實中，連帶著周圍的景象都變了。
龐大的鯤鵬呢？在模糊，在虛淡，竟開始瓦解，直至不見！
虛空中，只剩下點點齏粉灑落而下，那是石化後破爛的身體崩毀了嗎？
他明悟，早先所見，也只是億萬年前的「景」，這才是真相，哪裡還有什麼鯤鵬，在數個紀元前就崩解了，唯有凋零的羽毛，以及折斷的骨，化成碎屑，在宇宙中凋零，飄落。
這很可怕，超越了仙王的存在，其屍體本應不滅，不朽，可是如今也都不在了！
楚風伸開手，在殘破的天地中接到了一些飄落下的碎屑，那是……鯤鵬的屍骨！
還有遠處，那巨大的石磨盤在其眼前，竟也漸漸模糊，而後四分五裂，至於那當中遭受酷刑的詭異生靈亦虛弱，沒了聲音，迅速潰散。
顯然，石磨盤那裡也是曾經的「景」，而今還原到現實。
遠處，那熄滅的火堆中的仙王骨更是如煙如灰般化作虛無，被歷史的時光以及莫測的偉力磨滅乾淨。
楚風茫然，站在這片破爛的大天地中，所見唯有如塵埃般的星體殘骸，還有各種至強生物的爛骨碎屑。
曾經的大千世界，輝煌成為過去。
這也是未來諸天的預演嗎？
過去如此，將來依舊會重複，輪迴成這種景象？
他很難接受，不久的將來，陽間崩，諸天瓦解，他身邊那些熟悉的人都死去，都成為歷史的留影，那是何其的可悲。
「是你讓我見到昔日的一切嗎？」楚風低頭，看向石罐。
這件古物散發朦朧的光，有些不一樣了，他確信，能夠突破輪迴路的禁錮來到這裡，見到那些景象，都是因為罐體。
「你貫穿無數個紀元，從古史中而來，見證了太多，到底想給我什麼樣的啟迪，要我如何去做？」
楚風聲音低沉，情緒低落。
他突然有些害怕，有些茫然，若是他所在的世界漸漸被黑暗覆蓋，化作冰冷的凍土，父母親故永遠不見，周圍朋友全部死去，乃至諸天，世外，甚至上蒼都乾枯，絕滅了，只剩下他自己，那是何等的悲涼，一種惶恐在心底瀰漫。
許多身影浮現他的心頭，父母、周曦、小黃牛、大黑牛、妖妖……老古等，太多人朦朧的閃過。
甚至，連記憶都漸模糊下去的許多故人，比如武當宗師，昆崙山的大妖等，竟都清晰起來，在心中一一呈現。
這些人有的本就死去了，有的踏進了不知道真假的輪迴中。
「死亡不可怕，可是，在絕望中一個人回憶曾經的擁有，那種凄涼感無法承受！」
楚風后退，再後退，然後，猛的一頭扎進輪迴路中，在那片虛無地帶，在那破碎的大世界中，他一刻也不想停留了，總有種在經歷過去，又與未來共鳴的可怕真實感。
他害怕了，不想那種事情發生。
「罐子，你在揭示我的未來嗎？」
「還是說，當年有與我一樣的人，帶著你，曾經歷那些事，而今，你讓我體驗到了他的種種遺憾？」
重回輪迴路中，楚風目光如同火炬，光束綻放，似在熊熊燃燒，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凌厲起來，如同仙劍出鞘。
他越發的感覺緊迫，心中無比強烈的不安，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避免那些可悲的事發生？
廣闊的輪迴路時斷時續，由一座又一座漂浮的殘破大陸組成。
楚風極速飛遁，終於漸漸有了新的發現。
路上開始出現生物，或者說是屍鬼，乾癟的骷髏。
他們如同風化了，瘦骨嶙峋，皮包骨頭，接近死亡，只有最後微弱的魂光之火在頭骨最深處沒熄滅。
昔日，他便曾看到過這種輪迴路上的屍兵。
當年從地球的煉獄入口進入光明死城，走上那條輪迴路後，他發現了很多。
只是眼前這條路上並沒有那麼多的轉世者，未見到所謂的各種魂光與靈體等，自然也就不會發生他在別人魂光上刻字的事了。
在接下來的路上，楚風發現了危機，前方不少路段都已經斷了，他數次停頓，若是常人已經無法通行。
他各種嘗試，將石罐中的魂肉取出，也就是那些輪迴土，均勻地塗抹在身上，居然成功，可渡斷路。
終於，他漸漸接近了重地！
那是一片殿宇，殘破不堪，近乎廢墟，只有幾座建築物較為完整，隱約間可見各種乾枯的生物遊盪，徘徊，像是守著那裡。
楚風不擔心，輪迴路似乎真的缺少「經營」與「打理」，所見到幾乎都是渾噩的生物，沒有清醒的。
或者是因為時間太久了，這些當年很厲害也很精明的輪迴兵奴等，在歲月的腐蝕下才成了這個樣子，死氣沉沉，靈光盡失。
當然，也可能原本就如此，是人為批量製造出來的怪物，守著此地。
只是，當年製造他們的存在，或許自身都漸漸麻木了，不怎麼在意了。
主要也是因為，萬古以來能有幾人到此地？
若是沒有魂肉，想順利行走在輪迴路上極其艱難，有些斷路走不通，看不到對岸。
事實上，昔日楚風走小陰間的輪迴路時，也是藉助了石罐，後來更是持著特殊的符紙。
而今，石罐依舊在手，但他已沒有了符紙，卻多了魂肉，依舊能走通這樣的路。
換個人來，難以成功。
幽暗之地，輪迴深處，這裡藏著太多的秘密。
顯然，這片廢墟是一處重要的地方，但肯定不是輪迴終極地。
這裡應該只是羅求道、齊雲天等恆級怪物呆的地方。
因為，楚風就是窺視他們的行蹤，從他們出現的地點逆尋進來的。
他很謹慎，藏身石罐中，在瓦礫間，在斷壁殘垣中潛行。
殘破殿宇間有一個又一個深坑，如同黑洞般，將這片廢墟割裂開來，形成數片絕地。
楚風聽到了鬼哭聲，而且不是一兩個生物，仔細聆聽的話，像是有億萬的生靈在哀嚎，哭泣，都是從那些深坑中發出來的。
一種明悟浮上心頭，這種黑洞，這樣的深坑，似乎連著一個又一個大世界，這是在收集屍體與靈魂嗎？
「或許，這是在截取各片天地輪迴路中的屍魂，有守陵人在做實驗，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楚風心中有些猜測。
縱然是他，在此地接近黑洞，臨近深坑時，都險些被吞噬進去，若是沒有石罐，此路不通，必然遭劫。
他輕嘆，難怪輪迴路背後的守陵人以及更可怕的黑手等，不怎麼在意防守，不怕有大能找到這裡來。
看似寂靜的廢墟，實乃絕地！
嗖！
楚風成功橫渡絕地，跨過了黑漆漆的深坑，來到一座很恢宏，非常完整的殿宇前。
沒有守衛者，輪迴兵奴已經接近不了此地。
楚風悄然而進，仔細的探查與感應。
如他猜測，這裡很荒蕪，近乎遺棄般。
一切都是因為時間太久遠，存在很多個紀元了，縱然曾是重地，可長時間下來，也逐漸的死寂了。
某些可怕的怪物等，或是離開了，或是消亡在歷史中，或是回歸這條輪迴路終極地沉眠了。
深入殿宇中，這裡很開闊，也很複雜，不像外面看到的那般只是個建築物，內部廣袤，如同一個小世界。
片刻後，楚風震撼了。
他在這裡看到了什麼？
巨大的齒輪，轉動的石器，還有可怕的管道等，連接在一起，竟在……製造人間慘案！
太恐怖了，他看到了無數的屍體，竟從某一條管道中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然後進入齒輪石器間，被絞成了肉泥，血漿，接著，經過反覆的淬鍊，多重提取，從當中熬出某種物質！
片刻間，他就見到了數十上百萬屍體，被瓦解，被提煉。
所有這些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的，這意味著什麼？
無數歲月，漫長光陰，從古代到現在，這裡都在重複這件事，齒輪石器等自行運轉，到底處理了多少屍體？
楚風震撼，那管道多半就連著外面的深坑，通向其他大世界。
這是在盜取各界生靈屍體，在此地做實驗，提煉某些物質。
這一進程從古到今都沒有停下過嗎？
「數十上百萬甚至千萬屍體，才能淬鍊出一滴特殊的液體，太可怕了。」
楚風觀察很久，發現事實真相後，連自身的魂光都在顫慄，這輪迴路深處有大惡，有大罪！
「恆級怪物沉睡在這裡的王殿中，是否與這些實驗與淬鍊有關呢？」
顯然，這種事以及這種亘古始終轉動的齒輪石器等不止在這座殿宇中發生，在其他完整的古殿中也可能在上演，有各種大惡事！